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见徒劳地哑然着,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是那种类似机器人的语调:“玩家001号,你已经成功收集了1/4开启返程通道的必须物品,接下来,你还需要收集到——陆折予剑上的宝石,沈弃的面具,妖王的眼泪。”
“等等——”
林寒见确定自己清楚听到了,不是幻听,她是对这道声音的存在感到好奇,“你是什么东西?”
没有声音回答。
林寒见尝试着呼唤:
“系统?游戏GM?辅助手册?AI?”
“……巴啦啦能量?呜呼拉呼?”
“我的游戏管家,芝麻开门!”
不管喊什么,都没什么反应。
好像方才的事情只是她一个梦。
林寒见忍不住垂眸看向腕间的檀木珠,慕容止还握着她的手,正缓慢地给她渡着灵力。
“你……”
林寒见想把手抽回来,她稍微一动,慕容止便抬眸望着她,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却像是望着死物。她作罢,短时间内不再动,只是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慕容止答:“魔宫。”
合着你还有残留的理智啊。
这就涉及到林寒见关于魔化的知识盲区了。
檀木珠已经到她手上,林寒见压制的魔气紊乱症状全部消失,慕容止的灵力于她而言有益无害,却没有必要。但慕容止似乎很坚持这件事,隔一会儿就会看看她的状态,然后给她输些灵力。
他会轻轻地喊林寒见的名字,有时候还会一触即走地碰一碰她的脸颊,不过频率很低。他基本上不冒犯她,最多就是牵着她的手。
林寒见真心觉得他就很……纯情。
魔化了还是这个样子,看上去摄人又可怕,做出来的事情跟情窦初开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唯有一点,慕容止不会让她离开视线太久,超过一定时间他就会来找她。
这还是在他能在整座永夜宫感知到林寒见气息的情况下。
-
林寒见倚靠在窗台边,伸出手去逗窗外的鸟儿。
那鸟的尖喙将要触到林寒见的掌心,慕容止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鸟儿即刻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走了。琇書蛧
“阿容。”
林寒见没有回过身,脑袋微微一歪,额头靠在慕容止的小臂上,“鸟儿被你吓跑了,我现在没有东西玩了。”
慕容止一动不动地任她依靠着,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
林寒见摇了摇头,脑袋便撒娇似地在慕容止的手臂上来回蹭了几度,若有似无,她理所当然地道,“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慕容止拉着她走到院中,抬手聚气,周身的魔气亲热地围绕,又逐渐散开。林寒见略有不适,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慕容止以水凝花,送到她跟前来。
水没有结成冰,全靠灵力维持着花的形状。
林寒见接过,这朵花在她手中维持了半分钟之久,轻易地溃散了。她的整只手和袖口都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水渍,慕容止蹙着眉来握她的手,她却笑着说:“我喜欢这个。”
慕容止眉心一松,无言地替她擦拭手上的水珠。
林寒见接着道:“我喜欢阿容。”
慕容止动作顿住。
“我喜欢阿容。”
林寒见重复道,不顾手上还没擦干,孩子气地张开手臂,“抱我。”
慕容止的眉心又蹙起来了,折痕浅浅,还是依言来抱她。
林寒见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又说了一次:“真的,阿容做了我喜欢的事,我很喜欢很喜欢阿容。”
慕容止将她抱到水边小榭,吐字清晰:“骗子。”
“没有骗你。”
林寒见不假思索地反驳。
往后几日,林寒见偶尔会对慕容止重复这样的举动,都是在他做出了一些事情后,她对事情本身表达喜爱,也对他表达喜爱。
慕容止开始还会反驳她两句,后来连骗子都懒得说,全当做是没听见。
林寒见肆无忌惮地在他身边闹腾,他也没什么变化,仿佛全然不受影响。只是在林寒见彻底安静下来、不理他的时候,他又会去喊一声她的名字。
“你现在这样不好。”
林寒见趴在窗边看风景,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眼睛还迷蒙着,像是没睡硬,见慕容止走过来,她开口,语调像是在说梦话,有点含混不清,“以前比较好。”
慕容止一般不会回应这种话。
林寒见随手拍了下他的手,反被他攥住,她轻哼了一声:“又不跟我说话,讨厌死了。”
“你想说什么?”
慕容止以单调的句式询问她的喜好。
林寒见看看他,不禁撇嘴,露出一副无趣的样子:“……没什么了。”
慕容止不解地望着她,无法开解的困惑在眼中蔓延,他难掩焦躁地追究:“你明明生气了。”
魔化的慕容止虽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还能交流能稳住,但行为模式和说话方式都很刻板。
林寒见眨了下眼:“没有。”
她背过身去,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我累了,不想说话。”
慕容止站在她身后,没动。
林寒见当然知道他会不高兴,她这不是仗着慕容止不会杀她,试探他的底线和容忍度。
这片刻的沉默分外磨人。
林寒见心里也有点纠结,她其实可以走了,就是打起来很危险,但慕容止又摆明了顾忌她,她胜算无形中多了许多。慕容止除了近乎亦步亦趋地与她相处,什么不和谐的事都没做,也没给她就加个锁链、打断她手脚——真要这么做了她肯定分分钟暴起。
正是因为慕容止这人连魔化都魔化得这么可怜,让林寒见实在有点不忍心。
何况最初她的打算也要耗费许多时间,没想到慕容止白给了这枚檀木珠,权当她还人情了。
她想着最后试试,能不能拉他一把。
慕容止身上还带着普通魔修难以承受的威压,魔气蔓延到了林寒见的脚边,像是有生命力,弯弯曲曲地去缠上林寒见的脚腕与腰肢。他本人则换了个方向,正对着林寒见,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你说,我不好。”
居然是来跟她说话,而不是直接生气动怒。
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我是说现在没有以前好。”
林寒见展颜一笑,对他露出毫无芥蒂的笑,“但是,阿容一直都很好。”
慕容止眼睫轻颤:“……骗子。”
林寒见扑过去,大大地抱了他一下。
慕容止下意识地想回抱,林寒见却又如游鱼一般从他怀里钻出去了,和他拉开几步的距离,得意洋洋地冲他扬了扬下颌:“不让你抓到。”
林寒见往屋外跑,刻意与他拉开距离,一副来了兴致的表情,又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像是期待他追上来,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打闹游戏。
她藏在怀中的千里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此前这枚铃铛和转化后的游戏币一同留了下来,是尘封的状态,她才想起来她没丢了这铃铛手链,只不过之前仗着玩家身份,扔到仓库后无法发挥功效。
此刻她以灵力催发,解除千里铃的尘封状态,就看陆折予是否真如所说,能找到她了。
慕容止缓步跟上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星玄派,凌遥峰上。
潜心闭关的陆折予听见耳畔微弱的一声铃铛响,他骤然睁开双眸,漆黑的凤眸冷冽锐利,霜凌剑感到主人瞬间的情绪波动,即刻飞到他身边,摆出迎战状态。
“……师妹。”
那道铃铛声响又短暂地响起了半秒,陆折予握紧霜凌剑,即刻朝着西南方御剑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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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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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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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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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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