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之上的杀气毫不掩饰,赵高他们自然早有警觉,更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应。
但是不知为何,除了赵高以外,其余所有人目睹那一剑的时候,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想法,都与他们平时的脾性有所偏差。
大司命和少司命,本该不容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侵入此地,可她们两个看到这一剑,心里突然想到:这不是冲我们来的,为何要挡?
于是两个人施咒运功的手势,都慢了一拍。
车辇之中的星魂看到这一剑,则立刻起身飞退,远离赵高所在的地方。
等他飞身破出了车撵之上的纱帘,即将落地时,才骤然省觉:嗯?我为何要退?
他们三人心中错念不及明晰,那一剑已经穿林而出,越过小河,直逼赵高要害。
当!
赵高惊险转身,双手一合,死死地夹住了剑尖的位置,整个身体被推动向后。
他背部一碰到车辇,那华丽的车架立刻四分五裂,原本从车顶上垂落的丝绸裂散乱飞,车架的残骸,把周围那些飘飘乎乎的阴阳家子弟,打的纷纷倒翻避让。
双脚在河畔的土壤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赵高的身体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撞碎了车架之后,后背又撞向星魂。
“哼。”
星魂冷哼一声,身影在半空之中一翻,落在赵高前方。
落地之际,这紫衣少年的手掌已经握在了乱神剑的剑柄之上。
其实他本来不信,这一剑能叫深藏不露的赵高如此狼狈,还以为赵高刻意要毁他车架。
然而等手掌握上,星魂双眼之中紫意一烁,这才发现,加上一个他,竟也有些制不住这一剑的力量。
不快不慢的一记飞刺,仍在向前推行,几乎要把星魂的身体也牵动移位。
“给我停下。”
河水边上的空气,仿佛被紫色的乱流扭曲成漩,星魂全身上下紫气如焰,足以一气降服十匹烈马的魄力,压在这一柄长剑之上。
另一端,赵高也同时发力,手掌上的血肉若隐若现,仿佛两只骷髅手,夹杂着惨绿的力量灌入剑身。
熟料,他们从两端同时发力,却猛然觉得,刚才这把难以撼动的长剑,内部变得无比空虚,两端的力量,竟然毫无阻碍的撞在了一起。
赵高脸上顿时一紫。
星魂手背上多了几道蛛网丝的惨绿纹路,白牙一咬,脸上隐有痛意。
双方的气力都不由得一松,那一柄乱神剑,又在此时铿锵鸣响,以剑脊为中线,疯狂旋转起来。
星魂单手拿捏不住高速旋转的剑柄,五指一颤,乱神剑已经脱手。
赵高亦松手侧身,左手并指如剑,数寸长的漆黑指甲仿佛凝成了无坚不摧的剑锋,带着惨绿色的剑光,打中了激烈旋转的乱神剑身。
剑身偏折,急旋射出,从赵高身侧擦过,在不远处的丛林之中,洞穿数棵大树,扎入了一块巨石中。
树身上留下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圆形孔洞。
赵高、星魂两人合力,终于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
星魂左手捏了个法咒,拂过右手的手背,惨绿色的痕迹消去,像幼狼一样扭过头颅,目光盯着乱神剑飞来的方向。
这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无法掩藏的惊怒,切齿说道:“是谁?是谁能发出这一剑?”
“赵高,你……”
星魂回头看向赵高,想要喝问,却凛然一惊,把后半句话生生吞了下去。
这是夜色至深的时候,天上的月光则越发的高远,河面上的风吹动着众人的衣袍。
阴阳家中子弟,在刚才避过那些残骸之后,又聚拢过来。
大司命目睹了那一剑之奇,面向河对面,戒备着,少司命依旧无言漠然。
水畔,赵高的手掌垂下,食指、中指的指甲,在刚才接触乱神剑的时候被搅碎,指尖的伤口,深可见骨,一滴滴血液,落在常被河水冲刷的碎石滩上。
这本该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仅有的血色。
然而当星魂与赵高对视的时候,却看到,这个中车府令七窍之中,都有污秽的血迹,正像蚯蚓一样,延伸出来。
他刚才明明没有中剑,却像是已经有一个莫大的创口,从他胸腔上扩张开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撕掉。
那是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但带来的伤害却像是真实的。
可怕的空虚感,使赵高的血液流得愈加缓慢,七窍之间的血,粘稠而黯淡。
“这样的感觉……你不可能是刚出来行走江湖!”
赵高捂着口鼻,抹掉那些暗沉的血色,体会着刚才那一剑背后隐伏的意韵。
那是一种平淡中的自信,无可逃避,天经地义的杀气。
他望着河对面,“如果不是早就弑杀过数不清的凶悍之辈,养出名扬八方的威势,又岂能杀了林中数百罗网杀手之后,心神毫不动摇,又怎么能够成就这样的意念!”
赵高竭力思考着已经销声匿迹,而有可能拥有这等实力的人物,万分凝重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西岳君,就只是西岳君。”
林中传来一语,黑衣飞扬的身影,从野草之上一步越出,身子就凌空而去,要横渡小河。
守在河边的少司命玉指轻挑,双手微合,随即如兰花绽放,万叶飞花流的法诀施出。
风中忽然凝聚出数百道绿叶,如同细小的刀片聚拢而来,朝着横渡河面的那道飞纵身影,围杀过去。
纵横交织的绿叶乱流,足以将一尊岩石人像切成碎片。
而真正的杀机,却是在叶绿色彩,遮盖面具人视野之时,大司命倾力而发的一道血色掌印。
方云汉看不到叶片后方的血掌印,却像是未卜先知,闯入绿色飞叶之际,一指弹出,指尖正中一枚绿叶。
一层波澜从他的手指与那片叶子之间荡开,周围的绿叶全被震散。
而那片叶子,则发出竹节破裂似的破空声,劲射而去,把大司命的凌空血色掌印贯穿,击溃成一团血色烟气。
叶片去势未止,大司命一偏头,叶子从她脸侧划过,割断一缕发丝,打在身后的碎石之间,形成一个小坑。
随即,方云汉凌空又踏了一步,身影加速,越过守在河边的两人,直接落在赵高前方。
“原来你一路奔逃,真正的目的是找阴阳家的人相助。”
方云汉瞥了一眼星魂,“不过,我本来就要找他们,倒也省事了。”
星魂看着他身边丝丝缕缕飘摇着的黑气,冷笑着说道:“原来是你。那个在墨家余孽藏身之处跟盖聂交手的人。”
一旁的赵高眼神闪烁了下,说道:“你说是审剑,其实根本就是要来杀我,因为你要反秦,所以事先设法铲除罗网的一批高层?你是六国遗族中的哪一家?”
“呵呵,难道你接下来是要说,其实你内心深处也是要反秦的,所以我不该杀你。”
方云汉笑了两声,看见赵高脸色有所变化,笑得更欢畅了,“真是有意思,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你这样的怨念毒心,秦皇居然会把你放在身边,任你执掌罗网这样的重器?”
“现在看来,从前你在咸阳的时候,恐怕从没有尽情的施展过自己的剑法。”
他言语之间,好似揭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过这时候在场的人,除了大司命想的多了一些,好像其余人等都不太在乎这个秘密。
“那听好。”
方云汉伸出一只手掌,对着赵高做出邀请的姿态,“现在你应当还有一剑的余力,不要妄想用立场来说服本座,给你一个去到极尽的机会,用你的剑,来争命吧。”
星魂听罢这番话,玩味的看了赵高一眼,继而冷然道:“赵高大人或许是活不成了,但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想在我面前杀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双手十指一曲,仿佛拉着什么无形丝线,周围那些飘忽着身体的阴阳家弟子,身体猛然迅若虎豹,无声飞掠而来。
这些阴阳家弟子,实际上都是星魂以阴阳傀儡术操纵的仆兵,他们还保留着自己的功力根底,又与星魂有一种隐秘的联系。
众多傀儡彼此间的气息连同一体,围杀起来的时候,合作的天衣无缝,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气场罩在周围,随着这些傀儡的靠近,这个罩子正飞快的缩小,极度压抑。
方云汉扫了他们一眼:“说的也是,你们站在这里,只怕影响了他发挥,那本座就先处理了你们吧。“
他上身不动,只是右脚轻抬几寸,脚尖往前一踏。
有数十道冷厉迅捷的白气,从他踏足的地方,向四周撕裂而去。
这些劲力传到那些傀儡脚下,顿时引发地气碰撞,地煞烈火,从下而上的轰然喷发。
地面忽然喷出数十个火球,一人一道火光,刚好把所有的傀儡全部吞没。
那些傀儡早就已经无知无觉,但这地煞烈火,摧烈肌骨,泯灭生机,火光过后,他们全身已然焦黑,再也没有操控作战的价值。
在此期间,赵高垂首不语,好像在失神的思考一个毕生无解的难题。
但他右手完好的五指指甲,依次泛过冷光,灯下骷髅的剑意,正向着右手五指之间汇聚。
这样一来,他胸口的无形伤痕失去压制,七窍之间流血的速度就更快了。
赵高就这么流着血深思,深思着运剑。
也在火球浓烟升起,这些傀儡露出焦黑表面的一刻,阴阳家三大高手同时出击。
大司命手心之中有血红色的无眼太极图一转,鲜红的手掌带着毒辣的劲力,从方云汉背后袭来。
在她前冲的过程里,少司命立地施法,十几道完全由绿叶汇聚而成的锐利翠流,从大司命周围穿刺过去,后发而先至,向着方云汉绞杀。
方云汉左手往后一挥,宽大的衣袖张开,宛若一个巨大的黑口袋,把所有绿叶吞入其中。
袖子一抖,锐利的绿叶就被他本身内力夺取了掌控权,汇聚成一道刚猛的翠绿气柱,从袖子里面轰然喷发,撞上了大司命的阴阳合手印。
碧绿气柱和阴阳合手印的威力抵消,大司命手上一麻,腕部一紧,鲜红细腻的手腕已经被方云汉左手擒住。
而与此同时,方云汉的右手,已经跟从他前方袭来的星魂,闪电般过了三招。
星魂的双手都有紫色的火焰包裹着,从手掌尖端延伸,形成两把短剑的形状。
这是阴阳家聚气成刃的秘法,传说练成这门功法的人,每提升一成功力,气刃的威力就会增加一倍。
如果练到最高境界,气刃的杀伤力就远远超过自身内力的总量。
然而,星魂这熔金烁石的紫色气刃,跟面具人的金色手掌三击之后,竟然是他自己被震的手腕酸痛,气血翻涌。
就似他的内力再怎么增幅,也抵不过对手随手一击的浩大功力。
而在这一点破绽中,方云汉的拇指、食指,就捏住了星魂袖子的一角。
星魂的衣服是上等的丝绸制作,虽然华贵,但其实也更易损坏,比如说是这种绝顶高手之间的交锋,就算是两个顽童用力一扯,也可能撕裂。
可是,就在星魂想要震断袖子摆脱这一点牵制的时候,他的视野,忽然大幅度的、急速的,移动、倒转。
他整个人的身体,居然就因为袖子上,那两根手指之间的一点联系,被抡上半空。
“什……”
在星魂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跟另一具身体撞在了一起。
那个与他相撞的人,身材丰腴,容貌妖冶,本该是柔软香郁的大美人。
两人之间的碰撞,却绝没有半点香艳的意味。
星魂和大司命,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暴风卷起,砸在了一座山壁上,护体真力被震的溃散,浑身剧痛,口中痛哼呕红。
不过他们两人被方云汉抡起来,在头顶上空撞了一记之后,幸运地没有迎来第二次撞击,就被方云汉,顺着反弹之势,朝两边扔飞出去。
这样的幸运,是多亏了赵高。
在方云汉双手各抡起一个人的时候,赵高抓到了时机,出剑了。
他以掌代剑,一剑刺出,鬼哭神嚎,响彻四野。
周围的任何活物,好像都看到一个在痛绿苦焰中,挣扎不休、拼尽一击的骷髅妖鬼。
这骷髅一剑,是直取方云汉心口。
方云汉扔飞了手上两人,身影骤退。
他的身体在退后的轨迹上,留下九道残影。
在赵高的掌剑,触及到第一道残影的时候,方云汉的身体又逆反向前,将九道残影收拢归一。
九影归一之际,他双臂大张,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赵高的“剑尖”。
赵高的掌剑铿锵一颤,犹如遇到天堑绝壁,猛的停顿。
他的呼吸也随之停顿,抬起脸来。
那阴柔的五官,因为七窍间溢出的血液,张扬出不可说的戾气,咬血道:“你到底……”
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串的爆响打断了赵高的话,连绵的小型爆破,从赵高右手手腕的位置,经过手肘、肩头,延伸到全身关节。
那以胸膛迎剑的一击,震破了出剑者浑身的关窍。
赵高眼中失去了光彩,即将软倒在地。
方云汉伸出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一股真气灌入支离破碎的赵高体内,取代了骨头的作用,让他的身子又挺直了起来。
“这一剑,很不错。”
在赵高眼中,那面具人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仿佛刚尝了一道绝佳的菜品,黑发散乱垂在面具上,语气认真了些,“你可以站着死。”
“呵!”
赵高嗤笑一声,倒了下去,触地的一刻,也是气绝的一刻。
方云汉目光一转。
刚才被他扔飞出去的大司命,在本就受创的情况下,又撞断了对面的一棵大树,看起来是已经昏死过去。
被扔到另一边的星魂,则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
嗤!
一片绿叶划入方云汉视野之中。
他脸上面具一动,右手一击扫去,“你的功夫,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手吗?”
他这一扫,击碎了绿叶,劈向少司命腰间,居然落了个空。
少司命的身姿,柔软如蛇,翩然如蝶,腰间一转,已腾空向上。
这一手轻功高明而曼妙,美若舞姿。
可惜西岳君不是个懂得赏风雅的人。
他脚下一顿,身带残影,骤然升空,以更快的速度,来到比少司命略高的高度,一掌推去。
少司命双手法诀一合,纤弱的身影,化作一蓬绿叶散去。
“幻术?移形?”
方云汉一掌轰穿绿叶,黑烟一样的掌力一往无前,打到十尺之外,把少司命的真身从隐匿状态中打出。
少司命双手交叠身前,挡了这一掌,噗的一口鲜血染红面纱,无力的向着河中坠落。
柔顺的紫发和面纱,在坠落的过程中被风吹的扬起,空灵的少女面貌,在坠入水中的那一刻,似有若无的多了一点释然。
哗!
少司命落水,浮沉了一下,就被河水吞没。
方云汉落地,正要踏向河边,侧面传来一道愤然低喝。
紫色的气,如同没有温度的火焰,飘散在空中,从方云汉四周铺开。
方云汉驻足,看向紫气的源头。
阴阳家在东皇太一以下,分为八脉,以日月星和金木水火土五行,作为八脉的象征。
大司命是火部长老,少司命是木部长老。
而星魂虽然年幼,作为星的象征,地位却还在五行派系的长老之上,这不是靠什么背景关系,而完全是靠他自身的实力。
他是真正的天才,在阴阳家法术上的造诣,一年就抵得上别人二十年的苦修,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护国法师。
就连东皇太一也对他极力赞许,认为星魂的天赋,远远超出他的年龄和他的躯体。
人的血肉苦弱,稚嫩的骨龄,对于正在攀向阴阳家法术巅峰的星魂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累赘。
为了防止他的术法修为压迫血肉,反伤自身,折损了寿命,东皇太一为星魂设下一道禁制,使他平时只能施展四成功力。
不过今日局势至此,星魂也顾不得这所谓的禁制,立刻运转秘法开禁,将功力提升至八成。
在这种状态下,他哪怕只挥出一招,事后也会非常痛苦,但是……
望着那道岿然不动的黑色身影,他还是觉得不够。
紫衣的少年眼中掠过一抹狠绝,眼眶周围的紫色花纹,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朝着全身扩散过去。
他周身紫气的浓郁程度更上一层楼,周边的草木土石都被镀上了一层紫色,那边的河水,甚至于像是变成了纯紫色的水晶。xǐυmь.℃òm
“西岳君,摘下你的面具!!!”
星魂双手一合,紫焰冲腾而起,高过了周围所有的树木,成为这片紫色的环境中,最明亮的一道光华。
这一道气刃的威力,比最开始的聚气成刃,已经提升了二十四倍。
如光的紫焰锋刃,带着星魂所有的傲气与怒火,斩落。
方云汉双臂一撑,四周地面炸起四道火柱,四道地煞烈火汇聚于掌中,迎向天空。
轰!
巨响,震动,狂风,惊醒了昏死过去的大司命。
她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周围的环境中,一层紫色正在飞快的消退。
草木、土壤露出原本的色彩。
等她强忍着痛楚支起身来,就看到河对面,生死不知的星魂,被那个面具人卡着脖子举上半空。
面具人低声呢喃:“阴阳家的功法,有些意思……”跟吕洞宾模板的功法路数,算是最贴近的了。
那后半句,方云汉只在心里想了一下。
仅从场面上来看,星魂这紫气汹涌的一击,比当日盖聂的剑法,煊赫了不知几许。
但方云汉从其中感受到的神意,实则也只跟化龙一剑差相仿佛,还显得没那么操控自如。
这个世界的法术威力,总是幻术与内气相结合。
如果对付的是普通人,只要看不破幻觉,那么在幻觉中受到的伤害,一律成真。所以高明的术士,往往可以虐杀数百小兵。
但是,假如是一个可能被数百兵甲围成重伤的炼神剑客,与这样的术士狭路相逢。
灵性深厚的炼神剑意之下,幻觉尽破,花里胡哨的外放真气被循序斩断,那么出现高明术士被一剑抹喉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这个世界,至少有两个,已经不像是只停留在练神境界的人了。
方云汉感受着星魂体内,那道刚被开启过的禁制,心中对于东皇太一的兴趣疯狂上涨,更久违的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感受到少许危险气味。
眼珠一转,方云汉松开他的脖子,反手印了一掌在他胸口。
星魂的身体被打的飘过小河,落在大司命面前。
大司令半支起的身子,向后一仰。
“放心,我不会杀你。”
西岳君隔着一条河看过来,“你把他带回去交给东皇太一。”
“就说,三个月之后,本座会在桑海城等他来一见。”
黑气开始从他身边涌出,“罗网六剑,原本的名剑意蕴都已经被杀念覆盖,不值品味,但有赵高与你们,今夜一行,也不算空虚。”
“哈哈哈哈。”
黑气一卷即收,小河对面已经不见那个黑衣人。
大司命愣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什么,左顾右盼,气虚的喊道:“少司命。”
“少司命……”
哗啦啦啦!
河水长流。
不知多久之后,月影渐淡,下游的位置,一个紫发少女浮上水面,从河边攀向岸边。
她还没有登岸,就看到岸边多了一双青玉和绸带制成的鞋。
鞋中秀足暴露出大片皮肤,在水边的雾气中显得清凉如玉。
少司命仰头看去,视线上移,见到了一个貌若娇樱、却已满头白发的女子。
她想要提气戒备,却咳出一口血来,被河水洗淡的面纱上,又多了一团血污。
那个人留在她体内的掌力,正在大肆破坏,即将侵入心脉。
秋骊剑柄上的银丝垂落,搭在少司命肩头,帮她抵住了那股掌力,却也封住了她的穴位。
少司命面上空灵淡然,好像无论在任何处境,都能接受。
晓梦脸色更淡,只道:“天宗曾有一个弟子,名为小灵,当初为了找他妹妹,潜入阴阳家。”
少司命脸上多了一点迷惑,虽然只是一点迷惑,但在她身上,已经是了不得的情绪波动。
可是晓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暂时镇住那股掌力之后,打晕少司命,把少女从水中救出,之后又在河边站了许久,眺望着上游的位置。
“纯阳子,西岳君,赵高……”
按照天宗的思想,天道恒常,天地广袤无垠,那么像这三个人一样,突然出现,或一直隐藏的高手,到底还有多少呢?
声称要近天道而忘情的晓梦,垂下眼睛。
其实她心中放不下的东西,意不平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为自己的师兄赢得下一次天人之争,并吞人宗。
“还不够。”
晓梦拂下一道气劲,卷起少司命,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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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桑海城越来越远。
月落日升,大秦甲士终于寻迹而来,穿过导致众多尸体的丛林,赶到小河边。
中车府令,罗网之首,死于桑海城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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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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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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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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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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