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
他拼命爬到的位置,竟然被阿佤说成了施舍而得。
迪万向来桀骜不驯,他又把手刃插入阿佤腿根,阿佤汗涔涔地惨叫,“我能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奸污我的母亲,杀害我的父亲,你踩着尸骨一层一层攀爬,却忘了山脚下还有一个我看着你的所作所为。”
阿佤痛苦得说不出话。
“你以为我归顺是真的害怕了吗?”一刀又下,生剥活剐。
“你!你——”阿佤觉得自己要栽在这儿了,他不甘心。
“把掠夺说成收养,把折磨讲成培养,在你的世界里黑白颠倒,是非错位。可惜啊,你吃肉,我便吸血,你要一切,我拼命也要给你一切,为什么啊父亲?我很傻吗?我等着你掉下云端的时候,才看清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全——都——是——我。”他一字一顿,把恶气出尽。
“不愧,是我的儿子。”阿佤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听完迪万的泄恨之词他竟然没有暴怒,而是解脱地笑了笑,“比我,隐忍,比我,能干。”
如果说别人不了解迪万经历过什么,那很正常,在外人眼里,迪万是阿佤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信任的儿子,甚至比亲生儿子更胜一筹。以身犯险的事情必须由他来完成,阿佤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独霸一方,一多半都是迪万的功劳,功高震主,可阿佤坚信迪万的忠诚不逾与逆来顺受。
阿佤再清楚不过他对迪万做过什么。
迪万十岁时,阿佤强占了迪父的商业链,一举垄断佤邦南部的供货渠道。迪父暴毙身亡,迪母精神失常,幼小的他亲眼目睹母亲含血的赤瞳慢慢合上。
阿佤以收养的名义把迪万接到自己身边,让他去饿殍难民中抢食,与野兽飞禽周旋,十五岁便要去地下拳击场殊死搏斗,十年如一日,以命换命。而身后的男人长着獠牙坐享收成。
最终,迪万长成了血性方刚却心如枯僵的模样,一味顺从,像一台没有大脑的绞肉机。
迪万能被控制成木偶,是因为阿佤囚禁着他的外婆,以外婆为要挟,卡住他的命脉,逼他习惯顺从的心态。
“这么大的家业,理应由我继承,阿爸,您说合适吗?”迪万一脸惬意,把他幼小的亲生儿子扔在他面前。
阿佤尚余一丝生气,“你就是我……最好的作品,也是……最好的……继承人。”
一阵狂笑过后,他没有杀掉满脸恐惧的弟弟,而是当着哈克的面,抬手,一枪正中阿佤眉心。
“杀了你,我这十几年的游戏白玩了。”迪万一把拎起哈克,好像看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年幼无助,任人摆布。
他要用一样的方法,培养另一个他自己。
……
乐梓两日油盐未进,她立刻便形销骨立,身如枯槁。
“乐小姐,吃药吧。”
一仆端上来药品,客客气气送到她嘴边,乐梓使尽力气把药品打翻,“滚。”
“乐小姐,吃药。”他见惯了乐梓的招式,一遍一遍重复到她点头就好。
乐梓精神萎靡,把脸别开不去看他。
门外步履声渐起,乐梓闭目不管。
“老板。”送药的人退到一边,把最近的位置给万迪让出来。
万迪靠近乐梓,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滩死水,没有半点涟漪,“逼我动手不成,就绝食,绝食不成,绝药?”
乐梓假寐。
万迪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端起新倒好的药汤,捏起乐梓的下巴往里面灌,乐梓的下巴几欲碎裂,动弹不得,她吞咽的速度赶不及药汤倾泻的速度,因此呛半口,咽半口,一碗汤药迅速消失。乐梓咳得眼眶发红,偏偏就是不哭。
“我不喜欢把耐心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趁你现在还有点作用,少踩我的底线。”他嗓音隽秀低沉,一言一语都在压迫她。
乐梓玉手紧攥,“你到底要干什么?”
“透露剧情吗?”万迪俯身贴耳,咬着她的耳朵说:“乱,我要让有规矩的地方乱,乱成一团黏浆,然后互相残杀。”
乐梓后背发凉,顿生寒意。
“见过斗兽吗?”万迪温柔地撩起她的长发。
乐梓茫然。
“穿衣服,我带你去。”万迪的语气不容叛逆。
“我不去。”偏偏她逆天而行。
万迪耐心依旧,“南江市爆发了很严重的疫情,听说死了很多人,哀鸿遍野,苍生悲凉,与我作对,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亲人了。”
乐梓被抽出魂魄,大惊失色:“什么?”
“这里消息闭塞,你已经落后了。”
轻飘飘一句话,压垮她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斗兽场。
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诺大的斗兽场里高台满筑,呈碗状,台心之下是斗兽场,台上人为野兽或是斗兽人押注,他们只为自己关心的一方呐喊助威,是死是生,看客们不在乎,他们只关心这一场自己可以拿到多少金钱,斗兽人活着下场,便可获得金银无数,死着被抬下场,则竹篮打水一场空,若兽与人都死于场上,那么押注者获得五分之一的盈利,但,斗兽场没有二者皆生的情况存在。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客们利欲熏心,若得不到最大利益,那便一起死好了。
“你带我来这儿,是让我看看自己的下场吗?”乐梓冷眸垂望,声色平淡。
万迪否认:“我有这么恶毒吗?”
乐梓腹诽,不然呢。
他们挑了最近的一排观看,有人上前询问万迪押谁,他毫不犹豫地说:“押斗兽人。”
那人转身询问乐梓意见,她思考了一下:“和他一样。”xǐυmь.℃òm
“难得我们意见统一。”
她嗤之以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兽门开,野牛昂着尖角阔步走上前来,这是缅北的爪洼野牛,尖角如同弓箭粗壮有力,弯角向上,暗黑色的皮毛熠熠发光,足间是白色的。它好像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走到场中央便停下了脚步。
乐梓不满,她恨恨地说:“没人性!这是濒危动物爪洼野牛,他们居然用全世界不过几十头的爪洼野牛来做赌注。”
万迪笑而不语,静静看着演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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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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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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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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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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