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宇文皓受伤之后,一定会请元卿凌过去,且宇文皓的伤势不轻,短暂不好移动,所以断定元卿凌肯定在京兆府。
京兆府那边自从安王走了之后,就加重了布防,天色未亮又见一匹马飞快跑来,细看竟仿佛又是安王,顿时警备起来,且马上有人进去禀报。
安王奔至府门口,翻身落马,声音嘶哑地道:“本王不为闹事而来,本王要见太子妃,快!”
元卿凌在后衙照顾宇文皓,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听得外头有脚步声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刚好阿四推门进来,道:“元姐姐,安王又来了,说是要见你。”
宇文皓本睡着了,听得说安王来,猛地扎醒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他又来了?又想干什么?疯了吗?好,来啊,再打就是,我这一次不会留情了。”
“他说要见我,”元卿凌见他一副要挣扎起来拼命的样子,忙安抚他,“你别起来,回头扯了伤口就麻烦了。”m.χIùmЬ.CǒM
“见你做什么?不能单独去见他,让他到这里来。”宇文皓急道。
元卿凌知道他不放心,便对阿四道:“你跟安王说我在照顾太子的伤势,让他有什么事来这里说。”
“好,我出去告诉徐一。”阿四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宇文皓冷静了下来,看着元卿凌道:“你说他要见你,是不是请你入宫治四嫂啊?”
元卿凌轻声道:“不知道,你别胡乱猜测,先躺好。”
宇文皓拉住她的手借力稍稍地往上挪了一下,叫元卿凌为他把枕头垫高一些,好叫他看起来威风不减。
他说:“如果是的话,去不好,不去也不好,去了治不好,责任都在你,可若不去,那四嫂就死定了,你怎么想?”
元卿凌道:“先听听看吧。”
作为太子妃,她当然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
可若作为医者,她没有选择,而且,那人是安王妃。
她对安王妃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回她们叙话,她怯怯地看着自己,说很怕兄弟妯娌之间会伤了和气。
安王把她保护得很好,让她不接触外间所有的沆瀣肮脏,但是,安王妃也不是傻子,她总能感受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以,她看似是幸福的小女人,但是她内心有纠结。
安王越是把她保护在构建于虚空之上的城堡里,她往下看的时候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徐一领着安王进来了,除了徐一,还有汤阳与阿四,他们都拦在了元卿凌的面前,敌意地盯着安王。
元卿凌好几天没见过安王,所以,乍一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很是震惊。
往日见他,总是意气风发,衣冠华贵,俊美如玉的天家贵族。
但是如今他发冠散乱,衣衫皱巴巴的也染了一些血迹,脸上长出胡茬,眼窝深陷,发鬓上有一小撮的微黄苍白,再不如往日矜贵。
他就站在那里,遗世独立般的落魄,眼底也不见之前的狂傲邪气,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微颤了一下,缓缓地张嘴,“太子妃,本王有一事相求。”
元卿凌还没说,宇文皓就咳嗽了一声,安王便惊痛地瞧了宇文皓一眼,急道:“老五,今晚我伤了你,我跟你道歉,但兄弟一场,我不曾求过你什么,现在四哥求你一事,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请太子妃入宫为你四嫂治伤,她……是无辜的,不曾伤害过你们。”
宇文皓看着他,张了张嘴,本想讽刺几句说你这会儿知道说什么兄弟的情分了,你往日怎不念?
只是,这话却也说不出口,只是看着元卿凌。
元卿凌沉默了一下,也没拒绝,安王竟是上前,用哀求的语气对她说:“你要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都一定会答应你们。”
元卿凌的手放在桌子的药箱上,道:“就一件,若治不好,请相信我已经尽力,只要王爷答应这一件,我马上跟你走。”
“好,本王答应!”安王一口就应下,也几乎不能相信元卿凌就这么顺遂。
宇文皓负伤,不能跟着去,徐一和汤阳阿四陪同前往。
顾司守在宫门前,放了安王进来,元卿凌也可以进来,但是,汤阳徐一不能在晚上入宫去,且去的是后宫,二人更不能跟随,因此由阿四陪同进去。
阿四一路警惕,就怕安王忽然发疯,但是安王进了宫巷之后,就对元卿凌说他要先去,让她们二人也快一些。
看着安王飞也似地跑了,阿四不禁诧异,“真没想到,安王竟然会这么重情,实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啊。”
“他的世界,就安王妃一个美好的存在,他自然珍若生命。”元卿凌疾步走着,回了阿四一句。
阿四追上来,问道:“那元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因为安王妃而放弃争夺呢?或许从此之后他就变成一个好人了,那该多好啊。”
元卿凌笑了起来,“阿四,想得单纯是好事,可安王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放弃?或许他眼下愿意为了安王妃妥协,是因为他生命里无法承受失去,他把得失看得很重,尤其他对安王妃是真有感情的,在这个生死一线之间,往往感情压过了理性,可一旦失去了安王妃或者是安王妃无恙了,他会故态复萌。”
阿四崇拜地看着元卿凌,“元姐姐你分析得好透彻啊!”
元卿凌笑而不语,她好歹也是辅修过临床心理学的学霸。
她其实真研究过安王,此人手段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时而邪气时而阴阳怪气。
他爱安王妃,但是他不忠贞,他会和其他女人一起,例如阿汝,可对阿汝他又薄情冷淡得很,显然只有利用而没有半点情意。
不奇怪,男人的爱与性从来都是分开的。
有很多男人心里爱着一个人,但是他们依旧可以和其他女人有肌肤之亲,他们不觉得这是背叛,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心对这份感情是忠贞不二的。
可这种人通常双标,不能接受自己所爱的人与其他男人有肌肤的接触,因为他们认为女人的爱与性都必须结合。
安王大抵就是这一类型。
她甩了一下头,加快了脚步与阿四一路小跑,这会儿了,还想什么男啊女啊性啊的,真是无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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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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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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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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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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