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耀与“燕山七煞”的老六“铁砂掌”燕小春赌骰子,两个人隔着长条赌桌,四目相对,似乎这场赌博中还藏着些许杀气。为了公平起见,司空耀请银勾赌坊的庄家老者摇骰盅,司空耀与燕小春买大小。全场的赌徒都被吸引了过来,这庄家老者此时毫无压力,毕竟下注的是司空耀和燕小春二人,因此手也不抖了,脸色也和缓了很多,就看他右手抄起骰盅,给在场的人验看,左手抄起三颗骰子,托在掌心给大家验看。
司空耀和燕小春都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进行了。就看这为庄家老者左手一抖腕子,三颗骰子飞起来七八尺高,就在骰子下落的时候,这老者右手骰盅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巧把三颗骰子全部尽收盅里。再看他左手攥拳,右手挥舞,上摇下摇,左摇右摇,这庄家老者也是心里不服气,今天怎么就走霉运,把把摇出“大”来,这次非要摇出个“小”来不可,就听三颗骰子在盅里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众人都瞧着这老者上下翻飞的摇动,突然,他猛然跳起五六尺高,将骰盅用力往下一扣,全场寂静无声,很多赌徒都张大了嘴巴瞧着。
司空耀冲着燕小春一抬手,言道:“朋友,你先请。”
燕小春此时早就成竹在胸,因为在骰盅扣下的一瞬间,他已经听出了门道,便奸笑道:“我买大!”
司空耀抱着肩膀听他说完,将两手撑在赌桌上,摇了摇头,无奈的言道:“倘若我也买大,咱们就算打和,可那不是老朽的风格,算了,我干脆买小吧!”
燕小春听他说要买小,高兴的露出了二十四颗大板牙。庄家老者把手往骰盅上一撘,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盯住了骰盅。就看庄家老者猛然间揭开骰盅一看,高兴的手舞足蹈,原来是“一二三点小”!
燕小春傻眼了,心得方才自己的听的真真切切,明明是大啊,怎么就变成小了呢?正在他狐疑之时,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一笑,言道:“朋友,承认,承认了。”
燕小春觉得甚是扫兴,却又看不出这里头的古怪,只好愿赌服输,把两千两现银往司空耀这边一推,言道:“行啊,老家伙,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司空耀笑道:“哎,只不过这把老朽运气好而已,朋友,还敢继续赌吗?”说罢,便将两千两现银和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往赌桌上一推。
燕小春哪能被这老头子唬住,何况人家已经下注了,此时收手未免糟人耻笑啊,于是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今天赌的才叫过瘾!”说罢,将眼前的现银往前一推,没有好眼色的瞪了庄家老者一眼,嚷嚷道:“邪门儿,别愣着,接着来!”
那庄家老者巴不得他们继续赌那,赶忙又一次摇了一把骰盅,等骰盅扣在桌上,他左右瞧了一眼,言道:“两位,买大还是买小?”
司空耀把手一抬,示意燕小春先来,燕小春也不客气,撸起袖子搓了搓手,双眼紧紧盯住骰盅,好似能看透似的,脑门子上也见了细微的汗珠,思忖了好一阵子,终于吼道:“大!今天老子就跟大扛上了!”
司空耀抱着肩膀子哈哈大笑,问燕小春道:“你当真还是选大吗?”
燕小六脸一横,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那么我还是买小。”司空耀把右手往赌桌上一撘,对庄家老者言道:“开!”
庄家把骰盅一掀开——小!一二三,又是小!
赌徒总是认为下一局会翻盘,会时来运转。燕小春连输了三把,不仅把刚才赢来的银子都尽数输了回去,还把随身懈怠的一万两银票也输了个一分不剩,这是他全部的身价!此时,他脑门子青筋暴起,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不停的搓着双手,咬着后槽牙,两眼发直。司空耀则抱着肩膀,一脸的轻松愉快,冲着燕小春笑道:“朋友,输光了吧?没钱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乖乖回去当你的店伙计去吧。”
这句话可真够损的,燕小春输了钱本来就有些急眼,听完这话,真是气炸连肝肺,右手一叫劲,一股内力灌至掌心。高进正好在他的后面,见燕小六的掌心原本是白色,突然就变成了赤红色,高进心道:燕小春的铁砂掌至少有八年以上的功力,要是拍在人身上,立时就能取人的性命。
燕小春缓缓抬起右掌,放在赌桌上,手掌紧贴住桌面,一股微微的烟气竟从指头缝里冒了出来。在场的赌客看罢,无不惊骇。要知道在这些赌客之中也不乏江湖上的朋友,有识货的主儿。
司空耀要假装被震惊到了,瞅着燕小春的手,言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燕小春怒视着司空耀,咬牙切齿地言道:“你看我这只手值多少钱?”
司空耀又仔细看了看,言道:“平心而论,你的这只手比我值钱,我刚才是一只手抵了两千两,你这只手嘛,至少也得值五千两!”
燕小春涨红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好!就五千两!咱们再赌一局。”
司空耀脸色为之变色,言道:“兄弟,就你手上的功力,没有个七八年的苦功是根本练不成的,我也是江湖人,这样吧,你要是赢了,看着没?我这一万两银票,六千两现银,全是你的!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的手,只要你一句话即可,你答应吗?”wWW.ΧìǔΜЬ.CǒΜ
燕小春怔住了,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一万六千两只为一句话,别说是一句话,就是十句话,一百句话又何妨?在场的赌客都是久在赌场里混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好事、奇事、怪事,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
燕小春突然仰天狂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燕……燕某人可不是占你的便宜!”
司空耀笑道:“你只要肯赌便行!一万六千两换一句话,很值得!”
“好!”燕小春走到庄家老者身边,一把抄起骰子和骰盅,对司空耀言道:“这一把我亲自摇,先说一声,我还是买大!”
司空耀笑着点了点头,冲着燕小春一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燕小春将三颗骰子摆在赌桌上,每颗都是“六点”朝上,冲着再场的各位言道:“各位请上眼!三颗骰子都是‘六点’朝上,大家都瞧见了吗?”
在场的赌客有很多好事的,喊道:“看到了,三个六,豹子!”
燕小春点了点头,用骰盅把骰子扣住,只在桌上左右凭着划了两道,突然停住手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司空耀道:“怎么样?我可先说好了,我买的是大!”原来这就算摇完了。
他把右手刚要揭开骰盅,就被司空耀叫住了。就看司空耀右手扶着赌桌,左手指着燕小春,言道:“你这一招可不地道啊!就在桌子上划这两下子,骰子会翻跟头吗?”
燕小春得意至极,言道:“赌之前我可说的清楚,我来摇骰子,怎么摇我说了算,你现在是不是想认输了?”
司空耀哈哈大笑道:“行!年轻人竟如此的赖皮,好吧,你开吧!”
燕小春成竹在胸,瞅着司空耀身前的一万六千两银子,心想:只要我一掀开骰盅,这些银子就都归我了,此刻真是欣喜若狂!他的手兴奋的发抖,小脸也涨的紫红,他心一横,一把掀开骰盅,突然间他再次傻眼了——又是“一二三”,又是小!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前,狠劲揉搓了一下,睁开眼一看,真的是小!不光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再场的赌客也都张大了嘴巴,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小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赌徒,但凡还有一点底牌,他必然斗志昂扬,绝不认输,有脾气、有性格。可一旦输光了所有,他非但没有任何脾气,整个人都已经垮掉了,没了斗志,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此时,燕小春就是这样的人,他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我已经输了,输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得不服。
司空耀将一万两千两银票揣在怀里,冲着庄家老者笑道:“桌上这四千两现银都归你们赌坊了。”
庄家老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口吃起来,言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我说朋友,您高姓大名呀?”
司空耀粲然一笑,对那庄家老者道:“你只管告诉你的老板,‘北司空’来过就是了。”高进听罢也忍不住笑了,心道:江湖上有“东西两弥勒,南北二司空”顺口溜,我这老哥哥还喜欢卖弄卖弄。
司空耀一把抓起燕小春的肩头,言道:“我问的那句话不想被大家都听了去,你现在应该跟我走。”燕小春此刻是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全然没有了主心骨,他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老者绝不是一般人,因此,也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走出了赌坊。高进也假意没了赌博的兴致,出了赌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司空耀带着燕小春出了赌坊一直往西走,两个人一路无话,施展轻功,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西湖边上。司空耀转身对着燕小春笑道:“兄弟,你不识得我,但我却认的你。你是‘燕山七煞’的老六,‘铁砂掌’燕小春吧?”
燕小春一听,这老者竟然识得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禁为之一惊,瞪大了小眼睛,否认道:“老先生,你一定是看错人了,我不过是嘉兴酒楼的店伙计,跑堂端菜伺候客人的,什么‘燕山七煞’,什么‘铁砂掌’,简直是无稽之谈。”
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言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认,一个店伙计,竟然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上千两,哪家的伙计收入这么高?你把我也介绍去干伙计吧。”司空耀走了几步,又言道:“咱都是江湖人,就彼此别卖关子了,还急的刚才的赌局吗?既然你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是真正的赌客,就该如实的回答我。”
燕小春听罢,一拍胸脯子,言道:“我燕小春在赌场混了十几年,什么时候都是愿赌服输的,你问吧,只要我知道,必然告诉你就是!”
司空耀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问道:“你们的‘盟主’是谁?”
燕小春听完这句话,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吓的他心惊肉跳,一时间竟然木在了那里,司空耀见状问道:“你倒是回答我呀。”
燕小春这才回过神儿来,嘴巴竟变得笨拙起来,言道:“我……可是……”
司空耀有些生气了,冷笑道:“你以为你们的盟主会善待你们吗?那封桩库的管事大太监王忠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你们的特使下的毒?”
燕小春听罢,简直惊掉了下巴,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司空耀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燕山七煞’不过是他埋在临安府的眼线,我们南苑早就把你们盯上了,之所以没动手,是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燕小春不得不信,因为司空耀每句话都说的极为正确,连“燕山七煞”的真实身份都清清楚楚。这燕小春本来就有所担心,尤其是大太监王忠被毒死之后,他总觉得盟主只是利用他们“燕山七煞”,什么夺了皇帝宝座后封他们做开国将军了,总觉得不可信,不把他们杀了灭口就算是开天恩了。
燕小春此刻内心深处在激烈的斗争,司空耀又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小春摇摇头,司空耀笑道:“我乃是国家的三品带刀侍卫,南苑的四执事之首,司空耀是也!”
燕小春听罢又是一惊,上下打量了司空耀数眼,问道:“你就是‘崆峒八老’的第六老,司空耀么?”
司空耀手捻须髯,笑道:“然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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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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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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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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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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