三人停住,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人看去。
是个年轻男人,长相一般,穿着一身范思哲的品牌外套,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混杂起来,有些冲鼻。
相由心生,这个男人就没长一张讨喜的脸。
更何况,他的视线游离不定,若有若无的落到叶青桑身上。
“不能!”
陆念一第一个回应,语气坚决,甚至有些冰冷,说:“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男人自然没有乖乖滚蛋,反而越发向叶青桑凑近一步:“这位小姐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谁,那个……”
叶青桑看着男人抓耳挠腮思考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耐,只是低下头,对着陆念一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个稍微安静的,可以不被人骚扰的地方。
陆念一也正有此意,拉着唐筝站起身来:“我们走!”
男人眼见着她们要走,立即追上来,将手放到了叶青桑的肩膀上:“你是那个小明星叶青桑,我想起来了……”
陆念一刚好跟叶青桑并排走着,看到她肩膀上凭空多出来一只男人的手,顿时抬起手,把那只爪子打掉,声音里多了几分狠劲儿:
“把手拿开!”
然而,此时酒吧里锣鼓喧天,连说话都需要用喊的。
陆念一话语里的狠劲儿,落到男人眼里,就已经不剩什么了。
他也像是酒壮怂人胆似的,越发朝着叶青桑走来:“不就是个卖笑的,有什么可傲气的,老子有的是钱——嗷……”
话还没等说完,唐筝已经飞快伸腿,狠狠踹向了男人胯下。
男人惨叫起来,双手用力捂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终踉跄着跌倒在地。
这一脚,让男人的心理和生理双双受创。恼羞成怒之余,像一条暴怒狮子一样朝着唐筝冲了过来。
叶青桑的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拉着唐筝躲避——
她虽然舞跳得不错,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自保的技能,危急时刻只能拉着同伴拼命的逃。
唐筝没躲,反而将叶青桑拽到自己的身后,另只手握拳,奋力朝着男人的面门上挥舞过去。
男人看起来人高马大,但其实就是个虚架子,没什么力气。
唐筝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两三个同伙。
好虎难敌群狼,但是有了武器就不一样了。
唐筝趁势抓起一旁架子上的酒瓶,同时朝着身后的叶青桑道:“你跟我师父赶紧跑……”
据她所知:师父的武力值一般,叶青桑更是个娇软美人,所以理应她们俩先跑出去,自己断后。
结果,她手里的酒瓶刚刚砸下去,酒吧门外顿时警铃大作——不知道谁在混乱中,报了警。
唐筝很悲催的二进宫!
因为她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现在人家到医院验伤,据说还是轻微脑震荡——
唐筝酒后有些上头,整个人都歪在了椅子里,提不起力气。
她面前就坐着一个值班民警,拿着纸和笔,一边审问,一边做笔录。
“为什么要打人?”
唐筝整理起思绪来,有条不紊的道:“他——他试图对我朋友无礼,语言侮辱我的朋友,并试图非礼……”
这样的情景,倒是让唐筝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第一次被抓进来的时候。
那年她才十八,一进了这里,吓得腿都软了。被审讯的时候,也一直在哭,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像个傻子。
四年时间过去,唐筝长进不少。
哪怕面对警察的时候,也能头脑清晰的应对,然后拣对自己有利的说。
陆念一和叶青桑此时都不在跟前,她们被分开审讯了。
不过唐筝倒也不担心她们,师父她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比自己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青桑虽然没这经验,但是她在这件事情中,也算是受害者,只要实话实说,就没有问题。
唐筝觉得唯一应该担心的,就是她自己。
她是个有案底的人,而且从刑满释放到现在,也还不到一年,如果现在犯事儿的话,估计会有点严重。
唐筝深深吸气,在做完笔录之后,被关押起来。
铁栅栏门里面,阴森潮湿,什么也没有。
醉酒后,人尤其容易觉得冷。
唐筝在角落里席地而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连领子都竖了起来,不停的搓着双手取暖。
夜已深了,唐筝倦意更浓,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觉中便迷糊过去。
恍惚中,有什么东西掉在她身上。
她有些不耐烦,翻了个身。
又有一只手,用力推了下她的脑袋,唐筝也被这一推,彻底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厉御风那张脸,近在咫尺!
唐筝:“……”
下意识的用指甲剜了一下手心,还挺疼的,看来不是梦。
厉御风的神色有些严肃,且带着几分不悦,又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她的头,呵斥道:“走了!”
唐筝:“……”
走了是什么意思?
厉御风自己倒是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半路上,意识到唐筝没有跟过来,他回过头,看着仍然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似笑非笑:“你要留在这儿过年吗?”
唐筝:“……”
忙不迭的摇头,随即赶紧起身,朝着他追过去。
这儿太冷,她又蜷缩太久,腿脚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一站起来就朝前抢了过去,有些狼狈。
厉御风手疾眼快,伸手扶住她,暗暗咬牙,直接弯身,勾住她的小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哎……”
唐筝惊呼一声,随即挣扎了下:“我自己能走……”
厉御风嗤笑,嘲讽道:“知道你能耐!”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快速朝着值班室走去。
唐筝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如此的谨小慎微,甚至是点头哈腰,挨个儿给值班室的民警们点烟,还送了些礼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榕城不是瑞士,在这里,厉御风的人脉有限,唐筝的事情又实在棘手,所以他不得不放低姿态,把她的事情给大事化小。
签了几份文件,交了保释金,两人终于办好手续,一前一后从值班室里出来。
厉御风大步走在前面,身上的外套给了她,他身上就只穿着件银灰色绒线衫,有些单薄。
唐筝将他的外套拿下来,紧走两步,想要帮他披上。
手还悬在半空,男人却忽然回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又想吃牢饭了是不是?”
唐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我……我今天喝了酒,有点冲动……”
厉御风伸手,用力往她额头上戳了下,想要批评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像有些无奈似的:“真是个小麻烦!”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唐筝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衣服穿上……”
一边说,一边举起那件外套来,想搭在男人肩膀上。
男人回头,拿手一挡:“你穿吧,不然冻死了,谁给我惹麻烦?”
说完,大步下了台阶。
陆念一和叶青桑还没走,都在外面的车子上等人。琇書蛧
见她出来,两人纷纷围了过来,拉着她问长问短。
是陆念一打电话通知的厉御风,除了这个,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唐筝二进宫,再留案底——
事态紧急,她也就顾不上避嫌!
好在情况还不错,人是个捞出来了。
另一边,厉御风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车门,回头看着唐筝,言简意赅:“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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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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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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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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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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