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封修慎,发现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唐云柒却很了解他的想法。
唐云柒勉强打起笑意来说:“奶奶,我是您的孙媳妇,您忘了吗?站在我身边的是修慎,您的孙子啊。”
老太太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把做好的海鲜面拿起来。
唐云柒看着海鲜面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欣喜都消失了,只剩下鼻子里酸酸的,她看的出来这些面奶奶一个人是吃不完的,肯定是做了全家的分量才会有这么多。
“两位回来了?”刚刚去喂鸡的阿姨这会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唐云柒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奶奶的表情怅然若失。
封修慎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稳住胸口里那翻涌的情绪,看了阿姨一眼:“麻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阿姨擦了擦手,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哎。”
封修慎带着阿姨来到院子外头,当初的葡萄藤已经枯萎了,现在只有几根稀疏的藤留在树桩上。
阿姨出来了一会半晌没听见封修慎说话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她搓着手又看了他几眼,心里琢磨着在想封修慎让她过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阿姨,我奶奶这样的状态维持多久了?”封修慎问。
阿姨这才明白,她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这一家子还不知道老太太的事情。
“老太太刚来的时候还算是清醒,后来偶尔就忘了,不过自己看着相框的时候又能够想起点什么,从刚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阿姨还好,每天都跟老太太一起相处,虽然老太太也不怎么记得她,但是好歹老太太性格温和,对于家里的阿姨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封婷。
她就算是忘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但是偶尔还会经常记起来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虽然儿子女儿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却能够成为她记忆中最深刻的。
阿姨小心翼翼的看着封修慎的表情,被自己最亲的人遗忘了,她大概能够想明白现在封修慎是什么表情,她还想问,然而封修慎下一秒说:“我知道了,阿姨你去忙吧。”
封修慎其实还想了解更多,然而在他看来,即便知道更多也没有改变的方法,况且,他只是想想就能够明白老太太那时候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封修慎看了一眼房子里头的唐云柒,她吃着面条,老太太坐在一边,拿着手上的相册比对着唐云柒的样子。
唐云柒原本心情不怎么好,然而看见这样的老太太又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奶奶,您看照片上的人跟我像吗?”唐云柒本来还觉得自己惨兮兮的,好几次都被忘了,然而现在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如果是这样,重新认识一遍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歪头看了一眼:“不像。”
唐云柒眨了眨眼睛:“哪里不像了,不是一模一样吗?”
“你更漂亮。”老太太诚实的说。
唐云柒笑出声来,她是真没想到奶奶都已经把她忘了潜意识里她还是那么漂亮乖巧。
“可是怎么办,在我看来奶奶才是最可爱最漂亮的人。”唐云柒嘿嘿的笑。
老太太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唐云柒的话有错:“那是,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追求我,我那时候怎么就嫁给了你爷爷呢。”
唐云柒对老太太的话是一点都存疑的,老太太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然精致,那张脸上,看久了就连皱纹都显得非常的可爱,在往前一点,唐云柒能够想象得到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这会听着觉得好笑。
“奶奶,爷爷是不是特别的帅气?”唐云柒想了想,她以前好像还从来没问过奶奶爷爷的长相,重要的是,家里也没有爷爷的画像和照片,有一张倒是比较久远的黑白照片,只是时间已经太过于久远了,所以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到底什么模样。
老太太点了点头:“记不太清了,应该长的挺好看的。”
唐云柒想想也确实,要不是有这么高的颜值,封修慎和姑姑也不会有这么一张脸。
唐云柒还想问,然而老太太又独自一个人闷闷的看着自己的照片没在说话。
唐云柒记得自己听封修慎说过,爷爷离开的太早,是奶奶一个人把他们一大家子拉扯长大,后来自己的父母又去世了,所以老太太远走异乡的时候封修慎的情绪很快就化解了。www.xiumb.com
不管是仇恨还是什么,都无法越过老太太对他那么真诚的照顾和疼爱。
乡下的夜晚比城市里的夜晚要干净许多,那时候唐云柒没见多少星星,这会却能够看见满天的星空,就像一条银河一样,她看着很喜欢。
封修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握住唐云柒的手:“刚才你就没吃多少,多少再吃一点吧。”
唐云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一点都不饿。”
她现在已经快要四个月了,其实肚子已经慢慢的沉重起来,平常看不出来的肚子这会也像是气球一样的凸了起来,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吃的更多,然而今天下午看着桌上的饭菜她反而一点兴致都没有,明明都是奶奶做出来的。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封修慎担心她会饿。
唐云柒噘着嘴:“我不是在逞强,我是真的一点都不饿,你是不是忘了我中午的时候吃了好大一碗海鲜面,这会根本还不饿。”
她想了想,又握住封修慎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今天你也很难过。”
封修慎的手放在唐云柒身后摸着她的长发:“我已经习惯了,奶奶其实经常性的会忘记我是谁,在她的记忆里,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孩子。”
“还有我爸爸,她经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跟我提起我爸小时候是什么样,姑姑又是什么样。”
除了一开始他确实觉得难受,然而过了不久他就慢慢的习惯了,反而习惯了奶奶偶尔嘴里会蹦出来的话,他有时候也会非常的好奇,在奶奶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
“原来奶奶不是来了老家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唐云柒还说奇怪,怎么奶奶一到乡下来病情就恶化的这么厉害,在家里的时候也只忘记自己一个人,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被遗忘,而是她不知道而已。
“奶奶……到了现在还是不愿意吃药,会变成这样在正常不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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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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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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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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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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