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顾平川来说,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她,或者是她背后的那个人,不但给她强有力的支持,甚至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对他的保镖痛下杀手!
如今他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笑意盈盈的唐筝,只觉着遍体生寒。
半晌,顾平川才回过神来,也伸手指了指电视机:“哦,没什么。今天差点被车撞,没吓着吧?”
言语间,俨然是一个慈父的样子。
唐筝微微笑了:“恐怕,爸爸比我更害怕吧?”
顾平川被她说得微微一怔,随后自圆其说般地道:“是啊,我看到电视,就一直担心你会被吓到,你从小胆子就小……”
唐筝缓缓笑了:“谢谢爸爸关心,我挺好的,并没有被吓到!”
说着,她还耸了耸肩:“您看,我这不是挺好的么,没有吓坏,照常逛了街,弄了头发,还买了喜欢的东西……”
的确,她看起来笑盈盈的,小脸白里透红,没有半点吓坏的模样。
反而是顾平川自己,无端折损了一员大将,还要付出一笔昂贵的抚恤金给家属。
想到这儿,顾平川就觉得心塞。
这个人,越来越难对付了。
他笑了笑,说:“没吓到就好。”
唐筝嗯了声,朝着楼上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爸爸,我明天想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住几天才回来。”
“去哪里啊?”
“我想去看孙妈!”
孙妈是唐筝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她的保姆,跟唐筝感情匪浅。
唐筝入狱后,她也因为身体不好,而被辞退,离开了唐家,唐筝已经四年没见到她了。
“孙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她老人家应该也挺惦记我”,唐筝说:“现在我出狱了,肯定要跟她打声招呼的。”
顾平川想了想,说:“孙妈家住在乾县的乡下,挺远的,明天让司机开车送你吧。”
“行”,唐筝点头:“那我先上去了,爸爸晚安!”
“筝筝晚安!”
唐筝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楼梯尽处,顾平川才狠狠松一口气,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楼上,经过顾绵绵房间的时候,唐筝就听到一声门响。
顾绵绵站在门口。
她顶着一对红眼圈,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就连身上的软绸睡衣,也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这副狼狈又可怜的样子,跟以往浑身名牌,生活精致的顾小姐,可谓是天壤之别!
女为悦己者容。
顾小姐刚刚被悦己者抛弃,所以也没心思梳洗打扮,光顾着哭天抹泪了
可惜的是没有男人在,所以也没人会怜香惜玉。
比起她来,唐筝就显得越发气色饱满红润了。
她穿着新买来的最新款小红裙,衬托的皮肤雪白。一头短发也被Tony老师修剪了下,小脸紧致,化着淡妆。好看的唇型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越发显得娇媚。
顾绵绵长这么大,很少看到短头发的女人,能打扮出这样娇娆的效果来。
“绵绵,怎么了?”
唐筝明知故问:“你哭啦?”
“我跟钟翊分手了”,顾绵绵冷冷看着她:“这下你满意了是不是?”
唐筝眨眨眼睛,毫不留情地往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分手了?怎么分手了呀?谁提出来的?是你甩了他吗?”
倒是被唐筝给猜中了。
两人分手,的确是顾绵绵提出来的。
钟翊在背地里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顾绵绵再不提分手,估计在他跟前也没有什么面子和自尊可言了。
她跟钟翊说分手,其实本意是想让钟翊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清楚。
却没想到,钟翊直接就答应了。
他知道叶采薇还活着,也知道自己能够找到叶采薇的下落,所以就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这才让顾绵绵哭了一下午。wWW.ΧìǔΜЬ.CǒΜ
“一个钟翊而已,又不是什么唐僧肉,没了再找呗?我是顾家大小姐,难道还怕找不到男朋友不成?”
顾绵绵说着,冷笑了声,也开始戳唐筝的伤口:“我又没伤过人,没坐过牢,没有什么污点,想找男朋友,当然不难了!”
唐筝闻言,轻抿了下唇,然后抬手,狠狠甩了顾绵绵一耳光。
这一下又狠又疾,顾绵绵根本来不及躲避,小脸上很快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
这一幕,刚好被刚刚上楼的顾平川给看到了。
“爸爸,姐姐打我!”
顾绵绵捂着半边脸,哭唧唧地告状:“她拆散了我和钟翊,还打我……”
唐筝也不甘示弱,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道:“爸爸,我帮她鉴别了钟翊这个渣男,她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讽刺我坐牢的事情。我说不过她,这才动手打了她!”
说不过,然后就动手——
顾平川被她的神逻辑弄得脑仁生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她们断案,索性各打五十大板:“一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都给我滚回房间里去!”
“好的,爸爸!”
说完,唐筝踩着高跟鞋,拎着她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房间里去了。
“爸爸……”
顾绵绵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红着眼圈,泫然欲滴的样子,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
顾平川冷着脸走过来:“你好好儿地惹她干什么?我今天怎么教给你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顾绵绵深深吸气,擦了把眼泪,道:“我错了,爸爸,是我太鲁莽了。”
“好好敷敷脸,去睡吧!”
说完,顾平川也转身回房间去了。
后半夜时,唐筝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的景象,她已经记不得太清楚了,只是那种深深的恐惧感,一直存在自己的心里。
她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去冲了个冷水澡,之后才擦干了身子,回到床上坐着。
外面夜色正浓,偶尔有风过,一丝清凉从纱窗外透进来,夹杂着花香。
隐隐约约地,她还能听到不远处花园里树木窸窣的声音。
这样的氛围,曾经让她睡得非常踏实。
但是四年前,她入狱了。
宽敞豪华的公主房,变成了十个人住一屋的监室,马桶那里经常臭烘烘的,一周洗一次澡都成了奢望,而且每次只能洗十分钟。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
她在入狱的第一年,经常在深更半夜里,被狱友们摸醒。
她们会爬上她的床,七手八脚地堵住她的嘴和四肢,狠狠拧她的肉,扇她耳光,用各种工具折磨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去跟管教告状。
结果狱友们七嘴八舌地否认,管教就权当是她挑事儿,不服从管教,然后罚她去关禁闭。
等她关完禁闭的时候,之前的事情,也照旧会重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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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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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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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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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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