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来自遥远的时空,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得到了太多的爱。
董流烟的温柔呵护,顾长生的执着守护,都让她永生难忘,无法割舍。
亲情是简单的两个字,说出来虚幻缥缈,抓不住看不见,但不能否认的是,有人甘愿付出一生的心血和温柔,来诠释这两个字。
顾长歌看向远处,太阳正沉沉的往下坠,半边天都染成了橘红色。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心事重重的提步往回走。
不料快走到帐篷跟前时,远远的看见一个女子正跪在地上,一遍遍的磕头。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的冷哼,苦肉计吗?
她双手揣兜里,目不斜视的从心儿身边经过,正在磕头求见的心儿见状,慌慌张张的扑上来抱住她的双腿,“夫人!夫人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心儿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够待在将军身边,夫人…心儿求你了……”
顾长歌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
心儿磕的满脸都是血,夹杂着模糊的泪水,几乎不堪入目。
她只扫了眼,就跳开目光,将视线落在心儿身后。
那里除了站着一群围观的士兵,还有两个护送心儿离开的守卫。
大概是察觉到顾长歌的目光,两个守卫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她凉凉的勾了勾唇,不得不佩服心儿的好手段,居然连守卫都能被她说服。
“夫人!”心儿见顾长歌不说话,哭着恳求道,“心儿无父无母…又能去哪里呢…心儿不会和您争宠,只是想好好照顾将军…将军受伤又为了百姓操劳…心儿……心儿不能离开啊!”
顾长歌清楚,她在卖惨。
她不拆穿她,静静的看着她表演,等她哭声稍停,才缓缓开口,“送走你是为了你好,如今时局不安定,你一个姑娘家,没有任何武功傍身,待在军营里真的不合适,你求我没用,这件事是将军的决定,他处处为你考虑,你怎么就不能体会他的苦心呢?”
心儿额头的血迹,无声的往下流淌。
鲜红的那一抹,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越发刺眼美艳。
顾长歌无动于衷,微微弯腰拉近彼此距离,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心儿姑娘,如果顾念将军的苦心,又何必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呢?还是说这就是心儿姑娘的深爱和在意?”
心儿意外的张张嘴巴,她定定的看着顾长歌,清亮的泪水模糊眼睛,“逼迫?夫人又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您不是同样在逼迫他?逼迫他在你和百万士兵之中选择你,不然的话,为什么仅仅因为他没去连州城,你从连州死里逃生回来,固执的要他给你一个解释呢?”
夕阳敛尽最后一道光线,整个世界忽然暗沉下来。
乌黑的夜幕铺展的无边无际,远处火把逐一点亮,光影交错落在顾长歌的脸上。
一半光明,一半昏暗。
顾长歌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站在风中,从错愕到茫然,最后归于平静,淡淡的笑出声。
“是啊。”
爱让她盲目,让她斤斤计较,她理解他却不能原谅他。
谁都有谁的立场,谁都有谁的道理,谁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wWW.ΧìǔΜЬ.CǒΜ
“夫人!”
“你们两个。”顾长歌抿唇,没有理会心儿的叫喊,而是指指身后的守卫,“按原计划将心儿姑娘送走,路上再出问题,就提着人头来见,这是军令,懂吗?”
她没再停留,不看任何人的神色,转身就往帐篷里走。
“夫人!”心儿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索性拔高音量,狠心咬牙说道,“我不能走!我和将军有过肌肤之亲!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长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笔直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心儿顾不得其他,咬牙道,“那晚…那晚将军和我……”
“进来说!”顾长歌打断她,径直朝她走过去,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拖着进到帐篷里。
门帘放下,隔断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顾长歌脸色极差,没有士兵,她也不需要再继续扮演包容贤淑的角色。
她沉默的松开心儿,手上用力,心儿跌倒在地,她也熟视无睹。
“墨君邪。”顾长歌对软榻上的男人道,“心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距离帐篷不到五米远,她相信以墨君邪的耳力,即便是受伤中,肯定将那些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送她走。”墨君邪怀中抱着无忧,“让无浪去。”
“将军!”心儿难以置信的道,“那晚…那晚的事情你忘了吗?”
“你是说我意乱情迷之际,将你压在身下,差点亲上的那一晚吗?”
“……”心儿咬咬唇,脸颊绯红,声音却凿凿,“所以将军是打算不认账吗?”
“不认账又如何。”墨君邪冷笑,“你主动爬上床之前,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会不认账这种可能吗?”
“我……”
“滚吧。”墨君邪看都没看她,目光落在小无忧身上。
“将军!就让心儿留下好不好?我求你了……”
墨君邪没再回应。
顾长歌听清了来龙去脉,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他抱着小无忧的画面,仿佛灼伤了她的眼眸。
她走过去,从他怀里抱过小无忧,转身就走。
“长歌!”墨君邪在身后道,“站住!”
顾长歌状若未闻,脚步更加飞快。
她以为决定放弃墨君邪的那刻起,这颗脆弱的心,就不会再因为他而受伤而感到难过。
可笑的是,它还是没出息的痛了。
她将小无忧抱回房间,悉心照料,没有再出门。
墨君邪派人来请了她好几次,顾长歌都没有理会。
后来他专门派韩孟令来告诉她,心儿已经被送走了。
“夫人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去看一下将军,他的伤势必须要喝药,可他说你不去,他就不喝药,您看……”韩孟令为难的道,“要不您过去一趟?将军的身体,关系着百万士兵们的……”
“好。”
顾长歌看小无忧睡得沉,突然开口答应,韩孟令大喜过望,“那…夫人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我这就去。”她说,“劳烦韩将军稍等片刻。”
顾长歌换好衣服,尾随韩孟令到达帐篷。
墨君邪看到她,漆黑的眼眸顿时被点亮,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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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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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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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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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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