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一世笙歌半世安>第一百六十一章、心的距离
  对于煜歌居外发生的事情,轩辕煜心里哪会不清楚轩辕宸此举的用意,也正因明白,所以他没有打算让人拦着,索性任由楚清怜自由出入,哪怕心中并不情愿。

  手中的棋子一颗一颗落着,只当此时坐在自己桌前的楚清怜是空气罢了。

  好在楚清怜似乎并没有打扰,他自顾自下着棋,她也安静的端坐着,倒也没有扰到他。

  “主子,该用药了,”萧离接过婢女送来的药,放在桌上,低声说道。

  “恩?”此时轩辕煜与自己的对弈似乎遇到了僵局,沉思良久被萧离打断了思绪,这才惊觉时间竟过去了许久,他默默搁下手中黑子,端起药一饮而尽,萧离整服侍着漱口时,他余光瞧见一直端坐如石像般的楚清怜竟拈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琇書網

  萧离自是瞧见了,不由皱了皱眉,轩辕煜扫了一眼棋盘,挥了挥手对萧离道:“你先退下去吧。”

  萧离略微惊愕,心中不解,但见其神色的淡然并无怒色,便也恭敬的退出了听风小筑。

  轩辕煜没有去在意此时楚清怜的神情,目光全然落在棋盘之上,他执白棋落子,神色淡然,楚清怜方才贸然落子,心中有些不安,没料到对方并未阻止,此时稍稍心安,随着对方落子,便也跟着对弈起来。

  不稍多久,胜负便已经分了出来。

  “臣妾输了,”楚清怜叹了口气,自己在东洛时曾粗浅的学习过棋,棋艺拙劣,自然明白与轩辕煜对弈会是何等的结果。

  “东洛国不盛弈风,你能略知一二,已经是难得了,”轩辕煜语气淡淡,神色里看不出喜怒,但这句话听来,楚清怜便觉得对方起码没有厌恶自己,如此总算是安了心。

  “深闺中的女子,面对的便是四面高墙,人在牢笼中,虽然知晓自己的命运无法捏在自己的手中,但谁人的心不会想要飞出这高墙看看不同的天地?”楚清怜苦笑了一声,接道:“所以才会从书中去了解那些不同的天地,只是围棋中的精髓奥妙,岂是一两本书能道的尽的呢?”

  楚清怜的一席话落下,屋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良久之后,轩辕煜才淡淡道:“身不由己...我以为有些人是心甘情愿的推波助澜。”

  楚清怜心头猛跳,脸上却还是那般苦笑,她抬眸看向轩辕煜,见其目光澄澈,面色温润如玉正静静的凝视着自己,心跳更是加快了许多。

  与轩辕宸的阴戾恐怖难以捉摸不同,轩辕煜这样的男子,好似任何阴谋诡计都要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轩辕煜这样的男子,很难让人不想要去靠近,去感受他的温柔,跌入他如海般的眼眸之中。

  “若人生如棋,谁会想要做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谁不想要将自己的命运由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去?”她忽而垂下了眸子,却还是让轩辕煜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水光。

  轩辕煜陷入沉思,没有接着说下去。

  “臣妾知道,您还记恨着当初那件事,也知道无论怎么解释,您都是不会在意的,”当初陷害笙歌刺杀自己一事,本就是顺着王太妃的意思,原本自己那时不过是命大活了下来,没有完成王太妃一石二鸟之计,可偌大的皇宫,自己无所依靠,一旦踏错一步,恐怕还是会如同当年的安宁公主一样含冤而死。

  对于当时轩辕国内朝局,她看清了一二,更是明白轩辕煜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所以在王太妃的恩威并施下,她没有选择置笙歌于死地,而是自己寻了一条苟且偷生的路。

  轩辕煜默默扭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竹林之中,有风拂过,响起枝叶摩挲的声响,他似乎隐约看见那竹林之中有一鹅黄长裙的女子,正手持小锄,费力的挖着笋。

  沙沙,沙沙。

  一阵微凉的初春之风,卷落了满园新叶旁的枯叶,笙歌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旋旋而落的叶子,心中莫名有一丝道不清的难过之情蔓延开来。

  “奴婢这便唤些人过来打扫,”守在身侧的宫女见其脸色戚戚,倒也是个玲珑的心性,很快便知这落叶能引人想起些难过之事,又联想起之前在正殿那边笙歌曾与云舒发生过争执之后脸色一直不大好,立即出声说道。

  “小茹,这么久了,想必皇上应该回来了吧?”笙歌自正殿那边回到偏殿之后,便由这宫女陪着,二人时而说上几句话,倒也知晓的对方的名字。

  “不如奴婢去正殿那边问问吧?”小茹总算明白,这一下午偏殿里的这位姑娘心情不佳,全然是因为挂念皇帝,虽然云掌事并未说起这位姑娘的身份,但清心殿里的下人心里头早已经明白这位姑娘的重要性,更是将她当做了日后这后宫里的主子。

  而至于一些流言蜚语,她们即便听闻,也不敢往心里放,毕竟前面许多胡言乱语的宫人是怎样一个下场,她们可都是亲眼目睹的。

  “恩,你去吧,”笙歌点头,将手中的落叶轻轻放在身侧这棵树的树根旁,她目送着小茹远去的身影,双眉愈发紧皱。

  清新殿内,轩辕宸一本一本翻阅奏折,脸色由初始从煜歌居归来时的冷淡变得愈发阴沉,而眼眸深处渐渐燃起的怒火,已经令殿内数名宫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这才是第一日,这些大臣就这般耐不住了,”轩辕宸搁下笔,除去几本批阅过的,其他那些原封不动的命人退了回去。

  “皇上,这个该如何安置?”云舒将桌案收拾整齐,兀自将压在最下方的诏书捧了出来。

  轩辕宸目光一凝,一手取过放在身前桌案之上,又将轩辕煜亲笔所写一字一句看了一遍,末了,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取过帝印,毫不犹豫的落了印。

  云舒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一时也不知做些什么,轩辕宸站起身道:“收起来,如今还不是时机。”

  “是,”云舒哪敢多言,连忙小心翼翼的收起诏书,但脸上神色,却落到了轩辕宸的眼里。

  “朕听闻之后笙歌来过,你可知道?”轩辕宸睨着云舒,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语气,令云舒心头一跳,连忙跪在了他的脚边:“是奴婢疏忽大意,没有交代清楚,让笙歌来了正殿里...”

  “所以,这些东西,她也都看到了?”轩辕宸的语气赫然一沉,云舒点头默默不语。

  “呵,到底是你疏忽大意,还是刻意为之呢?”轩辕宸忽而冷笑了一声,云舒低埋着头,却仍旧感受到了对方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她的双肩忍不住一抖,下一刻立即磕头不止:“是奴婢失职,是奴婢失职!”

  “云舒,你性子素来沉稳,实在不该有此疏漏,若非暂时虹娘那边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当初就不会让你跟着回宫,”轩辕宸双手负于身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云舒听闻此言,顿时惊慌失措,一时双唇发白轻颤,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得不断的磕头。

  “这件事不怨云舒!”安静的清心殿内,唯有云舒的头磕在地上的声响,而就在此时,笙歌的声音自殿外传了过来。

  云舒动作一凝,没有料到笙歌竟会过来,更不知对方来了多久。

  “朕让你停下了么?”轩辕宸却好似并未在意笙歌明显的维护,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脚边的云舒,冷冷问道。

  云舒心头一震,连忙躬下身子,一下又一下的磕头不止,沉闷的声响令笙歌顿时脸色发白,猛地大步跑到云舒身侧想要制止,而云舒哪敢,轻轻推开了欲要拉起她的笙歌,轻轻的摇了摇头。

  笙歌瞧着云舒额上高高肿起且渗血的伤口,见她还要继续磕下去,顿时双眼圆睁,瞪向轩辕宸:“你是故意做这些给我看的么?”

  轩辕宸看了她一眼,双眼一眯道:“云舒,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云舒双眼低垂,缓缓起身,恭敬一拜,招呼几名掌灯侍女匆匆离开,笙歌咬着唇,见他面色淡淡,没有看向自己,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原本心里有气,忽而想起了什么,顿时泄了气,轻声试探道:“阿宸,你还在生气么?”

  “你倒说说,我生什么气了?”轩辕宸微微侧过头,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你若没有生气,明明早就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笙歌见他连多看自己一会儿都不肯,顿时绕到他的身前,眼巴巴看着他。

  “你既然来过,就应该知晓,虽然第一天上朝,政务却是堆积了许多,”轩辕宸见她这副模样,险些就要压不住脸色,他向后退了一步,侧过身不去看她。

  “借口!”笙歌有些着急,又跟上他身前,急忙道:“大多都是些催你纳妃立后的破折子,哪会让你脱不开身?”

  笙歌的话刚说完,便又见轩辕澈移开了视线,她顿时急了,伸出双手就将他的头狠狠掰正面对着自己:“还是说,你花了不少时间去那些名册里挑美人儿了?”

  轩辕宸心下哭笑不得,见她如此模样,哪还舍得再狠心冷漠了她,他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看的仔细。”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看到,只是这些事,我始终都是要面对的,你是皇帝,是天下人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笙歌松开手,默默垂在了身侧。

  “胡说什么?”轩辕宸莫名其妙的将她拉近了自己,皱了皱眉道:“若真有心瞒你,这清心殿你又如何能进的来?”

  笙歌抬眸,挑眉道:“既然如此,你方才责罚云舒,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了?!”

  轩辕宸哑然的牵动嘴角,片刻后才眯了眯眼道:“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绕了半天,原来是替她打抱不平了?”

  “是也不是,”笙歌神色认真,注视着他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那么多隐瞒。”

  “念安...”轩辕宸欲言又止,笙歌抿嘴一笑道:“我知道你是怕我胡思乱想,但是若一直这样,反而会生出许多误会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变成那个样子。”

  轩辕宸万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一时有些惊讶,而更多则是欣喜。

  “阿宸,我的名分之事暂时不宜操之过急,”笙歌见他脸色总算是较之方才缓和了太多,不由得松了口气,也趁着这个当口将自己一个下午都在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因?”轩辕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在笙歌意料之外的,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难看。

  “这一纸诏书下去,你我都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可能我所想到的只是其中一层,你应该了解更多,我觉得不该操之过急,是因为我知道你原本就因他如今身体而心存愧疚,如此之下,岂不是更令你心有负累?更何况,因为我的相貌与身世,都不可能在东洛国的人前露面,所以这件事只能拖到朝贡之后。”

  这一席话,是笙歌思虑了一下午的总结,至于未说完的,便是她希望在这段拖延的时间里能够想到更好的方法,她不会说,因为她明白轩辕宸一定也会这般打算,她不能说,只因她说出口,怕是以轩辕宸的性子,还是会有些不悦。

  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和毫无保留的坦诚,虽说是世人都期待的,但真正在一起的相爱之人,多少都会因为在意对方的感受而所有隐瞒。

  她与轩辕煜那一段,是如何都抹不去的,即便再如何解释是错付了情,轩辕宸的心里都不可能毫无涟漪,笙歌分的明白,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便应该分清孰轻孰重。

  “这些,都是你心中所想?”轩辕宸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漆黑的眸子映着天际夕阳洒入的昏黄,熠熠生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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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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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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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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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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