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此之前,这些质疑声已经没有了。
大多数人在登上小土坡之前,就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震动。
作为一名戍边几个月之久,有过数次从军经历的老兵,他们很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这……”
当漫天的尘土飞扬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连最先刁难李卫的两司马风也吓的浑身猛的颤抖。
暗道幸亏李卫先前用小聪明镇压下了自己,不然的话……
风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卒长,我们该怎么办?”两司马陈力走到李卫身旁。
有些试探的意思,也同样有不知所措的意思。
现在这个情况,早已超出了他们这些人的预料,从未有过一卒人在野外遭遇到这么多骑兵的情况发生。
看那尘土飞扬的规模,怕是有千人之多。
陈力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当面对李卫提出质疑的两司马,虽然在此之前,他在暗中也配合了其他四人的动作。
但这不意味着陈力就是跟其他四个站在一起的。
步兵打骑兵,本就不占据优势,现在又面临着千余骑兵的冲锋,他们这一卒人……
莫说是挡下他们了,对面一个冲锋之下,能活下来一半就算撞了大运了。
“列阵!弓箭手位于后方!”李卫下意识命令道。
跟上一次遭遇匈奴人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初五人胯下有战马都未必能逃的掉,更不要说现在根本没有战马了。
人数虽少,但只要军阵还在,希望就还在,若是军阵都没了,那一切也就完了。
“将车辆分散摆于阵前!”紧接着,李卫又吩咐道。
八辆车,勉强能为他们提供大约不到五十米左右的防护。
而车辆的摆放也很有讲究,摆的近了,容易伤到自己人,摆的远了,对方战马的速度会重新提上来,那样最多也就是延缓一下对方的速度,对于整个战斗并无影响。
八辆车,被士兵摆放在阵前大约三十米左右的位置。
有足够的缓冲地带,又可以有效的延缓对方的速度。
每辆马车之间间隔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可以保证两匹马能够同时通过,如此一来,他们同一时间所面临的压力也将会骤减。
拒马其实是个好东西,但时间上来不及了,只能用这些来临时拼凑一下。
但就做这些还远远不够,李卫又看向了身旁的士兵,眼神不经意的停在了一个老熟人的身上。
“掘!从你伍里挑一个机灵的出来,骑马隐匿于周边,倘若接下来来的是敌军,便立即返回雁门关通报消息。”犹豫了下,李卫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通报消息的,是在这一战中唯一没什么危险的。
从人情上来说,李卫更应该从荡夫他们之间选一个出来,毕竟这些人与自己关系更近。
而掘这个人,不说之后如何,先前却是与李卫等人有着不小的矛盾。
将这个机会给他,恐会引起荡夫等人的不满。
但眼下李卫却顾不上那么多,他必须要为以后做考虑,万一这次来的不是敌军,李卫此举便可将掘等人收入麾下,同时也有可能收获更多的基层士兵的信任。
如果真是敌军的话,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爱咋咋滴吧,说不定自己还能重新穿越回去呢。
“卒长……”听到李卫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掘有些难以相信。
按照真实的情况,这个机会哪怕全卒人一人来一次,也轮不到他掘,但这唯一的机会,却如同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狠狠的砸在了掘的头上。
什么心中的抱怨,在这一刻,统统消散一空,掘的心中,也只剩下了感激。
原因无他,掘的弟弟就在他的伍中。
“快去挑人!”李卫摆了摆手,制止了掘的感激之语,他不需要这些。
望着有些泄了气的百余将士,李卫有些无奈,这个时候,这个士气,碰上了这么个事情。
但身为他们的卒长,李卫也别无选择,只能站出来承担起一个卒长应当担负的责任。ωωω.χΙυΜЬ.Cǒm
“我知道二三子心中所想,但是比起你们,最该抱怨的应当是我,如果不是得罪了某些人,现在我应该在家中安稳的过日子,而不是来到这遥远的边疆,以十七岁的年纪,去面临眼下的这些状况。
但既然来了,那便安心的做下去。
常听人言,长平、邯郸之后,赵已无希望,剩下的仅仅只是苟延残喘。
有些人会觉得这是在放屁,有些人觉得赵不会亡,有些人依旧相信赵还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但是今天我却要告诉你们,那些人是在胡说也好,是真的也罢,赵会不会亡,还会不会重新崛起,这些都与二三子无关。
什么理想?什么抱负?那不是二三子应该去想的。
二三子最该想的,是如何能在这场大战之中活下去,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否则一切便是空谈。
我知道二三子不服于我,说李卫不过是个因献上练兵之策而一步登顶的臭小子,随意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怕是都比他李卫做的还要更好。
但我既然成为了二三子的卒长,就应该担负起一个卒长的责任,不仅要带你们杀敌立功,更要带着你们活着回家,而不是带着你们的死讯回去。”
话到这里,李卫忽然顿了下,手指猛的指向那团尘土飞扬的区域,继续道:
“我不知道那里是敌还是友,但不管他是谁,二三子必须万众一心来应对,唯有此,方有活下去的希望。
上面赏了我万金,虽不多,但卫却敢拍着胸膛向二三子保证,此战,伤了的均分三成,亡了的均分七成。”
李卫指向被掘推出来的弟弟吩咐道:“此话,由你带回去,请李牧将军见证,若是卫也亡了,这钱便请李牧将军代替发放。”
李卫的话的确很振奋人心,很多事情大家都明白,只是没人愿意去说透。
谁都知道今天能走的人并不多,谁都知道私自逃跑的后果是什么。
原本还觉得李卫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什么真本事,但现在看来,至少这一番话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而且李卫还真的提前预测到了敌军的到来,最让人无语的是,至今,他们放出去的五个斥候也没见到踪影。
李卫说的很有道理,什么理想?什么抱负?什么国家大义?
这些跟他们有关系吗?
只有活着回去,才真的跟他们有关系。
“卫虽年幼,但却敢与二三子共存亡,公候将相,宁有种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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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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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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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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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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