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之被哄了一句,心情略有些微妙,不过眉间还是有些自得之色,连声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学了些偏门左道而已。”
陈殊笑笑,又与李邺之谈了几句,谈话内容两句不离宫中格局。李邺之本就庞学,此时听陈殊感兴趣,立刻兴致勃勃地向林辰疏娓娓道来,从宫中格局到皇家风水,滔滔不绝。
陈殊又笑着抬了李邺之几句好话。
李状元被夸得熏熏然,他没想到一个名声在学堂里差到极致的林辰疏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堪,这人并不像醉梦楼里的男倌一样淫媚,反倒是气质磊落,笑容温润,是一个不错的交谈对象。
难怪齐康会看上他。李邺之心中暗想。
走到府外,李邺之与林辰疏交谈的兴致还在头上,眼见要离开,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林公子。”等到了马车边,他依依不舍,看着眼前带着浅淡笑容如玉般站立的人,叹了口气道,“世人待人多有偏见。我看公子不必太在意坊间那些传闻。”ωωω.χΙυΜЬ.Cǒm
“……”
陈殊顿了下,很快笑着回道:“多谢李公子开导。”
李邺之闻言摆了摆手,心里却听得舒服。
他笑着又道了声别,这才让家丁驱着马车离开。
旁边跟着林辰疏过来的刘伯却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之前分明看到李邺之刚刚到齐府后门时候和自家少爷有隔阂,怎么出府了以后,新晋的状元郎便和林辰疏一副相谈甚欢的感觉?
“大少爷,这位状元郎好像对你态度不错。”刘伯在旁边钦羡道。
“……”陈殊轻轻揉了揉刚刚齐康握过的手臂。
刘伯站在原地笑呵呵道:“大少爷以后在朝中为官,能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门路。状元郎前途无量,少爷能和他交好,自然是十分不错的。”
呵。
看了眼刘伯,陈殊默默地回到马车上。
看见大少爷完成任务,刘伯心情甚好,将马车驾得得儿欢。陈殊在马车上假寐了一会,便又回到了林家。
林和鸣十分关心林辰疏的事情,见林辰疏回府便立刻召过去询问。陈殊随便应付了几个问题,倒是刘伯在旁边补充了一些,讲得林和鸣和颜悦色。
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此时林辰疏有衣锦装扮,总算有些富贵的公子哥模样,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林辰疏离开。
离开林家前堂,陈殊在膳房吃了午膳,复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他关上窗门,取来纸笔,伏在案上书写了一阵,随后轻轻将墨水吹干,仔细折叠,放入衣襟内,摘下发冠,脱去外衫,合着被子闭目休息。
这一睡睡到了半夜,陈殊方才转醒。他看着房间里点着的油灯看了会,这才聚了聚自己的意识,重新从床上爬起来,将昨日晚上穿过的黑色衣裳取出重新套上,束好腰带。
接着,他将披散的头发用黑布条束起,并在脸上围上黑布,仅仅露出额下两只眼睛。
眼睛里,烛光如两团火焰跳动不息。
陈殊系好木制小刀,俯身将油灯吹灭,掩门离开房间,飞出林府,从街市门坊中穿过,直至奔至一处河道边,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河道宽约十余丈,月色下水面幽静,深不可测。而在河道另一边,一道巍峨红墙临河鼎立,上有零星火光闪烁。
河是护城河,对面那道墙过去,应当就是皇宫了。
陈殊微微沉眸,身形猛地一晃,下一息已经跃于水上,几步起落,只留下水面上几个泛起波澜的涟漪,人已经干净利落地悬于墙下。
墙头上有皇宫守卫走过。
陈殊在墙边暗处听了一会儿,等到守卫脚步声远后,倏地自阴影处跃出,翻过墙头。他飞快的身形只带着墙头火把的焰芯微微一晃,人影已经重新没入皇宫的黑暗之处。
皇宫内和皇宫外一样,静悄悄地进入夜间休憩。
陈殊自皇宫的东墙翻入,往西飞快前进,一路躲避皇宫守卫,不多时便见一道宽敞宫门,他眼睛微亮,遂沿途往北行去,不过多时,终于见到一处房邸,红墙金瓦,立于一参天巨木之下,门匾上镶染金色,书“御书房”三字。
御书房是皇帝每日处理政事所在的场所,此时房内有灯光亮起,却未见人影,只有两个宫女在门口守着,脸带倦意。
陈殊绕道御书房旁边的门窗,轻轻地打开一条缝隙。
里面并没有人,入眼的只有桌案上叠着的一堆奏章。
陈殊微微一笑,轻步翻入御书房内,将之前备好的信纸取出,他靠近桌案看了一眼,遂将桌案正中的奏折抬起,将信纸整整齐齐地压在奏折下面。
“你说皇上等会还要回来吗?”守在房门外的宫女传来絮絮的交谈声。
“谁知道呢,皇上这几天都入睡得听晚的,等着吧。”另一个宫女应道。
另一个宫女又低低地念叨了一句。
陈殊没有出声,重新回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翻出御书房。
留在御书房的书信上面有提醒皇帝的内容,只要当今的皇帝拿起书信,想必就能够察觉。
陈殊呼出一口气,眼角见有户外往此处巡来,便翻身往他处离开。
御书房墙面外是一处园林,园林间有树木林立,挺拔俊秀,有花丛错落,隐藏暗香;此处比墙外宁静,并没有宫卫巡逻,陈殊沿着阁道潜行了一阵,便见一潭池水映入眼帘,水中映月,粼粼生波,敛着一方幽静,生出几分宁谧。
池水中,有青石累成水中台阶,一路蜿蜒至池畔,与陈殊所在的阁道处相连。
陈殊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抬眼看向池畔边。
此时的池畔边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暗纹玄色长衫的侧影。男人发鬂整齐地束起,挑着银白发冠,发下露出一张凝神的侧脸,眉飞入鬂,眼印波光,如池中水一样清冽冷然。他静静坐着,眉眼微垂,目光落在手中一口长剑上。
长剑离鞘,剑身倒影月光与水光,折射出一道冷意,但那男子却浑不在意,一手执剑,一手拿过一白色丝巾,慢慢地擦拭着。
大晚上的,在皇家后园林里竟然还有人有此闲情。
陈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此人就堵在他前面的路上,这亭阁旁边又是池水,不好藏身,陈殊只得刹回脚步。
他准备另行择道返回,然而就在此间,他腰间的匕首忽地猛地一抖,宛如活物一般迅速凌空而起,在林辰疏身边迅速飞掠而过!
“!”
木制匕首掠过之处,陈殊忽地听到极其细微的金属与木头相撞的声音,眼角处有细细长长的银光落下。
——是银针!
他微微一愣,猛然反应过来,瞳孔瞬间急缩,拿起木制匕首飞快往后倒掠。
“谁!”也就在他倒掠之时,一道暗影倏地落在陈殊原先落脚之地,目光紧紧盯着陈殊撤离的方向。
陈殊心中一惊,不再掩饰身形,几步重返御书房宫墙之上。
宫墙之下,又有一队护卫巡逻而过,火把处正见墙上人影。
“有刺客!”为首护卫立时警醒,喊出声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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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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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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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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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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