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宁鸿远终于理解什么叫做“人性固私”,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鸿远有些时候真的在想,权力真的就那么重要?难道他们这样活着不累?为了权力连儿子都可以斩尽杀绝,然后让一群孙子接替他们的位置,这种人为了权力还要继续制衡?
不过,宁鸿远并非圣母,他也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如此享受权力,毕竟对他们而言,没有了权力也就没有了一切。
宁鸿远不再多想,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才是最为重要的,而现阶段他最为本分的工作就是让这些特权阶层出钱出力,减少神剑宗前方将士的死亡率,一切行动必须以此为原则,一切计划必须以此为核心。
想太多的人,往往是最废的人。
宁鸿远接过刚才沈红月言犹未尽的话,悠悠道:“这是当然,徐广益要为他自己和他的女人留一条最好的出路,这出路就是在我父亲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父亲渡过难关!”
沈红月再次捏了捏他的耳朵,“你真笨,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向这老宗主表明心迹,现在他捐出一般的军事资产,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过这老不死的,说不定现在这老贼就已经得到消息,徐广益暗地里将他这几年存下来的军事储备卷给了你一半,你想想这种消息被这老不死的宗主得知了,他究竟会感到愤怒,还是安心呢?”
宁鸿远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愤怒!”
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背着主子私底下进行秘密武装,这种事情谁能够忍受?
沈红月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一定会感到欣慰!而不是愤怒。”
宁鸿远愕然道:“为什么?怎么可能感到欣慰,如果他得知徐广益暗地里招兵买马,肯定很不满意!怎么可能还感到欣慰!”
沈红月道:“他的算盘可是算得很精的,他需要徐广益的能力,否则,谁给他赚钱,难道让他本人当一个光杆司令不成?可是他又担心徐广益的势力过于庞大,所以暗地里监视他,不让他的势力发展得太快,而现在你从徐广益这里得到了这么多的军事援助,这不等于变相削弱了徐广益的势力,他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愤怒?你真的以为他这么愚蠢?”
宁鸿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是荒唐!一点儿君王的气概都没有,如果是我父亲得知我们神剑宗四大城主暗地里招兵买马,一定会勃然大怒。”
沈红月道:“你父亲是你父亲,他是他,你父亲的目标是一统天下,需要绝对的权力,所以得知这种事情绝对会勃然大怒,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享受这最后十年的权力,他其实很清楚他自己的能力和威望早已不可能让属下彻底忠心,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制衡,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你想想,如果他真的能够控制这紫霞宗,为什么会破格提拔徐广益呢?无不是当年那一场政变之后,他非但心力憔悴,而且身受重伤,一旦这些吴姓子弟联合起来推翻他,他是招架不住的,所以才需要徐广益为他保驾护航,而现在徐广益的势力越来越大,他即便知晓徐广益暗地里招兵买马,又能如何呢?难道说将徐广益杀了,以正他的威严?这样做的结果就只有一个,自取灭亡,因为徐广益一倒,他绝对是孤家寡人,一定会被那些吴姓城主给推翻,虽说不至于殒命,但是现有的社会地位绝对不保!而你父亲不一样,你父亲堂堂正正做人,追随你父亲的人都是一些英雄好汉,所以一旦出现私自招兵买马的问题,你父亲就算杀鸡儆猴,也不会危机到他的社会地位。这就是他与你父亲最大的区别。”
宁鸿远听得这一番长言,这才彻底恍然大悟,这让他忽然想起了刘表,这两个人都是一些自守之贼,性格和做法简直如出一辙,当年刘表为什么需要刘备来帮助他镇守荆州?道理无不是需要刘备来帮助他镇住那些气焰逐渐高涨的蔡家人。
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徐广益私底下进行秘密武装活动,这紫霞宗的老宗主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脑海里这般想着,可宁鸿远心中仍有疑问,再度问道:“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既然他这么担心徐广益和这些吴姓城主,为什么不直接除掉他们,安排一些更为信任的人来当这七城的城主?”
沈红月放声一笑,“你的意思是让他除掉徐广益,或者让他们彼此彻底火并?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想想,如果他真的除掉了徐广益,今后谁还会忠诚于他?徐广益可是忠于他十年了,虽说暗地里招兵买马,可是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这是天底下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他绝不能杀徐广益,否则就必定背上害贤的恶名,那是即便他有三头六臂,也只是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另外一方面,这世上比徐广益有能耐的人,又有几个?他除掉徐广益之后,谁来替代徐广益的位置?所以这老贼很聪明,他很需要徐广益的能力,所以对他暗地里招兵买马,只字不提,只要徐广益老老实实地不主动生事,他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这倒也是,难怪他没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他现在的社会地位,他们这些关系还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地位,还是愿意陪这老家伙布局!自守之贼!”
一席话说完之后,宁鸿远不再过于思考,现在他终于心中有了底。
宁鸿远长舒一口气,目光移向天边繁星,“其实我最大的担心就是今天接受了徐广益的资助,今后与这些吴姓城主交流,会引起徐广益的反感,我可不想当个两面派,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并没有两面派的可能!难怪徐广益这么有本事,依旧不愿意多要一城,也从来不斩尽杀绝,他真是看透了这紫霞宗的老宗主,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沈红月冷笑一声,“你真的以为徐广益与那些吴姓城主没有矛盾吗?只不过现在他们不愿意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大动干戈了,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他们很清楚如果这时候彼此大动干戈,只能两败俱伤,且不说胜利,恐怕连现有现有的社会地位都保不住,所以,他们还是和气为主,在这样复杂的关系之中过了十年,相安无事!”
谈论了这么久,宁鸿远心中终于有了底。
宁鸿远思索着前前后后的情报,然后开始制定总体方略。白云城,青云城,这是主要的两大城池,拿下这其中的两个人,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信赖和利益需求,便可以让他们在那老宗主那里说上好话,而后自己再出面纵横捭阖,指出紫霞宗出兵的好处,定能不辱使命。
沈红月眼见宁鸿远陷入思索,迈着风情万种的玉足,轻轻走到宁鸿远身边,“其实,你知道为什么龙影大兄弟让你率先到这紫云城吗?”
宁鸿远思索半晌,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坦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沈红月见他如此坦诚,心中总觉好笑,能够说服徐广益前前后后捐赠价值三十万的军事战略物资的男人,竟是如此坦然。忽然间,她更加青睐宁鸿远,一颗悸动的心忽而怦怦直跳,宛若惊雷,她就喜欢宁鸿远的坦诚,不做作,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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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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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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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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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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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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