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出嫁,铁柱媳妇是在场的,不过却不晓得,原来那会刘英已经有了身子。
一个女孩子家家,未婚先孕,是件耻辱的事。
要是说出去,在大良朝,一辈子都要让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两个儿媳妇听婆婆提起来这种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二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住刘老太,接着问道,“那刘英肚子里的种子,娘你是怎么知道不是张家的?”
“呸!”刘老太啐了口骂道,“有件事跟你们说了,可千万别泄露出去,不然张家会撕烂你们的嘴……不过……”刘老太托着腮又嘿嘿的笑,“不过也随便了,反正张大公子都死了这么多年…没准现在已经投胎了……”
铁牛媳妇急的不行,跺着脚道,“哎呀!我的娘嘞!你是想要急死俺啊!那张大公子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天阉!”刘老太戳戳她的脑门,“张家为富不仁,听说早年发家史不光彩,结果老天看不过去了,生了个儿子,儿子居然是天阉!就他那玩意,怎么可能让刘英怀了种子?”
两个儿媳妇捂着嘴,震惊的不能自已,“天阉?那…那那那刘英怀的是谁的孩子?”
刘老太故作高深,指使铁牛媳妇去把衣冠冢前的贡品收回来,她不屑的冷哼,“她说遇见个京城来的公子哥,那公子哥说是要娶她回家,要我说……呸!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山沟沟里的麻雀,人京城里来的穿金戴银的公子哥,不过就是玩玩她而已!”
“你说说,刘英平常也算个精明人,怎么一遇上男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刘老太从贡品里拿出个橘子,低头剥皮,似乎想到点什么,“哎,她最后一次逃走时,就跪在那里求我,让我放过她,她也不想想,京城公子哥要来找她,早就来了,她身孕都三个月了,别说来人了,鬼影都没来!她死了这么多年,没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找过她。女人这辈子,你说图个啥?什么爱情啊,都是虚的,要我说,踏踏实实过日子,能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就得了!”
说着说着,自觉跑题,刘老太把橘子胡乱往嘴里一塞,“铁柱媳妇,铁牛媳妇,今儿这事可别再拿出去说,听到没?那张家虽然不如以前,可老娘还想过几天安静日子,可不想和他们闹。”
闻言,两个女人乖巧温顺的点点头。
不多时,刘铁柱兄弟俩,合力把衣冠冢弄好。
刘老太带头上前烧香,“今个和你烧了香,以后就不来了!老娘养你十几年,你把命还给老娘,天经地义。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顾长歌才回过神来。
她的双腿已经僵硬,一动不能动,墨君邪见状把她拦腰抱起,他问,“还要找她算账吗?”
顾长歌打断他,问道,“京城来的公子哥,是顾鸿信吗?”
墨君邪点点头,“也许。”
“可是娘亲不是在冀州遇见的顾鸿信吗?”
“你想说什么?”墨君邪垂下眸子,看着她。
顾长歌抿唇,她轻声的道,“我的父亲可能另有其人,是吗?”
“也许。”墨君邪道,“如果想要知道,这要问岳母大人。”
“那我们尽快回京吧!”
归心似箭,康县案子尘埃落定,整个村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临走前,顾长歌叫人把刘老太绑过来,要治她多年前用活人陪葬的罪行。
没想到刘老太人老了,战斗力却一点都不弱,插着腰各种撒泼。
顾长歌还没说几句,她就上蹿下跳,恨不得把房顶给掀了。
“我管教自家的孩子还不行了?”
“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官府也管不着!”
“谁看见我活人陪葬了?谁看见的?什么时候?”
“再说了棺材已经空了!你这么闲,怎么不去追踪不见的尸骨?问我老太婆做什么?我老太婆可是受害者!”
“哎呀我的女儿!你死的好惨!你死后还不得安宁!这是要逼死我老婆子啊!”
她又尖又细的嗓子,嗷嗷乱吼乱叫。
顾长歌看着她发疯,气的只想把她打一顿。她忍不住,刚要上前,那刘老太高呼一声,“大人打人了!大人打人了!”
一窝蜂的老百姓齐刷刷群情激动。
顾长歌想吐血。
千万别和刁民比刁,他们没有最刁,只有更刁。
遇上刁民怎么办?
躲着点就是。
这是墨君邪把她揪到马车上时,传授的心得。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小脸,乐的捏她下巴,“你平时伶牙俐齿的,刁钻的很,怎么对上他们就没辙了?”m.xiumb.com
“你让我静静吧。”顾长歌吐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刘老太的嗓音,尖细尖细的,简直要命。”
“哈哈哈哈!”墨君邪笑,帮她揉耳朵,“今个赶不回去,天黑前我们赶到五里地外的驿站,在那里休息一晚。”
天广地阔,到处都是茂盛的草丛,就在这一马平川之地,突兀的立起一家驿站。
对于旅途奔波劳累的人而言,这顶外面看起来很破、里面也的确很破的驿站,出现的实在太美好。
顾长歌下了马车,脚步虚浮的进了驿站。
尽管驿站的小二不太热情,饭菜也难吃无比,最好的房间同样狭小潮湿,顾长歌还是碰到床就往上面倒。
“起来。”墨君邪推了推她,“洗洗再睡。”
“不了不了。”顾长歌往床铺里面缩了缩,“先睡再洗。累死了。”
“这片地只有这么个驿站,等明天走了官道,明晚住的地方会好点。暂时委屈你了。”他低声说着,伸出手抚摸她的额头。
顾长歌已经睡熟了。
墨君邪这几日也累得不行,他躺下来后,本以为能立刻睡着,然而顾长歌淡淡的甜腻体香,清晰的传入他鼻腔。
死妖精。
墨君邪翻身,黑暗之中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他正要低头亲上她软软的唇。
忽然,一声响亮的呼噜声,从她鼻腔发出。
墨君邪懵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然而很快,又一个响亮的呼噜接踵而至。
足足有老大一会儿,墨君邪才敢确定,这震天雷的呼噜声,是顾长歌发出的。
他无语的抽抽嘴角,大手在两档之间摸了下。
蛋疼。
一打呼把它给吓软了。
墨君邪没了兴致,在她脸上亲下,并肩躺好。
顾长歌的呼噜声,有了开始,没有终点,一声接一声,绵延不绝,墨君邪闭上眼睛。
黑暗之中,起初觉得他跟着震动,然后觉得整张床都在震动。
到后来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震,只是听着听着这声音,忍不住笑出声。
他女人个头不大,呼噜声不小啊,这也算得上是一起震动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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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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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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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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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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