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暴动的事情,经过桑夜的一系列措施,总算彻底安抚下来。
为了安抚百姓,他在顾长歌离开后的当天,匆忙跑到灵州,特意在众人面前露脸,这才让百姓们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回到孟州,继续处理军中事务。
盖州失守,战败的部分士兵,撤了回来,其中不乏受伤的,墨君邪酌情加以处理。
墨明煦和司冥箴在一举成功之后,气势汹汹,颇有大举拿下连州的野心。
诸如种种大事小事,让他晕头转向。
等好不容易得了空,墨君邪还挂念着他刚出生的儿子,披星戴月的回到府衙。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此疲乏的他,看到小无忧安然睡着的脸,心便柔软下来。
孩子是种神奇的存在。
他挂念顾长歌,本想等再过两日,所有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再去龚州城和她见面,没想到却提前收到了来信。
墨君邪把信看完,眉头皱起来。
他坐在长长的椅子上,沉吟许久,才站起身,前往军营。
阿水自从被他下了毒之后,迫于无奈,只能例行随军,他到哪里,阿水就到哪里。
每个月他都会给阿水解药,他知道,她内心有所不满,也知道这不是个长久之策,但没想到,彼此的契机居然是这样。Χiυmъ.cοΜ
墨君邪进了帐篷,让人把阿水喊进来。
对方似乎一点都不讶异他会找她,大大方方的站在桌子前,双手环胸,噙着抹笑,挑衅的问,“将军,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求?”
墨君邪在这个字眼上,稍作停顿,忽而笑出声,“求倒是提不上,只是和你说件事。”
眼前的男人,眉眼森凉,口吻都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和傲然,但阿水就是疯了一样的为他着迷。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是无法放手。
墨君邪用手段让她吞下毒药的事情,令她耿耿于怀。
曾有一段时间,阿水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杀掉墨君邪,以泄心头之愤。
然而每次看到他的脸,她就妥协了。
无毒不丈夫。
墨君邪的冷酷无情,在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一把紧紧抓住她心脏的手,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留在他身边,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解毒被迫留下的,还是由于心怀妄想,自愿留下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走神之中,墨君邪把顾长生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她。
“现在你需要走一趟龚州城,查清他中的是什么毒。”墨君邪吩咐道,“然后给他解毒。”
“将军说的轻巧。”阿水回过神来,嗤笑了声,“你当我什么毒都能解?我要是那么厉害,还会被你拿捏在手里?将军既然有制毒的个中高手在,为什么不直接请他出马,而要用我呢?”
制毒的个中高手,现在在淄州城,和肆虐的瘟疫做斗争。
就连他都不知道死活。
墨君邪眸子沉了沉,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话题,皱起眉头来。
他喜欢掌控话题,而不是被人操纵话题。
下一秒,他收回心绪,幽幽目光,落在阿水脸上,他神色平静的问,“你去还是不去?”
“去了我有什么好处?”阿水问。
“没有好处。”墨君邪笑,“这是你应该做的,你不去,这个月的解药没有了。”
“墨君邪你!”阿水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大叫着道,“你不要太过分!去了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墨君邪哂笑,看起来依旧温和如初,只是口吻却让她不禁胆寒,“你去,你可以活,你不去,他死你也得死,别跟我讲条件,难道本王看起来,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好说话的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脾气好的男人,但是阿水见过他的柔情似水,见过他的轻声细语,就开始嫉妒疯狂的渴求。
求不到的。
不属于她的东西,痴心妄想,又能怎么样?
“去还是不去?”墨君邪问。
阿水深吸口气,“我去。”
“好。”墨君邪抬眼看她,“收拾东西,今天晚上月圆之时,我们出发。”
阿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难掩声音的喜悦之情,“我们?”
墨君邪扫了她一眼,“你出去吧。”
尽管他没正面回答,但阿水觉得,十有八九他们是一起的。
很快到了晚上,证实了他的猜测。
墨君邪骑在高头大马上,冲着她指了指身边的另一匹马,“上马,走了,天亮之前赶到龚州城。”
本以为孤男寡女,又是晚上行动,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墨君邪全程就知道赶路赶路赶路,甚至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给,阿水期间提议过好几次休息,都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连续三个时辰的奔波,夜晚还未到尽头,他们已经站在了龚州城外。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旖旎幻想,什么花前月下,什么单独相处……
阿水颠的屁股发疼,再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她趴在马背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恳求不已,“将军…到了…咱们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同样是奔波一整夜,墨君邪看起来却很轻松,除了他衣衫微乱,略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
龚州城的守门人,在高高的哨塔上,注意到来人。
这里的士兵们,几乎都是认识墨君邪的,忙不迭下来迎接。
一路把人迎到军营,士兵们说要去通报,墨君邪看天色还早,伸手打断了他们,“不用通报,夫人在哪个帐篷?”
夫人?
士兵的头领面色疑惑,但他到底脑子转得快,想起来几天前来的那位女子,恍然大悟的道,“在这个帐篷!将军您跟我来,夫人最近一直守在顾将军的帐子里,昨天才回去歇息。”
墨君邪面不改色的嗯了声,只是不断加快的脚步,隐约可见其思念心切。
士兵把他带到一顶较大的帐篷跟前,恭敬的鞠躬行礼,“将军,就是这里。”
“下去吧。”
墨君邪整了整衣衫,这才大步走进去。
天还没亮,帐篷里没有窗户,里面漆黑一片。
他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四下打量起来。
炉子里的木炭烧的滋滋作响,墨君邪正对面是张大床,他看见上面缩着小小的一团,唇角毫无防备的勾了起来,担心会吵醒顾长歌,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小女人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有时候睡一整晚,被窝都是凉的。
墨君邪把衣服脱掉后,掀开被子,和他预想的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怪不得她哆嗦成这样。
他身子火大,热气发散,察觉到温热的顾长歌,睡梦之中不由自主的靠过来。
她的小手是抱住她腰身,整个人紧紧的贴着,墨君邪不想动也不舍得动,长臂将她搂住,在她额前落下一吻,闭上眼睛。
被窝里面不再冰冷,渐渐的顾长歌身体舒展开来。
这一晚是她到达龚州城后,睡的最舒服的一夜。
早上睁开眼,温暖的被窝,让她下意识的不想起床,她动了动身子,然后猛然惊醒。
有人!
还是个男人!
该不会是她昨晚兽性大发,把晏行给睡了吧?
顾长歌吓得脸都变色了,瞬间睡意烟消云散,她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在看到熟悉的身体熟悉的脸时,还有点难以置信。
墨君邪……墨君邪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歌有点迷,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做梦后,她把被子又捡回来,盖在他身上。
下一秒钟,却被人扑倒,男人从上而下压过来。
他不由分说咬住她的鼻尖,顾长歌闷哼一声,伸手推他,墨君邪就势往下移,吻落到她的唇上,溜了进去。
“唔……”
美美的亲够吃饱,墨君邪松开她,“收拾下,阿水一起来了,我们去看长生。”
提到顾长生,谁都没有再含糊。
他们二人飞快的洗漱用饭,之后前往帐篷。
晏行和阿水已经在这里,两个人距离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等他们一露面,便停止了话题。
顾长歌轻轻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晏行一眼。
对方耸耸肩,美艳的脸上写满无辜。
切!
接着装吧。
顾长歌懒得拆穿他,反正晏行打定主意不会说的事情,就算是问到死,都撬不出来一个字,她何必自找没趣。
“既然阿水来了,那么就开始吧!”顾长歌坐到软榻旁,看着沉睡不已的顾长生,目光中染上几分哀伤,“大夫们判定他是中毒了,如今要拜托你,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阿水没说话,上前几步,她先是绕着顾长生走了两圈,托腮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拿出银针,轻轻插入他的头顶,不多时拔出,银针已经变黑。
“的确是中毒了。”
阿水说完,例行诊脉,伴随着查看他的眼底和舌苔,最后将那根被毒染黑的银针丢到桌子上,吩咐说,“拿蜡烛过来。”
她把银针放到火上烧了一会,轻轻一吹,其上附着的黑色灰尘竟然落到铺开的手绢上。
阿水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做了判断,“这毒名叫鸳鸯刀,中毒之后不会让人立刻殒命,只会让人陷入重度昏迷,陷入昏迷者,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饥饿疲惫,随着毒素蔓延至全身,中毒的人肌肉开始僵硬,宛如石头,不出一个月,中毒之人就会平静的死去。”
讲白了,这种毒能让人变成废人,虽然不会承受巨大痛苦,但是却在一点一滴中,将人拖到死。
顾长歌看着毫无生机的顾长生,使劲揉了揉脸。
她强忍住伤心难过,问阿水,“如何解毒?”
“此毒毒药和解药是同一种制成的,只不过制作过程火候不同,因此一个救命一个要命。以前我倒是有解药,但是巧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阿水慢腾腾的说着,目光不经意扫过墨君邪,故作矫情的道,“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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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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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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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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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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