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第13章

　　混沌之地所在的荒漠，在世界地图上面占据了不小的面积，而这一整座城所盘踞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的大小，对比于整个荒漠来说，渺小的不值一提。

　　离开了主城、走出绿洲之后，眼前能够看见的便只有茫茫的黄沙，一时半会儿甚至都没有办法分辨清楚方向。

　　——不过当然，这一点对于玩家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拥有着小地图以及坐标作为指引，只要眼睛还是正常的，那么不管怎么走都绝对不会跑偏。

　　陌临丹最近想了一个新方法。

　　考虑到萨特尔的智商程度委实令人感到堪忧，为了避免自己和萨特尔在不经意之间走散了，陌临丹最后给自己和萨特尔的手腕之间上了一个手铐，以此来防止他走丢。

　　只是这手铐看在佩斯里诺的眼中可就是十分的碍眼了——在他心底认定了眼前这个ID为“月落乌啼”的暗精灵青年很大可能就是陌临丹之后，连带着陌临丹对于萨特尔的那一种关怀智障式的照料，都让佩斯里诺觉得看着百般的不顺眼起来。

　　“你为什么这样带着他？”

　　佩斯里诺问。

　　“他也不是自己没有长手长脚，也不是幼崽，更不是没长脑子，没有必要让你这样呵护着照看吧？”

　　然而佩斯里诺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便发现陌临丹用一种十分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奇异，以至于一时之间佩斯里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眼见着陌临丹久久的凝视着自己却不说话，佩斯里诺最终还是憋不住了，有些迟疑的发出了询问。

　　“啊不，没有。”

　　陌临丹面色古怪。

　　“你说的挺对的……说的简直太对了！”

　　“？”

　　佩斯里诺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不过很快，佩斯里诺就得到了答案，因为陌临丹真情实感的对他道：“虽然我这样说你不一定会相信……”

　　“但是他这里……的确是有些问题的。”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指着萨特尔的脑袋，语气诚恳，目光真挚。

　　佩斯里诺：“……”

　　佩斯里诺：“？？？”

　　他有些茫然的、像是一时之间根本就分辨不清楚状况的看了看，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迷茫。

　　面对着佩斯里诺打量的目光，萨特尔近乎是本能的朝着陌临丹的身后躲了躲。然后又悄悄的探了一点头出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佩斯里诺，眼神懵懂，活像是一只刚出窝的狗崽崽。

　　陌临丹就十分怜爱的撸了一把狗头，将他摁回了自己的身后，冲着佩斯里诺无奈的摊了摊手，意思十分明显。

　　喏，你看，就是这样。

　　佩斯里诺顿时就觉得有一口气憋在自己的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只能噎的自己难受。

　　只是无论是佩斯里诺也好，还是陌临丹也好，全部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陌临丹身后、低垂着头颅和眼眸的萨特尔那不知为何，显得诡谧而又阴沉的目光。

　　他看着陌临丹与佩斯里诺之间的交谈互动，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子给钉在了原地那样，无法动作、亦不能开口。琇書蛧

　　他的精神犹如被某一个存在分割成为了两部分，一部分依旧是那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天真而又懵懂的小傻子，愣愣的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本能的趋利避害的抓紧了陌临丹的衣角；而另一部分则像是喷吐着岩浆即将要爆发的火山，对着一切都展露出来了獠牙，疯狂的叫嚣着。

　　离开他、离开他！他是我的！是我的！

　　萨特尔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的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但是在看着佩斯里诺时不时的朝着陌临丹的方向靠拢、压低了身体接近的时候，那另外一半的火热的灵魂便开始发出了这样的愤怒的咆哮。

　　他站在陌临丹的身后，朝着眼前人的背影伸出手来，目光空茫，无法判断那是否是出于本人的意愿而行使的行为。

　　但是唯一能够清楚的认知到的便是，想要他回头来看看自己，想要将那些话全部都告知给他听——那些在黑暗当中彷徨和游荡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他的面容，然后在心底滋生出来的那诸多话语，全部、全部，都告知给他听——

　　萨特尔的手指穿过了陌临丹的发丝，整个人的动作在这一刻骤然停住。

　　……说给他听什么？

　　刚刚那些想法，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他想要告诉陌临丹什么？

　　只是对于萨特尔在自己身后的所有动作，陌临丹全部都毫无察觉，他微微的偏过头，于是那一点点原本还缠绕在萨特尔指间的黑色发丝便也滑落了下去。萨特尔近乎于是本能的收拢了手指，但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留住。

　　他便有些怅然若失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大明白那样猛烈而又浓郁的情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和产生的。

　　“？”

　　陌临丹只感觉自己的背后像是拂过了一阵风，他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与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拉的很近很近了的萨特尔。

　　陌临丹没有去多想些什么，只是问他：“怎么了，萨特尔？”

　　萨特尔还保持着那一个伸出手来的姿势。他有些怔怔的看了看自己手，又看了看陌临丹，随后目标明确的朝着陌临丹高高竖起的马尾伸了过去。

　　他终于再一次的将那黑色的发丝抓在了指间，缠绕在了手指上面。这给了萨特尔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好像是自己这样做，便将陌临丹也一并抓在了手中一样。

　　“放开我，萨特尔。”

　　陌临丹对于小智障拥有着一种过分了的宽容，即便是眼下被对方抓住了头发，也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要求萨特尔将自己放开。

　　“啊……”

　　萨特尔乖乖的松开了手，面上满是迷茫，像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前做下的、那样的举动究竟是因为了什么。

　　陌临丹便只以为那是他的智障发作——在陌临丹这里，看萨特尔的时候默认他只有六岁，不能更多。

　　陌临丹会去和一个六岁的熊孩子计较吗？

　　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的——特殊情况的话则要另算了。

　　不过很显然，眼下萨特尔的行为还没有到需要陌临丹去另算的地步，所以在萨特尔松手之后，陌临丹便没有再去在意这件事情。

　　佩斯里诺这一回终于是相信了陌临丹的话，知道萨特尔是个智障了。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告诫自己总不能去和一个智障计较。虽然很是在意对方可以和陌临丹那样紧密的相处、并且得到让自己有些嫉妒的。来自于陌临丹的照料……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可能为此就去变成一个智障。

　　三人终于得以相安无事的继续在这一片荒漠当中前进。

　　萨特尔有些过分的乖巧和安静了的跟在陌临丹的身后，两个人手腕上面相连着的镣铐与锁链伴随着他们走动的时候的动作而不断的碰撞，发出来了清脆的声响。

　　萨特尔便时不时的将自己的视线朝着那晃动和撞击着的锁链上面落了过去，不知为何，竟是因此油然而生出来了一种满足感。

　　他们……是相连着的。

　　他们并非毫无关系，而是被这样紧紧的相连起来的，彼此之间谁也没有办法离开谁太远。

　　这样的想法在萨特尔的心头不断的跳跃着，以至于他感到了某种难以轻易的用语言去言明的满足感。仿佛长久以来都干涸而又空洞的心终于被填上了，向里面倾灌了滋润的雨露。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触动了什么，萨特尔只觉得自己眼前骤然黑暗了下来。他所看见的不再是茫茫的黄沙与陌临丹的背影，而是另外的……

　　那是一个身影。

　　身材纤细高挑，穿着宽大的斗篷，周边缠绕着金色的缎带，披风下面是紧身的黑色的长T和皮裤，勾勒出来了劲瘦有力的腰肢，以及流畅好看的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

　　他的一头黑发用同样是金色的缎带束了，扎成高高的马尾，望过来的时候唇角含着一抹笑意。紫色的眸子里面跳跃着星子，美丽的像是极北有天光乍泄。

　　“早上好~！”

　　青年笑着同他——大概是在同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凑过来搭讪。

　　“…………，……？”

　　对方的唇开开合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萨特尔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具体的内容来。他只能隐隐的察觉到自己躲在黑暗里面，似是在痴痴的打量着对方，然后喑哑的给出了什么回答。

　　于是面前的青年顿时便笑了起来。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青年道。

　　“我在找群鸦聚集之地，你知道在哪里吗？”

　　“对了……我应该先做自我介绍的。”

　　“我是陌临丹。”

　　“人族，陌临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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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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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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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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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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