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永远有着一个无法越过的地方,这并不是天长日久就可以将那个地方跨越。
蔚临对着耿月摆了一下手,“过来。”
耿月莫名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隔着斗笠,她看什么都是白蒙蒙的,她听见蔚临说道:“去吃饭。”
耿月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肚子,她有些诧异:“我觉得胃里烧的慌,不想吃。”
蔚临说道:“无论如何你去吃上一口,吃上了就有食欲了。”
耿月摇头还要拒绝,蔚临直接说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扛着你去。”
耿月看自己是要非去不可了,而且七天只吃了半张饼,她现在浑身乏力,几乎就靠着一口气吊着,甚至觉得自己的腿在站立的时候有些发抖,可能随时摔倒。
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有意的将自己的话精简,或者她能不张嘴就不张嘴说话,这样可以多少的少废一些力气。
“那就去吧。”她轻轻地说道,后半句她在心里念叨着:你扛着我去,真的是太丢人了。
蔚临平时都是将剑背在身后,他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便将剑拿在了手中。
将剑往肩膀上一抗,他在耿月身前蹲下身,侧头说道:“你还走的动吗?我背你吧。”
耿月看着身前的白蒙蒙的身影,她眼中莫名的含了泪珠,在斗笠中扬起唇角,她缓缓地蹲下身说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心里的蛔虫。”
蹲在地上,她迟迟的起不来身,皱着眉头在斗笠中低下一滴眼泪。
左右没有人看见,她肆无忌惮的吸了吸鼻子,“算了吧。”
“想多了吧。”蔚临伸手向后面挥了挥:“你这几天没吃饭我都是知道,就算别人以后说闲话,我也会说回去。”
耿月垂下头,因为缺乏体力,觉得心脏砰砰乱跳。
她想:我不管了,如果韩枫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
她隐隐觉得今天要是上了蔚临的后背,那就是一个祸患。
可是她蹲在地上,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坐在地上,隐隐的饥饿,想吐,迫切。
导致她缓缓地,迟延的,坚定地揽住了蔚临的脖子。
蔚临背着耿月站起身,他的剑在背着耿月前绑在了腰间上。wWW.ΧìǔΜЬ.CǒΜ
耿月的脑袋因为斗笠的棱角,所以脑袋无法躺在他的后背上。
于是她用下巴搭在了蔚临的后背上,白纱落在了她得脸上,在蔚临走路的一颠一颠中,与凄冷的风中,被吹得飘荡起来。
耿月安心又安逸的享受的这一刻。
她的脑海中甚少有闲着的时刻,如今是太疲惫了,太辛苦了,一路的劳顿,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终于被迫的让她的脑子放空了。
蔚临将她背进了医馆,耿月昏睡在医馆高于地面一点的榻上。
身下的褥子不知道被多少的病人躺过,也不知道浆洗了多少遍,在发白的褥角还能看到点点的血迹。
老郎中为耿月诊脉,越诊脉眉头越皱。
蔚临知道耿月大方面的原因,所以在灰胡子的郎中诊脉时,将耿月一路上遇见的事情全为老郎中说了。
老郎中听完,摸着胡子说道:“一个姑娘家经历了这些,难为她吃不下去饭。”
蔚临定定的注视着昏迷的耿月,“当初我就不应该听她的,是啊,她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了。”
老郎中穿着板正干净,与他人一样都是宽袍大袖的衣裳,手指尖指了指蔚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没有意义啊,不如你去为她买些煮的烂烂的栗米粥过来,给她喂下去。”
蔚临站起身,正要出门,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胸前,上下都摸了一遍,他心中一惊。
出门匆忙,于是没有带银两。
然后他又走到塌边在耿月的腰间轻轻地的拍了拍,也没有摸到钱袋。
于是向老郎中急切的说道:“老伯,我出门没有带钱币,您能否借我几文,我过后便还给您。”
老郎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与耿月穿的都很板正,不应该是没有钱的样子。
然而他挥了挥手中的药材方子,“我还没问你要诊金呢,你就先冲我借起钱来了。小伙子,没有钱你回去拿呀,你要是真有心,就跑着去,跑着回来。”
然后对着蔚临哼了一声,他一边为旁的病人号脉,一边说着:“这丫头能饿着自己,要么是吃不起,要么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既然不在乎,活着做什么。老朽我倒是没有活够,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活一天少了一天。”
蔚临见他不借,打断了他的话:“您帮我好生照顾她,等我回来连同你的诊金一起付给你。”
老郎中看着蔚临跑了出去,老郎中说道:“你快点,我看这个丫头,不一定能撑多久。”
跑出医馆,蔚临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的一个客栈。
他手中现如今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半块翡翠玉佩,一个是自己的缠着布的宝剑。
在取舍中,他走进了一间当铺,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侧的佩剑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让客栈在煮上了粥,才走进了医馆将五铢钱给了老郎中。
老郎中什么都没问,眼睛倒是看向了蔚临的身侧佩剑的位置,笑吟吟的收了钱。
他将钱币放进了自己身侧的一个大钱袋中,他对着面前的病人说道:“我们继续。”
蔚临坐在了耿月身旁,佩剑被他给当了,而老郎中在诊治完面前的一个病人以后,拿着钱袋子迎着门前的阳光走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他抱着一个长长的草席子回来了。
草席子极其的重,累的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挺直的脊梁也跟着弯了。
蔚临眼见他年纪大了,就要上去帮他,然而老郎中,一只手推开了他,“不用不用,这个我得自己来,我有了这个草席子啊,以后就不用继续在这医馆当郎中了。”
蔚临警觉,奇怪的看着老郎中,刚才老郎中推的他那一把,让他觉得老郎中身体坚朗,不应该抱着一个草席就累弯了腰。
“对了。”老郎中将怀中的药方递给蔚临,隔着衣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膛:“这个就不收你银子了,看在你与我有缘。”
“有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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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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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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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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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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