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回到前夫刚死时>76.076
  四月二十号,在深市玩了一个星期,整整七天后,唐丰莲担心家里大姐夫会忙不过来地里的菜,催着李曼青娘仨回家了。

  曼青也怕公婆面包摊上出岔子,拿到六百支电子手表的订单后,收拾行囊准备回家了。

  唐丰年本想让她们坐飞机回去,但奈何媳妇不同意,只要孩子能适应,说什么“慢慢的坐火车还能看风景呢”,坚决不让“乱花钱”。

  她们这趟可谓收获满满,李曼青的六百支手表,唐丰莲的二十台电子秤,大双小双的两大箱纸尿裤和婴儿车,以及她们新买的衣服鞋袜若干,给家里老人带的东西。

  嗯,光唐丰年这壮劳力还不行,打车一辆车都不够装。刚好没打上车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传说中的“黄总”,他主动问唐丰年要去哪儿,又跟几人招呼过,叫他工地上运材料的面包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李曼青见这位“黄总”斯文秀气,礼节周到,还给孩子两个大红包,就知道是真心要带唐丰年做事的。

  在车上,双们还不知道马上要跟爸爸分开了,一路被他逗得“咯咯”笑,争着要玩骑马游戏,要爸爸抱出去逛街。

  李曼青见他精神低迷,就主动抱着大双说:“爸爸好好挣钱,注意身体,以后等我再大点,会再来看爸爸的,好不好啊?”

  唐丰年板着的脸,就温温笑起来。

  “你们在家好好听妈妈话,姐妹俩不许闹矛盾,知道吗?”他点了点小双的鼻子尖。

  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稀里糊涂跟着点点头,又在他身上蹦了几下。

  等到了进站口,送亲友的家属不得再跟进去,唐丰莲先去找装卸工人,李曼青背着孩子跟男人道别。

  她从来就不是矫情的性子,又不是生离死别,虽有不舍,但也不至于就泪眼婆娑,还能笑着嘱咐他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倒是双们,眼见着她们跟妈妈都要进大房子的门了,爸爸还在门外面,而且,随着旅客越来越多,渐渐的爸爸也被淹没在人群里。

  两小只找了好久没找到爸爸,突然就“哇”一声哭出来。

  是真嚎啕大哭,又哭又闹,在背带里使劲挣扎,身子都拉直了想要窜出去找爸爸,鼻涕眼泪糊一脸……真是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但车站人来人往,成千上万的人为生计,为理想奔波着,谁也没心思多留意两个孩子的哭声。

  孩子的哭声,在生活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唐丰年远远的看见闺女们的挣扎哭闹,眼眶发酸,但也没办法,只能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再坚持再努力,也许,明年,一家四口就能团聚了。

  他想永远跟她们在一起。

  李曼青用手背擦擦眼泪,提着十来斤重的包青筋冒起,挤过如潮的人群,直到上到列车上,眼睛还是红的。

  “别难过了,以后会好的。”大姑姐只来得及安慰她一句,就赶紧跟工人交接去了。她们在卧铺车厢,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放行李,又专门跑后头车厢去说行李托运的事。

  等她忙完了,火车已经开出深市好几公里。

  她们的深市之行,到此结束。

  “快把孩子放下来吧,瞧这小脸,哭得小花猫似的。”李曼青见胸前的小双确实小脸涨红,长眉毛的地方更是红得触目惊心。

  小儿伤起心来,比成年人更难哄。

  平时一抱就乖的两小只,此时却一面抽泣一面不理她,把头埋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坏妈妈要把爸爸留在那儿,她们要回去找爸爸。

  “好大双,来,姑妈给你好吃的,别哭了,乖乖的回去,爷爷奶奶也想你们了……你们想不想他们呀?”

  大双背过小身子,继续抽泣,真是越想越难过,怎么爸爸就不跟她们回家家呢?

  李曼青怕她们着凉,耐着性子用干帕子给她们擦脖颈和后背的汗,直到擦干净了她们还闷闷不乐,她自个儿也不好受,遂也不理她们。

  一个人脱了鞋在下铺躺着。

  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大的世界,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在上演分别。她们要慢慢适应,既然有重逢,就一定少不了分别。

  孩子要适应,她也会适应。

  她慢慢闭上眼睛,听着“哐当哐当”的火车声,仿佛进入一个静谧的世界。

  最终,唐丰莲拿水果和玩具把孩子哄得不哭了,李曼青才强忍失落给她们喂奶,没吃两口就睡着了。

  可能真是哭累了。

  她们并排睡一起,李曼青就坐她们身旁发呆。

  因为刚哭过,而且还哭上头了,李曼青不敢大意,一路基本没睡过,都在看着她们,生怕忽冷忽热把她们弄感冒了。

  也好在她们争气,硬是好好的坐到了云城。

  二十二号早上八点多,她们终于到云城了。赶不上最早那趟班车,距离下午的班车又还有几个小时,最终唐丰莲去丰梅学校,跟妹子见了一面。

  李曼青怕折腾到孩子,也不敢去,就在车站附近开个招待所休息。

  两小只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奶膘,仿佛也在回程车上折腾没了。她们不开心,一直不开心,想到纸尿裤是爸爸买的,新衣服是爸爸买的,苹果是爸爸买的……反正那个“爸爸”没回来。

  一路上东西也不大吃得下,母女仨都好不到哪儿去。

  直到晚上八点,汽车进入熟悉的宣城县境内,李曼青才稍微恢复一点精气神。

  “喏,这就回家了,回去好好想想奶奶,亲亲爷爷,好不好呀?”

  大双稍微有点反应,奶奶她还记得。

  小双却恹恹的靠她怀里不出声。

  就连老爷子在车窗外叫了两声,她都不理人。

  “小丫头脾气还大!”唐丰莲先把大双交给老人,才开始卸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天气还凉呢,可别感冒了。”

  “辛苦什么,你带了俩孩子去这么远才辛苦呢!哟,怎么着,小丫头鼓着嘴巴是怎么了?小肚肚饿了麽?”老太太接过小双抱。

  小丫头勉为其难的没有挣扎,却也不出声,就窝她怀里,神情恹恹。

  “乖孙女怎么了?怎么两个都不说话,看着还瘦了点。”老爷子也发觉不对劲了。

  李曼青强颜欢笑:“丰年送到进站口,见不着爸爸她们哭闹了一场,精神不太好呢。”

  老爷子叹口气,见她也脸色蜡黄,赶紧抱着孩子就往家赶。

  “老婆子,赶紧的,瞧瞧汤还热不热,快端上来。”才到门口,唐德旺就吩咐起来。

  院里的大狗听见主人声音,“擦擦”挠门板。

  一开门,三只就扑李曼青跟前来,险些在她身上按了几个狗爪印。

  大双小双见到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狗狗,再回了熟悉的房间,那口气才慢慢下去,开始有句没句的“咿咿呀呀”起来。

  李曼青松口气,恢复正常就好。

  若一趟旅程把她们折腾病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原谅自己。

  放她们在熟悉的毛毯上爬行,她把带回来的东西分装清楚,给老人带的营养品也拿给她们,这才有空坐下吃饭。

  说是吃饭,其实她也吃不下多少,只勉强喝了半碗汤,陪着老人说了会儿话,就着婆婆烧好的热水,母女仨都好好的洗了个澡。

  收拾清爽的丫头们,比刚到家时又好了点点。

  “怎么样,丰年在那边辛不辛苦?”

  李曼青实话实说,几点上工,几点下工,一日三餐,住在哪儿……事无巨细全说了。

  老太太直念“阿弥陀佛,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臭小子每次都不耐烦回答父母这些问题,这回儿媳妇亲眼所见,亲口说的,他们就放心了。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坐不习惯车子,这辈子怕是不敢奢望过去看儿子,只能等着他回来了。

  “说是如果顺利的话,十月里会回来一趟。”

  “也好也好,回来正好给她们办周岁。”在宣城县本地,小孩儿百日和周岁都要办酒,最好是能大办一场,大人孩子全家都有面子。

  李曼青点头,大姑姐回来,肯定是要跟老太太一个屋的,李曼青不用再去收拾客房,正想早点回房呢,就听见有人来敲门。

  “罗婶子,你家儿子打电话回来,让你们儿媳妇去接呢!现在还等着,你们快些。”

  众人这才想起来,回来没多大会儿天就黑了,还没想起给那边去个电话报平安呢。老太太赶紧打上手电筒,陪媳妇去接电话。

  “到家了吧?”

  听见他的声音,身心都说不出的安稳,一路舟车劳顿仿佛都值了。

  “嗯,到了。”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微微笑着。

  男人顿了顿,又问:“孩子怎么样?”

  李曼青就笑着把两个小丫头赌气的事说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尤其是两小只在回来的车上没去的时候活泼,回来了也兴致缺缺……唉,别人的闺女都是妈妈的小棉袄,她闺女却只想做爸爸的棉袄诶。

  男人鼻子有点酸,强笑道:“没事,小丫头知道什么赌气,过两天就把我忘了。”

  所以,他一定要尽快回去。

  嘱咐几句后,李曼青又把电话递给老太太,让他们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家。

  “妈,常静家两口子来道歉了没?”

  老太太“噗嗤”一声就乐了:“来了来了,哎哟,可笑死我了!刚开始两口子还不乐意,扭扭捏捏……”

  老太太停下,让儿媳妇走前面,她在后面用电筒光把路面照得更清晰些,才道:“你猜我怎么‘收拾’他们的?”

  也不用媳妇真猜,她笑道:“我让你爸花了五块钱,整整五块啊,去买了个高音喇叭来,就让她拿着喇叭道歉。”

  “这才叫公开道歉,没让她上电视登报纸都算好的,看她以后还敢找你麻烦……哼!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只当咱们还在村里没见识呢,搞不好让她蹲监去。”

  李曼青也笑起来,老太太可真能想的,用喇叭……那就是个扩音器啊,本来她以为当着顾客面就算“打广告”了,这……才是赤.裸裸的广告啊!

  果然——“嗨,你是没在家,不知道那天的热闹,他们道完歉夹着尾巴跑了,广场上多少人围着咱们摊子呢,就你爸拖不出圈门,说什么丢脸没法见人了……我呸!丢脸的是他们!”

  “整天生意不好好做,只想着用卑鄙手段打压对手,年纪轻轻不学好,就该让他们吃点教训!”

  李曼青抿着嘴笑起来,有婆婆撑腰的感觉真好。

  跟亲闺女她不敢比,但至少在对外的时候她能维护自己,维护两个孩子,这就是好婆婆,足够了。

  然而,才离家门口没多远,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的好心情一瞬间又没了。

  “可回来了,小双哭得厉害,怎么也哄不好。”老爷子抱着小丫头递过来。

  “出门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见大双倒是没哭,但也神情恹恹。

  “你们前脚才出门,她后脚就哭了,喂水也不喝,也没拉没尿……”话未说完,李曼青赶紧把孩子抱怀里,进房间喂奶。

  “哦哦,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刚才接爸爸的电话啦,不哭了哦。”她轻轻拍着小双脊背。

  但平时说几句话就能哄歇的孩子,今天却没效果。

  李曼青以为她奶瘾发了,赶紧喂她两口。

  但小丫头也只是喝两口就不喝了,依然哼唧着。

  “怎么气性这么大,以后再带你们去,好不好啊?不行过几天爸爸打电话回来带你们去接,可别哭了……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啊。”

  小丫头还是皱着眉头哼唧,脸上红通通的。

  刚开始以为是哭上头了,可都在房里静息十多分钟了,脸还是红的。

  李曼青把额头凑上去,突然就被烫了一下。

  她们自出生就没生过病,她都麻痹大意了,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想起来还有“生病”这个可能。

  好在家里有体温计,她赶紧用干净毛巾擦拭过,甩下读数,把水银头塞到小双咯吱窝下,抱她坐大腿上,手从她胸前绕过去,轻轻按住她胳膊。

  可能是感觉到体温计的凉快,小丫头暂时性的歇了哼声,无精打采坐靠在妈妈怀里。

  这副反常模样,可以肯定,孩子应该是病了。

  李曼青也不等体温计读数了,让婆婆把大双抱上,穿暖和了上医院去。

  四月份的宣城县,夜风里还带股凉气,但李曼青额头却开始冒汗了。脚下只恨不得飞起,出门抄近路五六分钟就跑到县医院。Χiυmъ.cοΜ

  刚挂好急诊号,小双腋□□温计的时间也到了,她把手呵暖和了伸进去,慢慢的拿出来。

  在白炽灯下,上头的读数有点晃眼——38.4度。

  “好在只是中热,不用输液,开点布洛芬吧。”大夫开了单子,老爷子拿去交钱取药。

  护士那头给大双也量好了,37.5度,也有点低烧。

  李曼青也不懂这些,大夫说让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小双自从看见穿白大褂的大夫就一直哭个不停,李曼青又要哄她,又要给她喂药,大双也给喂了点,就坐走廊上等着。

  病情不严重,也没让住院,三个大人就找个避风的位置,等着她们退烧。

  大底生病的人都觉着,能在医院待着,能在医生护士面前,就要更有安全感一些。

  护士看她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好心让她们进输液室待着。

  “要不曼青先回去休息?孩子我跟你爸守着。”老太太看着儿媳妇眼下的青黑心疼起来。

  李曼青摇摇头,虽然已经连续四天没睡好觉了,但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脑海里全是上辈子新闻上看来的,孩子高烧不退烧傻了,烧出脑膜炎,烧出这个病那个病的……以前虽活了四十多年,却从来没养过孩子。

  她对孩子生病的“了解”全来自新闻。

  就是无知才让她害怕。

  不过,幸运的是,才一个小时,孩子的烧就退了。小脸不红,也没那么烦躁,没多大会儿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等回到家,把她们放床上,李曼青才终于能松口气。不敢沾水,只拿干帕子给她们擦了擦脸,尽管动作已经放很轻了,小双还是不舒服的哼了两声。

  她也不敢给她们盖被子,只拿大毛巾盖到胸口下,一整夜几乎未曾合眼,一会儿给大双拉毛巾,一会儿摸摸小双额头,等到天快亮又给量了一次。

  还好,真降下来了。

  公婆知道她没睡好,早上起床轻手轻脚,临出门前在窗外小声问:“孩子烧退了没?”

  刚打了个迷糊眼的李曼青就被吓醒,“已经退了,爸妈不用担心。”

  听着他们出门,她却再睡不着,就侧躺着看两小只睡觉。

  小双烧了几个小时,嘴唇干燥起皮,小嘴巴里呼出来的气味儿也有些重。大双倒是正常。

  她赶紧去倒了点温开水,打湿了毛巾慢慢的给小丫头擦嘴唇周围皮肤。可能是擦过后又凉快一点,小双就往她这边靠了靠。

  李曼青看着她们平静的睡颜,终于切切实实体会到当妈的不易了。

  生产的痛只是暂时的,今后几十年的抚育才是真正磨人心智,让她寝食难安的。

  有公婆和大姑姐帮忙,她都觉着手忙脚乱,不敢想象单亲妈妈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尤其是二十年后那些既要上班又要奶孩子的年轻妈妈们,得花费多少精力才能把孩子养育成人。

  “以后可得对妈妈好点,不然……不然,就打你们小屁屁!”李曼青轻轻刮她们挺翘的鼻尖。

  母女仨的鼻尖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都是正面看着没啥,侧面细看会有点翘,有股天然的俏皮与可爱。

  唐丰年最爱捏她们鼻尖,说什么“老人说了,这种鼻尖的孩子脾气怪,大人降服不了”。李曼青只要问:“那你闺女不乖吗?不好带吗?”

  他就哑口无言了。

  烧一退,孩子能睡个安稳觉,按着生物钟睡到九点多才醒,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听见她们“啊啊哦哦”的叫声,熟悉的、活泼的丫头们又回来了,李曼青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两个小臭丫头,烧退了就好,看来这远门以后还是少出。“她怀疑是突然从湿热的深市回到干冷的宣城,气候适应不过来。

  再加分别时哭伤心了,火车上也受了点凉……她们终于生了自打出娘胎以来的第一病。

  所以吃食上就格外小心,没喂骨头汤,只稍微喂了几口没油的青菜汤,她倒是想多喂点奶,奈何没“粮”啊!”

  她也不懂怎么护理,只知道每隔两个小时就给她们量一次体温,晚间吃过饭也不抱出门遛弯了,就放家里玩……这么小心呵护了三天,每到下午五六点,总要发一阵低烧,持续了快一个星期才好。

  比回来时候更瘦了。

  李曼青觉得,这趟深市之行,代价也太大了。

  以后还是尽量别带她们出门了……虽然两小只并不愿意。

  这天,老太太把她叫答应,递了一包现金过来。

  是真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红红绿绿,面值大的有一百、五十,小的一块两块。

  “你不在这半个月,我跟你爸卖的,去班车站找师傅带了两次奶油,还剩七百多,你数数。”

  李曼青不肯要,说是给老人当零花钱使,婆婆硬塞她手里。

  “你收着吧,零花我们还有呢,整票拿信用社存好,以后给孩子上大学,剩下的想吃啥买点,也给孩子买点好的补补……瞧瞧我孙女这小脸,给瘦的……”

  李曼青见她实在不要,也就只好收下。当天就去买了只老母鸡来,并少量党参山药,给一家人炖了锅浓浓的汤,连带着三只大狗也得了好些骨头啃。

  这一病后,双们的乳牙终于利利索索冒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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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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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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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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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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