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怕将她打傻了,总之也是要将她嫁给镇长的傻儿子,傻子配傻子罢了。
这一次,却也没有真的下重手,毕竟不能将她打死了,否则到手的一笔钱财岂不是就泡汤了?
叶念安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时,头部传来一阵阵的钝痛使她在这一瞬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死了,否则为什么睁开了双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直到乌云渐渐散开,凄惨的月光从破旧的窗外洒入,她才勉强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原来是养父家安置在几亩田地里的那个破旧的粮仓。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去揉一揉有些痛的额头,岂料一动之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麻绳捆的结结实实。
“呵呵...”她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舔了舔干裂的唇,嘴角干涸的血渍顿时带着浓厚作呕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舌尖。
头上的伤简单的包扎处理过,显然还是怕她真的死了,却还是没有仔细处理过也是为了不让她好受。
她应该为此感激吗?
也许吧,毕竟在弟弟没有出生之前,养父和养母对她真的很好,虽然家境并不殷实,但也给了她最好的一切,简单的快乐以及温柔的宠爱。
那时的她也并不知晓自己其实是被一个陌生男子送与他们的孤儿,直到他们亲身骨肉的诞生,她才从养父母逐渐冷漠的疏离以及厌恶的责骂声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她,叶念安,十二年前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不知因何缘故被父母遗弃,接着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生父,就这样将她送给了青叶镇的这户没有生育的农户家中,并给予他们一笔钱财作为抚养她的费用。
这户人家倒也朴实,本就因没有生育,对叶念安百般疼爱,也没有胡乱因有了一笔钱财而露富挥霍,反而是用了这些钱医治农夫妻子的疾病,病一好,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于叶念安的爱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应该心存感激的,毕竟他们也曾给过她温柔的爱意和照拂,给过她一个简单快乐的童年。
她本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本早该夭折在生父母的冷漠之中,不是吗?
上天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只是那幸福太短,一切都变的太过突然而已,若一开始就是悲惨着的,或许她也不会觉得会有什么不妥。
可是她才十二岁,还未及笄,养父母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嫁’出去,她甚至还不懂男女之情,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将来,就这样从美梦中惊醒,跌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里。
她犹记得自己好不容易壮着胆子逃到山麓处的河畔时,原本以为趟过河,对岸便是新的开始,也原以为对岸便是救赎,可她在犹豫间,冒着不会水的危险踏入河流时,却被青叶镇的渔夫以为自己要自尽,将自己给救了下来,而那个渔夫与自己的养父本就是好友,无论自己如何哀求,对方还是将自己送了回去。
至此以后,那层冷漠疏离的窗户纸终究被捅破,从窗外涌进的,是无休无尽的暴风雨。
“嘶...”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却在经过脸颊上的伤口时,令她忍不住刺痛感,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样一个田间小屋,自己即使呼救,也不会有人听的到,叶念安心中想着,苦笑着想要甩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她突然想到,纵使有人听得到,也不会来救自己的。
没有人想要得罪镇长,没有人想要坏了镇长的好事,镇长的傻儿子终于能娶到媳妇儿,也终于能为他家延续香火了,所有镇民都在为他感到高兴。
哐当!
粮仓一侧破旧的窗户突然在这时传来了奇怪的响动,老旧失修的窗户顿时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一地灰尘。
叶念安从思绪中回过神,看着空洞洞的窗框,秋天夜里的风冰冷的扫过她已经逐渐麻木的躯体,顿时掀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愣愣的看着窗外,许久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是为方才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嘲笑自己,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不会。
咚!
正当她发觉脖子有些酸涩而回过头时,一声闷响从窗户的方向传了过来,紧接着,簌簌的声响不断,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随着风滑过她的鼻尖。
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山里的野兽吗?
叶念安顿时惊觉,当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比她更加‘幸运’的连番碰到这种‘好事’了。
下意识的想要发出恐吓的声音唬住破窗而入的恶兽,然而黑影晃动间却是一支冰凉的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冷清而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和疲惫,叶念安惊愕之余连连点头,完全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状况,并非山间野兽,也不是鬼怪,叶念安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少年。
这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似乎是受了伤,因为他的手掌冰冷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叶念安的乖巧配合并没有让对方松懈,黑暗中,那少年威胁般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若敢有什么动作,我立刻就杀了你!”
威胁的语气中,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尖锐匕首就这么抵在了她的背后,隔着衣服叶念安都能感受到这个尖锐物体上的寒意和沾染的血腥气息。
她慌忙点头不止,夹杂着脸颊伤口的血与泪淌了少年一手,那少年似乎也微微一怔,收回捂住她嘴巴的手之后,那匕首却没有收回。
借着惨淡的月光,少年逐渐适应了粮仓里的昏暗,他倚坐在叶念安身后的干草堆旁,压抑着气息轻轻喘息着。
“你受伤了?”叶念安有些艰难地挪动着身子,猛地发觉身后的尖锐物体突然向前一顶,她愣了愣,顿时停下动作,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对你怎么样吗?”
那少年似乎也愣住了,叶念安发觉抵在背后的尖锐物体离开自己的身子之后,提在嗓子眼的心也顿时落了下来。
“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少年有些疑惑的询问着,另一边则动手撕裂衣衫包扎自己左臂的箭伤,他随意的询问,为的只是转移伤口上带来的痛楚。
然而长久没有人倾诉心中苦楚,没有人关心的叶念安却因他这句简单随意的询问瞬间崩断了心中最后一丝坚韧和伪装。
包扎伤口的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的手立即一抖,他顿时皱起眉头扑过去再次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轻声喝道:“闭嘴!”
“呜呜呜...唔...”叶念安被捂住口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险些晕厥,她挣扎着移开自己的脑袋,强忍着哽咽回头说道:“这里荒郊野外,你怕个什么?”
转头的那一霎那,叶念安终究因孩子心性,没有顾虑太多,她忘了身后的人只怕也是一个亡命之徒,没有想到像这样的人,若是被人看去了相貌,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她看到的却是一张面具,黑红两色的鬼脸面具在这样幽暗冷清的光线之下尤为吓人,她一个哆嗦,发觉面具下的双眼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冰冷的目光里沁着嗜血的气息。
少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包扎伤口,血已经止住,但空气里蔓延的血腥味太过容易引人发觉,他知道,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继续说,”止血过后,他有些疲乏的靠着草堆,他必须休息一会儿,但他知晓自己一旦睡过去只怕会陷入深眠和半昏迷状态,但此时的状况由不得他松懈,所以他必须让人在他耳边说话。
苏挽汐看着那少年脸上可怕的面具,心中虽害怕,但因他并未对自己怎么样,她便也逐渐放下了警惕,深深呼吸之后,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她并非想要求得人的宽慰,仅仅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罢了,恰巧在她最为绝望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这样主动想要听她说话的人,于是她顿时将自己心中的悲苦一一诉说出来。
良久之后,叶念安终于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诉说完,她深深叹了口气,发觉自己的心情比起之前轻松了许多,但随着周遭再度陷入一片静谧之后,她突然想起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迫嫁给镇长的傻儿子了,原本轻松了几分的心情顿时被一股巨大的绝望笼罩起来。
带着面具的少年见她如此模样,嘴角牵起一抹了然的苦笑,他动了动有些冰凉僵硬的身子,捏起身侧的匕首,突然伸向了叶念安。
叶念安看到了他的动过,惊骇之下身子突然一僵,然而她却出奇的没有抵抗,也没有想要逃走的想法,这一瞬,她仅仅想着,若是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
她是自出生开始就被遗弃的孩子,这样的她早就应该死了才对,得上苍垂怜活到今日,是她的荣幸。
所以,死了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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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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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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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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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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