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唇动了几下,最后她低下头,她给他下蛊这件事只有莲兰知道,可莲兰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汉人,所以寻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我也不知道。”戚婵说,说完了,她视线又挪回李玄瑾脸上,“这个蛊能解吗?”
“很难解。”李玄瑾如实说,说完见戚婵眉心轻轻一蹙,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不过这个蛊不能解倒也无妨。”
戚婵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虽然她知道李玄瑾不是重欲之人,也很爱她,可不管怎么说,对一个男人来讲,他愿意只和一个女人生孩子是一回事,他只能和一个女人孕育子嗣又是另外一件事。
戚婵看着李玄瑾,李玄瑾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他又低头凝思。
思来想去,李玄瑾再去找了连山。
“连大夫,你可知合嗣蛊谁在培养?”京城里的大夫对这种蛊见所未见,若不是连山,他也不会知道他中了这个蛊,既然知道这个蛊,或许对养蛊的人略有而知。
连山还真知道,“合嗣蛊应该出自西南苗族,草民之所以认识这种蛊,还是因缘巧合,结识了苗寨里的一位友人,他们寨子养蛊,其中便有合嗣蛊。”
“当然了,这蛊虽然极难养极难得,但苗人能养出来,别人知道了办法,肯定也能养,不过会是谁草民就不知道了。”
李玄瑾轻皱眉心,虽然这次下的蛊对他没有大的伤害,但这人能够背地里偷偷下蛊,就不得不找出来。且按照连山所言,下蛊的时间就在两三年内,清玉仔细审查了这两年能够让李玄瑾不设防喝水饮酒的人,但始终不得进展。
直到这一日,他从孟六处得来个消息。孟六如今在凤鸣宫做女侍卫,她说她想起一个人,就是皇后娘娘当年在敞县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奇怪的姑娘,姑娘名叫莲兰。
孟六道:“莲兰姑娘有西南蜀地的口音,连大夫是西南人,而且陛下中蛊有些日子,可太医们什么都没发现,反而是连大夫发现了,还说西南的苗人养合嗣蛊。”孟六的话停下,她觉得莲兰和这事有些风牛马不相及,毕竟她干嘛和陛下下蛊,她都不认识陛下,和她们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然而清玉是比孟六谨慎细心之人,陛下虽不怀疑是皇后娘娘,但这件事他虽然不敢明着想,但……皇后娘娘的嫌疑的确很大。
清玉思索一番,目前这件事毫无进展,他去别院见了连山,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莲兰的人。
“莲兰?”连山双臂拴着臂膊,刚刚从药房里过来。
他顿了下,告诉清玉,“我听过这个名字。”m.χIùmЬ.CǒM
“在何处?”
连山就站在院子里说:“我好友的妹妹就叫莲兰,就是那位告诉我合嗣蛊的苗人好友。”
终于有一环对上了。清玉闭了闭眼,不过莲兰和皇后不过是几面之缘,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终于有和合嗣蛊有关的人,清玉立刻派人去西南寻找莲兰,然后将这件事禀告给了李玄瑾。
虽然戚婵在敞县的时候两人经常书信往来,他知道她绝大部分事,但不是所有。李玄瑾批阅完奏折,坐在龙椅上,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他愣了下,而后沉沉的目光凝在清玉身上,“你怀疑阿婵?”
清玉低着头道:“从动机来说,的确是皇后娘娘大一些。”
是的,李玄瑾脑子里也飞快地转过这个想法,从理智上来说,阿婵太有可能。
但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给他下蛊。
她说过的。
李玄瑾握紧拳头,定定地看了清玉一会儿,许久后,他的理智才压过他的情感,提醒自己清风怀疑阿婵很正常,毕竟他不清楚他和阿婵之间的感情。而且莲兰的确是目前和合嗣蛊有联系的人,他挥挥手,示意清风退下,然后起身抬脚往凤鸣宫走。
李玄瑾回凤鸣宫一路都走的很快,直到抵达凤鸣宫殿,丹喜在殿外道皇后娘独自在内殿,他的脚步才放轻。数十步后,他穿过刻葡萄纹的隔扇门,就看见坐在罗汉榻上的戚婵,正值午后,明亮的光从敞开的花窗射进来,她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绣绷,素白丝绢上刚刚绣出松柏的身形,李玄瑾的心跳忽然缓和下来。
不过戚婵的心并不在绣花上,因为她的针插过丝绢,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李玄瑾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准备叫戚婵一声,这个时候戚婵余光瞥见前方的玄衣暗纹,绣花针下意识往里,忽地一下戳破指尖,戚婵眉心微拧,没等她出声,李玄瑾两个箭步上前,捉住她左手。
刚刚指尖只是被绣花针戳了很小一个痕迹,冒出一丁点血珠,不注意看其实很容易忽视,只是因为戚婵手指纤纤,洁白若玉,才引人注意了些。
李玄瑾拿了丝帕裹住戚婵受伤的手指,这时却听戚婵笑了一声,“陛下,话本子里姑娘的手指被针戳破了,可不是用丝帕包。”
李玄瑾抬起头看着戚婵。
戚婵流转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李玄瑾纯色比较淡,衬着那张精致冷冽的脸,尤其高冷。
李玄瑾深吸口气,他垂下眸,打开丝帕,见戚婵的手指没流血了,这才解开丝帕抬起眼问道:“刚刚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提起这个,戚婵心中一沉,她瞥了下李玄瑾,问道:“都好几日了,那个合嗣蛊有线索了吗?”
李玄瑾把丝帕放到桌子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戚婵,问:“阿婵,你记得莲兰这个人吗?”
莲兰?戚婵心口一抖,莲兰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过多的渊源都没有,他为什么会提到她?
“我曾经在敞县救过一个姑娘,是叫莲兰,你说的是她吗?”
“应该就是她。”李玄瑾将莲兰应该是连大夫友人的妹妹一事告诉她,顺便说了这位友人就是告诉连山合嗣蛊的人。
戚婵深吸了口气,等他说完,戚婵看着李玄瑾的眼睛问:“陛下,我若是真的有事瞒着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李玄瑾一愣,旋即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戚婵伸出双手,圈着李玄瑾的脖颈,脑袋也在李玄瑾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生气好不好?”说完了,她用那双雾蒙蒙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李玄瑾。
戚婵是会撒娇的,不过她撒娇的时候要么心情好要么有求于他。
这次是后者,但会是什么事,李玄瑾突然浮现出戚婵得知连山本事后大变的脸色,他双手掐住戚婵的腰,拉开两人的距离,两只手按住她的胳膊,而后盯着她说:“阿婵,你告诉过我,你没有事瞒着我的。”
“我撒谎了。”戚婵避开了李玄瑾的眼神,她眼眸垂下,轻声说,“合嗣蛊是我给你下的。”
哐的一声,像是巨锤砸过李玄瑾的脑袋,他松开按着戚婵胳膊的手,猛地后退了一步。
戚婵抬起头,就见李玄瑾脸色突变,面上不停地闪过复杂惊愕晦暗,戚婵眼泪啪嗒一下从眼眶里落下来,她抬手擦了擦,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落,“玄瑾,我就是太害怕了,我那么喜欢你,死缠难打费尽心思才让你也喜欢我,我害怕你将来不爱我了,所以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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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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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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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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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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