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的时间格外长,不仅晚上要睡满足足八个小时,白天也经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久而久之,那些小警员们也觉得他身上着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就放松了监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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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
冰晶在风中狂舞,相互撞击成更小的碎屑。
气温很低,一出飞船的舱门,尽管早有防备,但秦斯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轻嗤。秦斯没回头,踏着雪花迈了出去。
即便是不回头,他也知道那是谁。
佐伊。
年轻张扬的军雌身姿挺拔,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从飞船上走下来的虫群,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秦斯低头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光镣,伴随着走路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然而这声音其实是被呼啸飞风雪声给掩盖的严严实实的,除非拥有极其敏锐的听力,否则绝对难以捕捉到。
然而佐伊能听到。
只见他推开几只犯虫,挤到了秦斯身边,凑到秦斯的耳边,用恰到好处只有两只虫能够听到的声音道,“这声音有点吵,改天给你搞个特殊点的——我想想……铃铛怎么样?”
秦斯:“……”
佐伊说完估计也是害怕他动手,敏捷地往旁边一跳。
然而秦斯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双黑眸隔着透明的护目镜,像是最纯粹也最冰冷的黑曜石。
佐伊摸了摸鼻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他们被流放的星球位于偏远的荒漠带,因为缺乏恒星照耀,终年积雪皑皑,降雪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因为环境恶劣,动植物很难在这里生存,是以这里的生活资源极其匮乏,绝大部分都需要从其他星球输入。
在这座星球上,没有什么封闭的囚室,没有各种酷刑,甚至不对虫身自由进行过多的限制——
因为这一整颗星球,就是纯天然的牢笼。
在飞船靠近时秦斯就注意到了,这颗星球位置绝对不是单纯的偏僻。它的附近漂浮着很多破碎的星球残骸,整颗星球就像是隐藏在星际焚尸场中的异类。秦斯盯着那些暗淡的巨大碎块,就像看到了这颗星球随时面临的未来。
——被这些危险的陨石撞击,爆炸成齑尘。
秦斯来到这里后,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囚室。为了抵御严寒,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碉堡般的造型,厚重的黑铁一般的墙壁,窄小的窗子,足以隔绝一切声响。
如果说之前他们生活的星球是科技文明的垃圾场,那么这里就足以称之为科技的荒漠。
一切高科技产品在这里都绝了迹,很多事情都要使用虫力。
秦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扫干净囚室,躺在了床上。
他其实并不很困,在飞船上的后几天,他得到了充足的睡眠。
他跟佐伊达成了一个协议。佐伊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身份,他再隐瞒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能看出来佐伊跟那些想要抓他为执政官报仇的虫不一样。
他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看热闹的虫。
在他谨慎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之后,雌虫的反应更加地证实了他的想法。
“我带你去帝都,你帮我管理监狱?”佐伊将手指放在嘴唇边,轻轻咬了咬,笑笑,“我那么多狱卒,需要你帮忙吗?”
秦斯:“你那么多狱卒,没有一个能打得过我。我要是想逃,是绝对可以逃出去的。”
佐伊神色未变,面具下的眸色却深了深。
即便秦斯自己不说出来,见识过他真正实力的佐伊也绝对不会放松对他的监视与防备,然而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一旦捅破,就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佐伊一时不明白秦斯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直视着他,伸出手,“我以为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不然我刚刚就该直接杀了你,然后趁乱离开。”
“……你走不了的。”佐伊剔着指甲,平铺直叙道,“我死了,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就凭你一只虫,是绝对控制不了整艘飞船的,甚至你连驾驶室都没摸到就会被逮捕。”
“到时候你杀虫的铁证如山,管你是雌是雄,都得给哥哥陪葬。”
“……”
秦斯不喜欢多浪费口舌,刚要再动手,佐伊却抬起头,“不过,我对你的提议还是有些感兴趣的。毕竟我们这儿还从没有见到过雄虫狱卒。”
他恶劣地笑笑,凑过来,“你不害怕你被你的雌虫罪犯围攻吗?要知道他们里面因为什么稀奇古怪的罪名进来的都有呢!”
秦斯:“他们动不了我。”
佐伊:“……行吧。”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谁叫你长得好看呢。”
秦斯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调侃,收起光刃,转身离开了房间。xǐυmь.℃òm
然而就在他转身走到门口时,雌虫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可以问一下,你手上的异体……是谁给你植入的?”
秦斯一怔,没回头,只是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每一根手指的第二关节处都有一道浅浅的月白色疤痕。
那是光刃收进去的地方,只不过那痕迹实在是太不起眼,不仔细看压根不会注意到。
“忘了。”秦斯收回目光,将手重新插回裤兜,淡声道,“天生的吧。”
有的虫,天生就适合杀.戮,他的躯体是改造者的狂欢宴,他的灵魂是无足轻重的附加品。
他为很多虫带来死亡的凝视,也曾是很多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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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自从来到了囚牢,秦斯就很少再见到佐伊了。其实之前见的也不多,但毕竟当时两只虫在同一艘飞船里,虽然见不到,但也知道彼此在什么地方,因而多少有些底。
然而现在秦斯却忽然发现,相对于佐伊对他的全然掌握,他对佐伊的了解和掌控有限得近乎可怜。
这不太妥。
这不该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秦斯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军雌的动向。
而这一留意,却让他发现,佐伊往往只在恒星日的夜晚出现,在白天很少能看到,有时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穿着制服的挺拔身影。
这么忙的吗?
秦斯觉得有些蹊跷。不过是一个偏远星球监狱的少尉,有这么多事务要处理吗?
但是他还没探寻到佐伊的秘密,监狱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只虫被杀死了,身躯不见了而他的头颅则被摆放在冰天雪地直接,成了一颗冰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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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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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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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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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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