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戚婵躺在床上,依旧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睁着眼睛,直到天将明,才微微有了点睡意。
意识朦胧时,似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好像还有推门声,那道推门声又快又急,就像是狂风一样猛地扫开门,门板发出惊天动地的哐一声。
不对,不像是错觉。
戚婵猛地一下睁开眼,从床上翻身坐起,然后就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青年眉眼冷峻,就像是北地山巅积攒了千年的冰雪。
是错觉吗?戚婵闭了下眼再睁开,青年依旧阴沉沉地立在她床头,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但下一瞬,男人突然伸出手,将戚婵搁在床头的衣裳拿起猛地裹住她身体,然后手从直接她腰间横过,将人头朝地抗在肩头,大步往外走去。m.χIùmЬ.CǒM
这一切特别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戚婵话都没说出口,就发现他已经走出了房门口,她就着这个头昏目眩的姿势道:“玄瑾,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李玄瑾神色不改,就像根本没听到这句话似的,冷着脸大步下了楼。
他们这一行的动静不小,最起码客栈的小二和老板被惊动了,但看着大堂内几个拿着剑,气势凛然的侍卫,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玄瑾将他们客栈内的人扛了出去。
马车就侯在客栈门口,李玄瑾将人塞进去,戚婵身体动了下,李玄瑾见状手一颤,直接拿起搁在车厢里的绳索,寒着脸从戚婵的双手绕过再去绑双脚,这行为戚婵彻底懵了,“玄瑾,你做什么?”
三两下将绳结打好,见戚婵挣了挣,也没挣开一丁点,李玄瑾这才抬起头,目光和视线对上,他表情里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戾,“你以为你骗了我,就能这么算了?”
戚婵动了动唇,“我……”
话还没说完,李玄瑾转身下了马车,戚婵所坐的马车也立马转动了起来。戚婵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索,愣了很久,而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在心头的酸涩也少了不少。
好像,她并没有输。
但是想着,戚婵的脑袋忽然有些晕,她目光在车厢里转过,车厢厢壁下放一个不起眼的镂空银制小熏炉,里面散发出淡淡清香。
戚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坐起身,淡红的晨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戚婵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这时传来一道推门声。
戚婵抬起头,一个二十多岁,长相异常严肃的女郎走了进来,她手里拿一根细细的鞭子,光是看脸和气势,就容易让人望而生畏。她毫无情绪地道:“姑娘,该起床干活了。”
“干活?”戚婵怔了下。
“是的。”侍女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戚婵穿好床头的衣服,衣服是简单的宫女制式,穿好衣服后她走了出去,到门口后,她微微抬起头,晨光下的琉璃瓦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入目这间宫殿不算荒僻,殿门口立着两个侍卫,但都很陌生。
脸色严肃的侍女指了指放在院里几大盆脏兮兮的衣物,命令道:“你今日必须要将这些衣服洗完。”
“洗衣服?”戚婵看了下那几盆衣服,然后视线落到自己的手指上,十指纤纤,宛若葱白。
“是的。”侍女道。
戚婵问:“陛下呢?我要见他。”
侍女不答这个问题,只是指了指前面几盆衣物,“姑娘,请吧。”
见她目光固执,戚婵沉默半晌,突然无声地笑了下,她本就是娇艳又端庄的长相,在晨光下微微勾唇,比初冬刚开的红梅还要美丽几分,她微笑道:“我不洗。”
侍女闻言,冷冷盯着她。
戚婵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鞭子上:“我不洗,会有什么惩罚吗?”
那个冷面侍女的神色变了变,握紧了鞭子,手也往上抬了抬,不过最后,都没抬起来。
戚婵便明白了,她转身往房间里走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看着侍女再次道:“告诉李玄瑾,我要见他。”
冷面侍女目送她的背影进了房间,握了握鞭子,让其她几个侍女看好戚婵,抬脚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青年端坐在龙椅上,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目光也落在上面,冷面侍女说明来意,“陛下,姑娘她不洗衣服。”说完了,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李玄瑾,不过陛下似乎忙着看奏折,没时间处理这个事,思及此,乌愈有点纠结,或许陛下并不是很在乎这位姑娘,她做事太谨慎了。
想着,就听见陛下冷淡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然后?”
乌愈低声问:“奴婢应该怎么处置姑娘?”
“宫里对待不听话的宫人应该怎么处置?”李玄瑾声音隐约有些不耐烦。
乌愈闻言,不由抬头再次往上头的龙椅看去,年轻的帝王眉宇肃寒,宛若腊月枝头的沉甸甸的霜雪。乌愈纠结了下,还是问道:“真要动刑?”
李玄瑾没吭声,只是淡淡地盯着她。
“奴婢知道了。”乌愈说完,便低下头,往殿外退去。
见乌愈往外退去,李玄瑾低下头,拿起一本奏折翻开,但刚翻开他猛地又合上,抬起眸冷声叫住她:“站住。”
乌愈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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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倒是有人来送膳,但是过了午时,午膳不曾送来,戚婵现在可不打算饿肚子,她推开门,守在廊下的乌愈看过来,戚婵道:“我饿了。”
乌愈站起声来,说:“姑娘,你没有午膳。”她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也没有今日的晚膳,明后两日的早午晚膳。”
戚婵闻言挑了下眉,而后她往前方的屋檐看去,半晌之后,她忽然对乌青笑道:“午膳我想要吃桂花莲子羹。”
乌青一动不动,只是道:“姑娘,接下来的两日,你都不能吃任何东西。”
戚婵看了她半晌,乌青都没动一下,戚婵转身进了房间,见戚婵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乌青偷偷松了口气。虽然戚婵没对她生气,而且她现在就被软禁在这座冷宫里,但乌青就是有种不大妙的感觉。思及此,她越发好奇这位姑娘和陛下是什么关系了。
想着,房间里似乎传来了瓷瓶碎裂的声音,乌青赶紧抬脚往房间奔去,一进门,瞳孔便不由自主地一缩,因为戚婵微微抬起手腕,右手拿着尖锐瓷片,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尖锐的口子,如今上面正汨汨留着鲜血。
她听到了脚步声,缓缓抬起头,唇角还微微往上扯了扯,“没有桂花莲子羹吗?”
乌青不想现在又去勤政殿,毕竟她从勤政殿离开不到三个时辰,但她实在是做不了主,虽然陛下吩咐了要虐待她折磨她,但可真没允许她碰她一根手指头啊,而且三个时辰前也证明了,陛下根本不愿意她真责罚她。
思及此,乌青心里呜呼一声,不知道怎么就她运气最不好,被选择来干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请李总管通传后,进了勤政殿。
一进勤政殿,就能发现有道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乌愈稳住神色,说明来意。
话音落下,久久都没有等到帝王的回声,乌愈不由得抬起了头,但看了一眼李玄瑾的神色,就猛地低下了头。
李玄瑾手背上青筋不停地跳动,良久后,他狠狠地吸了口气,漆黑的瞳仁中一片幽色,戚婵以为这样做,他就会心软妥协?绝对不可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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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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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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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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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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