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喜欢侧着身子睡觉,所以,仰面朝天的躺着睡觉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脸上的水泡瘪了,伤势却没有好,稍微触碰一下就痛不可当。
远处的酒宴还在继续,那三个燧人氏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吃饭应该适可而止,他们通宵达旦的吃喝了一夜,甚至可以说,在食物跟酒面前,就连美人都失去了诱惑力。
云川辗转反侧了一夜,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就真的收获了三个忠心耿耿的部下。
燧人氏的硫磺来自于一个山洞,那个山洞距离陨石平原不算太远,一直向西走,就能抵达那个山洞。
燧人氏的人每年都会去那里采集硫磺,然后就离开那里,因为,那个山谷非常的炎热,就连地下涌出来的泉水都是滚烫的。
云川相信这三个人说的话,以他们的智慧还编造不出这样的有理有据的谎言。
“我的脸很痛,胳膊很痛,我的嘴唇已经肿起来了,就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我要赶快回家,尽快的去陨石平原泡神水,好快点把伤治好。”
蚩尤来的时候,云川絮絮叨叨的跟他抱怨着。
云川的脸其实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被烧过的第一天,他的脸肿的更加厉害,现在虽然消肿了一些,却因为水泡破了,皮肤耷拉下来,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更加严重了。
蚩尤看云川的脸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名画,看了好一阵子才心有戚戚的对云川道:“那就去吧,早点去早点治好,多泡泡温泉水会好的更快。”
云川谢过蚩尤,将燧人氏,有巢氏统统留给他,就带着自家人马快速的离开了蚩尤部的领地。
蚩尤很期望云川能够尽快的泡进温泉,他很担心,一旦云川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长了,皮肤就会长好,会错过洗温泉让烧伤变得更加严重的机会。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他被烧伤之后,也曾去了陨石平原,结果,伤势一夜之间恶化,如果不是他的体魄足够强悍,早就完蛋了。
云川在路上走了三天之后,他脸上的伤口就结痂了,有一些痒痒,却不再疼痛。
在这三天中,那三个燧人氏部下的待遇每一天都在锐减,第一天的时候没有机会碰的美人,在第二天酒足饭饱之后想要享用的时候,却发现美人变成了武士,且对他们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女咆告诉燧人氏的人,美人们之所以不理睬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兄弟三个太穷,没有足够多的食物给她们吃,更不要那些让人馋涎欲滴的美酒。
没有美食,没有美酒,就没有美人!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朴素到了脸燧人氏野人都能清楚无误理解的地步。
所以呢,这三个野人就非常的希望能带着云川部的人早点抵达硫磺谷,取出大量的硫磺献给云川,好换取他们需要的美食,美酒,以及大量的美人。
才回到云川部的地盘,无舌就迎来了,同时也带给了云川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轩辕在崆峒山战败了。
轩辕战败这件事完全出乎了云川的预料之外,他以为,应该是轩辕轻松战胜广成子那一干神棍才对,为何轩辕会战败呢?
“崆峒崆峒,遍山空洞,洞洞相连,山山相通,轩辕进山,遇洞就遇到埋伏,碰到山峦就遇到山洞,有山洞就有埋伏,有时候是乱石砸落,有时候是大火烧山,有时候是短矛齐飞,有时候是精怪乱舞……轩辕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损伤,只有那些轩辕本部的武士们还能坚持,那些路上收拢的野人,在遇到精怪之后一夜间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云川摸摸脸上的干痂慢慢的道:“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要是平安无事岂不是显得我非常的无能吗?
你既然这样说,就说明人家轩辕并没有派人来求救,也就是说人家轩辕有杀敌的好办法了。”
无舌不敢看云川的脸,低着头道:“轩辕向蚩尤发出了邀请,没有请我们。”
“蚩尤这时候要抓有巢氏跟燧人氏,没工夫帮轩辕。”
无舌小心的抬起头避开云川的眼睛低声道:“我们要去吗?”
云川瞅着无舌道:“我知道你这时候很想笑,警告你,最好灭了嘲笑我的心思,你只要想想嘲笑我之后的后果,我认为你就没有想笑的意思了。”
无舌想起了自己曾经挨过的鞭子,果然,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立刻就没有了想要笑的意思。
抬起头盯着云川那张可笑的脸道:“我们不该去。”
云川抬脚踢了无舌一脚道:“既然知道不能去,还这么多嘴做什么,快点给我准备粮草,我要去陨石平原那里走一遭。”
这一次,云川路过常羊山城却没有进去,在城门口匆匆的看了一眼精卫跟云蠡,就带上换好的马车,以及大象一家子,就直奔陨石平原。
至于为什么要去陨石平原,云川的借口自然是要去治伤,精卫想去,被云川撵走,阿布等候良久觉得族长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没想到,直到云川的大队人马走远,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路过陨石平原的时候,云川发现这里可能有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了,再一次成了野兽的乐园,只是,没有了大象。
温泉池子里浸泡着一头野猪,对面泡着一头豹子,十几头小野猪“唧唧”的叫着在温泉边上来回奔跑,快乐的如同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
破耳朵大象,独牙大象对这里其实都很熟悉,那里的温泉不止一次的拯救了它们的生命,但是,这一次,破耳朵大象“嘟嘟”的叫了两声,却没有踏足陨石平原,就随着云川的背影一路向西。
云川部昔日的开拓截止于陨石平原,所以,想要一路向西,就需要大象一家来开路。
大象开出来的路自然不适合马车,云川将马车留在了陨石平原,自己骑着大野牛跟在大象一家后边。
大象从荆棘中开出一条路,后边的武士们就挥刀斩开更多的荆棘,一群人就在荒蛮的原野上继续前进。
在荒原中开路,绝对是一件超出常人能力的一件事,大象一家子看起来似乎轻松如意,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不论是破耳朵还是独牙大象,它们都已经极度的疲乏。
幸好,有武士提来了清水,拿来了粮食,这才让大象一家子可以喝足水,吃饱饭,云川躺在大象一家围成的圈子里,瞅着夕阳,一张丑脸此时显得无比的阴冷。
赤陵坐在一个树杈上,手里握着短矛,两个巨人守在大象外围,一个操持着床弩,一个蹲在地上警惕的瞅着前边的荆棘林。
荆棘林里没有大型动物这是常识,可是,连野鸡都没有那就实在是过分了。
女咆看似躺在地上睡觉,实际上她的两只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长刀一寸,只要有危险,她会在第一时间跳起来。
其余的武士们也保持着同样的警觉。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一个甲士推开荆棘丛在月光的照耀下走了出来,面对云川部武士们的长刀,他显得非常从容,来到大象圈子外边对翻身坐起的云川道:“我们说说话吧!”
“从你舍弃神农氏的那一天,我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来人掀开面甲,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然后径直坐在地上道:“自从我远走边荒以来,我每夜都能见到我的父亲,每次见面,他都会质问我——神农氏安在?”琇書蛧
云川大笑道:“神农氏名存实亡,距离真正灭亡也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不出十个寒暑,等你的身体倒在林莽中,被蛆虫啃咬的时候,神农氏就将成为人们的一段记忆。
等这段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那个时候,就算是你父亲的亡魂也会立刻消散在天地间。”
立刻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身体微微的前后摇晃着,对云川道:“你说的再正确没有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的痛恨我的父亲了,认为他是世上最邪恶的一个人,现在,我最恨的一个人却是我自己。
云川,我发现我用尽办法从父亲手中夺来的权力,其实都是他主动给我的,即便是在他身体溃烂掉一半的时候,他还是忍着痛苦一遍遍的安慰我——要继续折磨他,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族长。
我辜负了他。”
云川朝四周看看摇摇头道:“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临魁痛苦地将头埋进双膝中,以最痛苦,最耻辱,最悲伤,最软弱的语气对云川道:“王,神农氏需要云川部的照拂,需要云川部的帮助,更需要云川部的教诲。”
云川瞅着陷入无比耻辱感中的临魁道:“我记得你以前千方百计的要脱离云川部影响,为此,你不惜用最恶毒的阴谋来对付我。”
临魁没有听到意料中来自云川的羞辱,慢慢的抬起头对云川道:“野人,就是野人,想要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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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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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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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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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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