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其实挺邪乎的。
许多年前,叶长青曾问过它是从哪得来的,温辰只说是自己九岁,入门第三年的时候,云衍真人亲自交到他手里,至于从何得来,如何铸造,一概没有与他细说。
叶长青当时觉得奇怪,世上剑修哪有几个不爱剑的,为了一把好剑争得头破血流都是常有的事,他云老头也不例外,怎么就能在这万锋之王的面前耐住性子,主动舍弃,将其交给一个十岁还不到的小徒弟?
听过他这疑问,温辰笑笑,道,兵者,凡是饮血的都带着杀意,越是厉害的,其中潜藏的杀意就越重,心神不稳之人,拿上一把与己并不相称的剑,很容易走火入魔,师尊就是看我修无情道,心性冷如冰雪,压得住这剑里的煞气,才放心这么做的。
确实。
叶长青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在这世上,只有那个二十几岁即登渡劫境的温真人,才有资格也有能力镇得住这把王者之剑。
他忍不住回头去寻找温辰的影子,不想却扑了个空。
“小辰呢,你们有看到他吗?”
秦箫和阮凌霜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懵:“没有……”
“……”叶长青眉头轻蹙。
“师尊,”阮凌霜心细些,想起了什么,“小师弟好像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我看着他下楼来着,但具体干什么也没知会,师尊,你放心吧,以他的性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的也是,温辰性子沉稳,不是会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如果没打招呼擅自外出,八成是为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叶长青试了试掌中藏着的千里追踪符,直到感受到他就在附近,而且也没遇到危险,才放下了心。
就这么一耽搁间,“寒宵”图纸的第一位竞拍者,已经出现了
“一百万。”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毫无感情,冷得透骨。
闻言,叶长青暗自一叹,心说难道只要做了兵人,就一定要争这把“寒宵”?
原来,今日自从花辞镜来到醉梦楼,他就没有停止对其的暗中观察,种种迹象表明,这一世温辰天生废柴,也没去昆仑千古剑陵试过剑意,于是自然而然地,兵人计划的执行者就换了人。
而伴随温辰大半生的神武“寒宵”,也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此刻,才堪堪露了个头。
蓦地,叶长青心里一跳,一种尖锐的直觉涌了上来解开自己重生秘密的关键,就在于这把失而复得的“寒宵”!
他打定了主意,今天不惜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这张图纸。
“一百万零一金。”
在无数倒抽的凉气中,坐在西侧看台的白衣剑修猛然抬起头来,隔着一层细腻的白纱,将对面那人审视了个够,而后冷冷道:“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万零一。”面对他的继续抬价,叶长青显得悠然许多。
“……”白衣剑修沉默片刻,再次碾压,“一百五十万。”
……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万锋剑派花辞镜对“寒宵”图纸势在必得,折梅山叶长青咬定不放,无论他出多么高的价,总会在后边轻飘飘地加上一金,弄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在竞拍到三百多万金的时候,万锋剑派这边叫停了。
“流仙公子,中场歇息半个时辰可否?”花辞镜冷硬的声线里,隐约透着丝压抑。
拍卖中途喊停,大多是竞拍者之间有什么利益纠纷需要商议,而万锋剑派作为今天最大的金主,他们发了话,流仙公子自然不会不允,当即宣布休场,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醉梦楼里到处都是“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唏嘘感叹,以及对于“叶长青又不是纯剑修,跟人家剑魔抢什么抢啊,他有那么多钱吗”的质疑,纷纷扰扰,没个消停。
然而,有幸身为舆论中心的某人,此时正坐在雅间里,专心温着小火炉上的那只青瓷酒壶,镇定自若,仿佛就是在等人上门找事,共处一室的其余三人,似乎被他竞拍的疯狂架势给吓着了,一声都不敢吭。
很快,门口珠帘一响,找事的来了。
“叶公子,你什么意思,说吧。”花辞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叶长青抬起头来,满眼的无辜:“花兄,你又是什么意思?”
“……”花辞镜微微一滞,冷声道,“明知我今日就是为了寒宵图纸而来,不拿到手决不罢休,你还非跟着哄抬价格,是与卖主串通好的吗?”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一如他本人气质,花辞镜说话向来开门见山,不走弯路,于是……有时候架不住就难听了些。
叶长青轻咳一声,直了直腰背,端正道:“花兄,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知道这卖主是何方神圣,何来哄抬价格让其得利一说?而且,你我分属两个门派,五年都见不上一回,井水不犯河水,我对你能有什么意见?”
花辞镜:“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叶长青微微睁大双眼,似是有些不能够理解他的逻辑,“我参与竞拍,当然是想买图纸呀,花兄,难道你不是吗?”
“……”
一个并非纯剑修之人,花数百万金去买一个铸剑图纸?讲真的,不论让谁去判定,都会觉得这人是有病。
良久,花辞镜才缓缓问:“买来你自己用吗?”
叶长青:“对。”
就这样,浑身雪白的剑修站这看了他好半天,握剑的手松松紧紧好几次,终于勉强忍下了怒意,抛下一句“暴殄天物”,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长青轻叹着摇了摇头。
其实兵人配寒宵,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可说不清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个奇怪的执念那般神武,天生就该与那个碾压一切的温真人相伴,旁的竞争者,说白了就三个字,配不上。
叶长青瞥了眼千里追踪符的方位,发现温辰在一个三里外的小巷子停留了很久,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不回来。
他不由得自嘲:姓叶的,贱不贱呀你,正主都一点不在意,在外头逍遥快活,你倒好,为了给人家抢佩剑,在这打肿脸充胖子,跟昆仑山那帮疯子死磕,图个什么呀?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确实不让温辰知道的好,以那小子的性格,若是听闻自己为给他弄一把佩剑,百万百万地和人抢,恐怕又要诚惶诚恐,大闹上一场……
正琢磨着,门口的珠帘又响了,一看着云逸那张“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万年好人脸,叶长青就头疼得要死:“哎哎哎差不多行了,你们万锋剑派的游说,怎么还上车轮战呢?我不会放弃竞拍的,你死心吧!”
对上这个态度,云逸也不恼,友善地笑了笑,在对面落座,一张口,就是句让他万万想不到的话。
“叶公子,不瞒你说,我确是来做说客的,但我游说的内容有些不同……我想让你,千万不要放弃竞拍,买下寒宵图纸。”
作者有话要说:大辰:我老婆真好,虽然造是真的能造,但心也是真的有的,出门在外,总还记着给我带点礼物回来,开心。抓过小叶,亲一口,mua
以后更新时间改白天了哦,不出意外下午六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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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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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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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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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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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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