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正在餐厅里啃牛排,是厉御风做的。
他系着围裙,像模像样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和牛,对这种家庭煮夫的工作,倒是驾轻就熟!
“回来了”,他冲她笑了笑,然后说:“马上就好了。”
唐筝嗯了声,起身去了客厅,问起了自己的快递。
江驰今天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寄了礼物给她,让她注意查收一下。她在客厅里找了半天,结果就看到了茶几上一字排开的快递盒,和两个首饰盒——
竟然都给拆开了!
唐筝连忙走去了厨房,有些不悦道:“你怎么拆我快递?”
这种不被尊重隐私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厉御风一脸无辜的样子:“年年拆的,不是我——他以为是你买给他的礼物!”
唐筝紧抿着唇:“……”
她又不是傻子,这么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骗得过她?
就算是年年拆的,那也肯定是某人教唆的!
在这之前,年年从来不乱动她的东西。
厉御风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她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唐筝白他一眼,起身朝楼上走去。
厉御风这才有些慌了神,随即解下围裙,也跟了上去:“筝筝,你听我解释……”
唐筝没有理会他,自己回了卧室,到衣帽间里去换衣服。
衣帽间的门从里面被锁死了,厉御风站在外头,深深吸气,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可是越斟酌,越是无话可说。
他的确教唆了年年,这种事儿放到别人身上,或许还能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糊弄过去。但是在唐筝这里,却几乎是全程透明!
因为她太过于了解自己,清楚自己的套路,甚至会模拟他的心理动作——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在教导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一切暴露与她眼前?
愣神时,门从里面被推开。
唐筝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居服,只是神色有些冷淡:“如果见到了江驰,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厉御风怔了一下:
做什么?会对江驰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
在他对未来的设想里,始终没有出现过江驰的身影。
但是,今天江驰寄过来的那两份礼物,倒是让厉御风略感到心惊。
这五年来,他和筝筝分得那样彻底。
她一个人偷偷生下了两个人的孩子,而他也没有和纪雅希领结婚证——
这样的大事,他们彼此竟然瞒得密不透风,彼此半点不知。如果不是朱迪在榕城,他不放心她,那么这辈子,或许他都不会踏足这座城市。wWW.ΧìǔΜЬ.CǒΜ
他不来,就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未婚!
多么危险,差点就错过了这一辈子——
有时候就连厉御风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见他一直不答,唐筝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会对我做什么?像是当年那样,想尽办法拆散我们么?”
以前她只是一个人,而现在,她有了厉御风的孩子,有了年年,他是不是就更不愿意放她走了?
厉御风沉默了会儿,才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个答案?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在我们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
毕竟这五年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他根本无从得知。
就连今天的那一份礼物,他也不晓得是江驰送她的第几份礼物。
他离开太久了,久到需要重新评估她,还有她身边的人。
唐筝看着男人的面孔,忽然轻笑了声:“你说呢?”
之后,越过他的身边,朝着外面走去。
在门口时,被男人握住手腕,用力扯了回去:“唐筝!”
他像是有些急了,面孔绷得紧紧,额头上甚至都凸起了青筋。他用力攥着唐筝的手腕,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唐筝,你不要欺人太甚!”
唐筝失笑:“我怎么欺负你了?偷着拆你快递了?逼着你和初恋分手了?还是强迫你离家万里,到一个陌生地方去生活了?”
两人感情好的时候,可以坐在一起,尽情地展望未来。
但是一旦吵起架来,仿佛就只能翻旧账!
而他们之间的旧账,却仿佛比天书还复杂,根本算不清谁欠谁的多。
厉御风凝眸:“承认江驰是你初恋了?出狱后的初恋?”
唐筝沉默着,她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会儿,她对钟翊已经彻底死了心,对一路扶持着她的世家子弟厉御风,也不敢抱有半分幻想。
江驰的阳光与善良,的确像是一束暖阳,直白的照进了她的生活里,她对他动心,这又有什么不应该呢?
后来他们分开,是厉御风太过于强势,也是她自己太过于懦弱,太执着于复仇!
她想要夺回家产,就必须仰赖厉御风的帮助,最起码不能让他从中作梗。
至于后来的身心失守,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承认与否,其实都没有用”,唐筝说着,莞尔一笑:“你不是心知肚明,并且及时采取行动了么,何必又来问我?”
厉御风忽然笑了下:“是啊,的确没有必要再问一遍!”
明摆着的事情,多问一遍,也是自取其辱!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来:“所以,唐筝,我欠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好,今天我把这个机会还给你。我把我也当成一个物件儿,任由你选择,这总算是能抹平你心里的不甘和怨愤了吧?你自己选——无论你选谁我们都算是扯平了……”
唐筝被他的神逻辑弄得哭笑不得:“你有病吧?”
“或许吧,反正我把选择权给你了!”
厉御风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唐筝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吼道:“混蛋!”
厉御风没有停留,径直下了楼。
年年已经吃完饭了,正在楼梯口,准备回房间去。
迎面见到厉御风下楼来,便叫了声:“厉叔叔……”
厉御风嗯了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明天该去幼儿园了吧,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年年眼睛一亮:“什么惊喜?”
“惊喜是不能提前说出来的”,厉御风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乖,上楼睡觉了,明天别起晚了!”
说完,这才拿起外套,离开了唐家别墅。
唐筝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男人负气离开的背影,心中的恼恨达到顶峰,抓起一旁的电话机,拨打了内线电话给保安室:“以后姓厉的再来,不允许他进门!”
挂断电话之后,唐筝余怒未消,又给保安室打了一遍电话:“加固一下大门,要是再让闲杂人等闯进来,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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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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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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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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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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