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自家门口,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这大晚上的……
唐筝几乎未加思索,回手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向后拧死。
一招利落的擒拿术,那人竟也丝毫没有挣扎,由着她将自己拿住!
路灯下,唐筝看清那人,才触电般的松了手,随即又有些嗔怪:“大晚上的,你吓我一跳!”
“身手不错,功夫没生疏了!”
厉御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视线随即落到了她的脖子上,便伸手过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唐筝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道:“问题不大,已经没事儿了……”
“我看看!”
厉御风有些固执的朝她走过去,扳过她的脸,查看脖子上的伤势。
路灯不是很亮,再加上脖子的一圈都被白色纱布包裹着,也看不到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伤口没有渗血,这倒是个可以聊以自慰的地方。
厉御风深深吸气:“她是故意的!”
唐筝:“……或许吧!”
没必要替人家解释或者是掩饰,厉御风又不是傻子。
“所以你就这么忍了?”
厉御风蹙眉:“你竟然也会变得这么逆来顺受?你师父教你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唐筝沉默了会儿,才轻声道:“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我能跟她对打吗?”
她苦笑着摇头:“我不想那样,我以后离她远一点就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什么佛面?”
厉御风打断了她:“我和你说过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也不欠她……”
唐筝别开了自己的视线,轻声道:“可是厉家和纪家是世交!”
师父陆念一跟她讲过了两家的关系,纪雅希在榕城,厉御风是要为她负责的。
而唐筝自己的存在,已经给厉家,和厉御风带来很大的麻烦,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说完,冲他笑了下,说:“我已经没事儿了,你放心吧。”
顿了顿,她又说:“那个——祝你生日快乐……”
此时,还不到十二点,厉御风的生日也还没有过去!
他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唐筝无从知晓,反正现在她能说的,也就只有这句生日快乐了。
厉御风微笑着嗯了声,又问:“我的礼物呢?”
说着,直接伸手过来,准备接着了。
唐筝一愕,攥着包带的两手越发收紧,手心出了点细汗。
她沉默了会儿,才打开自己的手袋,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原本她就不想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而且,她在礼品店里转悠一圈,觉着自己无论给他买什么礼物,纪雅希都会不高兴!
可是不带礼物也是万万不能的,唐筝思来想去,只能准备了一个大红包给他。
俗气是俗气了点,可总比没有好,也不容易让人挑出毛病来。
“我……我最近学习挺忙的……”
唐筝支吾着,声音细弱文蚋:“没时间出去逛,就给你个红包吧!”
红包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厉御风反复掂量着,忽而一笑:“你这礼物——倒是挺实诚的!”
唐筝扯了扯嘴角:“嗯——我要回家了,再见。”
“晚安!”
“晚安!”
唐筝说完,转身朝着自己家走去。
脖子上有伤,不能碰水,唐筝的澡洗得比较潦草,早早爬上了床。
不知道是因为脖子疼还是怎么回事儿,唐筝有点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灯已经关了,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黑漆漆的夜里,唐筝睁着眼睛,想起了很久以前,她的身份还是一名囚犯。
那时,师父还没有来,她被同监室的犯人殴打,还被告了黑状,害得她被罚关禁闭。
关禁闭就是在一间小黑屋里,像动物一样,被红外摄像头监视着。
如果不老实,立刻会有狱警拿着电棍进来,好好教教她,该如何做一个犯人。
她犯的是刑事案件,关禁闭时,手脚要被戴上重刑具。手铐和脚镣冰冷刺骨,紧贴着她的肌肤——
那时候也是初秋,晚上很冷,她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蜷缩在水泥地上。
她还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又冷又饿又痛,狼狈得还不如一条路边的野狗。
有人进来的时候,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本能的朝那人哀求:“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耳光,拳头,还有电棍——
一年多以来的折磨,已经让这种恐惧深深植入骨髓。
狱警打人,并不是直接上手,而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犯人浑身湿透之后,电棍才会派上用场。
电流自人体而过,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伤口,却能让犯人痛不欲生——琇書網
唐筝受过太多次这样的折磨,吓得瑟瑟发抖,喃喃哀求着:“别打我,求你,求你了……”
然后,她就真的没有挨打。
恍惚中,有人摸着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禁闭室没有光,她看不到那人的脸,也没办法去触摸他——只觉得他的手很温柔,像是妈妈的手。
她缩了缩脖子,喃喃换了声:“妈妈……”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是妈妈回来看她了。
小时候每次发烧,妈妈也喜欢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温声哄着她吃药,给她准备喜欢的小蛋糕——
要是妈妈还在的话,一定会来监狱里看她,绝不会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只有妈妈才会无条件的爱女儿,无论她风光还是落魄,都把她当成宝贝,不嫌弃她,不轻视她。
可是,唐筝很小就没有妈妈了。
失去妈妈那年,她还小,只有六岁,都还不太懂事,被大人哄一哄,骗一骗,就傻傻的相信妈妈只是出了趟门,迟早还会回来,带着她喜欢的小裙子和小甜点。
慢慢的,她长大了,知道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她还知道,那晚上出现在禁闭室里的人,也不是妈妈,而是她的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已!
唐筝缓缓闭上眼睛,心脏一阵痉挛似的疼痛。
她侧过身,蜷缩起四肢,将脸埋进枕头里,迫使自己尽快入睡。
头天晚上没怎么睡好,隔天有些起晚了。
为了不迟到,唐筝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
拎着包急匆匆的出门,刚好顾平川也急匆匆的进门。
父女俩错身而过,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谁也没有搭理谁。
苏婉仪和顾绵绵母女也早早起床下楼,正在沙发上坐着——
顾平川就是被她们母女的夺命连环call给找回来的,他心气儿不顺,脸色也不太好:“急着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平川,你先坐下来!”
苏婉仪站起身,仍旧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我给你沏了参茶——绵绵,把你知道的都和你爸爸说说……”
顾绵绵昨天被纪雅希留在包房里,盘问了许久。
和纪雅希这个初来乍到的草包大小姐比起来,顾绵绵的智商要略胜一筹,所以她在纪雅希那里,给唐筝拉足了仇恨值不说,自己也套出不少话来:
厉御风的来历,厉家与唐家的关系,甚至就连唐筝坐牢时就被厉御风培养的事情,顾绵绵也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顾平川:
“……她和厉御风早就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把我们都蒙在鼓里!还有那个姓陆的经纪人,怕是跟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苏婉仪也苦笑了声:“没想到,筝筝如此心机深沉,连我们都给骗过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窥视顾平川的脸色。
而顾平川的脸色,此时是一种很难看的死人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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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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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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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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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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