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十几具尸体中,有几具无头尸体格外显眼。他们的尸体上的肉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削了下来,暴露出的骨架上仅仅残存着些许肉渣,鲜血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幽的淋漓的光。xiumb.com
佐伊一步跨进去,就浑身一哆嗦。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种场景,却没办法,那名从帝都过来协助工作,进行犯罪心理侧画的心理学家和几只狱卒正在从洞口处往这边来。
佐伊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地举着灯光,对准地上的那些尸体,强迫自己观察起来。
“怎么样?长官。”一名狱卒凑过来问。
佐伊面无表情,心说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秦斯刚刚给他们发了信息和定位之后就继续去追那名神秘虫了,而他对于这种类似于“法医”的工作并不擅长。
或许他们应当换一下任务,冲鼻的尸体腐烂的气息中,佐伊漫无目的地想。
他指挥着狱卒将洞穴里这片区域搜查了一遍,将整理出的三具无头尸体用封闭袋子包裹起来抬走,然后在山洞里巡视了一圈,发现往前的路越来越窄,只有这一片的区域比较大,能用来积尸。
而由于入口处有突出的岩石遮挡,风向又跟入口垂直,所以导致洞内的温度比外面要相对高一些,尸体腐烂的气味很浓,却不会传播扩散出去。
“除了这几具尸体,其他的又是怎么回事?”
郁涉戴着护目镜和大口罩,走了过来。
佐伊目光沉沉,落在粗糙的洞壁上。
“不知道。”他收回目光,无所谓地耸耸肩,“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凶杀案——起码在我到这里之后没有。”
“哦?”郁涉随口问,“那您是哪一年过来的?”
佐伊沉默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地回答,“十一二年前吧。”
“听说您之前是前线军虫?那应当也参与过与兽族的战争。”
“是。”
“但是据我所知,那场战争中所有活下来的有军衔的虫都被封官加爵,大部分都留在了帝都,可是您……”他轻轻地笑了,很疑惑地问,“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你到底想问什么?”
“别紧张。”郁涉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佐伊往靠近洞壁的方向走,一边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您而已。”
佐伊狭长的眸子眯起,停住了脚步,在等待郁涉走过来的间隙里毫不掩饰地审视着他,目光透过护目镜上下如雷达一般移动。
半晌,他笑了。
“我之前在战场上,曾经有幸和白玖元帅有过一面之缘。那天他受伤了,整条手臂血流如注。”
佐伊难得的安静下来,用手指抚摸着洞壁上坑坑洼洼的凹槽,缓声说。
“……”
“当时我远远地看着他包扎伤口,就在想,他作为一国统帅,完全可以在重重保护下的指挥舰中运筹帷幄,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冲在最前端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中子弹轰炸成渣渣的作战飞船里?”
“后来我知道了,他不但要守护帝国,也要守护他的每一个士兵。那是他的信仰。自那以后,他就成了我的榜样,是我发誓永远崇敬的虫。”
郁涉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红发军雌收回手,像是从往昔岁月的回忆中抽身一般,洒脱地笑了,“所以说,我留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我觉得这里‘需要’我。”佐伊意味深长道,“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
“什么事情?”
“赎罪。”
“啊?”郁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佐伊却不肯在说下去。他弯腰从地下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洞壁上扣了扣,发出“笃笃”的声音,打断了郁涉接下来的话。
“干活了,郁医生。看看这个。”
郁涉皱着眉毛走过去,借着灯光观察洞壁。
洞壁上原本就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潮湿的水迹从黑暗的洞顶蜿蜒向下,一直没入底部碎石中。
郁涉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刚要回头,额头上护目镜带着的光线偏斜过一个角度,连带着平平无奇的那片洞壁折射的阴影也都发生了变化。
郁涉:“!”
“有字。”他蹙眉仔细看,随即肯定道,“这上面刻了许多字……不过,不是虫文。”
“是兽语。”
.
“你们之中有谁懂兽语吗?”
外面整理尸体的狱卒闻言纷纷摇头。
“兽语谁懂啊?完全没概念啊!”
“是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是我们监狱里混进来了兽族?”
“别瞎说!那群野兽怎么可能把头留下来?据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砸开虫的脑壳喝脑浆!”
七嘴八舌的话吵得佐伊脑壳疼。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向郁涉,摊了摊手,“只能等秦斯——就是刚刚那只给我们报信的虫回来之后再说了。”
郁涉闻言抬了抬眉毛,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讶然,“他懂兽语?”
佐伊一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含混道,“也许吧。我猜的。”
他并不知道秦斯跟郁涉之前的交集,而以他的身份,也的确不应当对这只叫秦斯的小雄虫了解过多。
他闭了闭眼,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
不多时,秦斯回来了。
少年应当是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凌乱的黑发掩映下一双眸子尚未褪去凛冽杀气,如同一只猎食中的雪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极具野性和张力的美感。
他走时穿着的黑色的紧身夜行衣上沾满了泥土和雪渍,甚至还破了几道口子,不过幸亏没有见血,身上的血腥气应该不是他的。
洞里所有虫在他进来的瞬间都站了起来,或惊异或急迫地将目光投到他颀长纤瘦的身上。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秦斯,气场被释放到了极致,每一步都像是重重踏在所有虫的心脏深处。
而他视若无睹。只是一步步,越过虫群和虫群中央的佐伊,朝刚刚郁涉他们看过的洞壁走过去。
“……在此处葬者,皆为罪大恶极无可赦也。我收集尔等灵魂,平怨怒,昭冤屈,天神共镇,以此为业,已百余年。”
低沉微哑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
秦斯转过身,平静道,“我跟丢了,但他不是杀虫者,他只是清洁工,而这里,是他的垃圾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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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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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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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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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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