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觅翻身下马,径直就要往那花巷走去,而男子仍歪斜着骑在马上,他紧拽住缰绳,脸色煞白,忍了又忍,还是“呕”的一声吐出了不少秽物。
“将军···等等··”素琦虚弱地叫道。
“你又想如何?不是给了银票让你先去找间客栈等着吗?”赵觅回头见男子病恹恹的,酸臭的残渣正沿着她心爱坐骑的鬃毛滴滴哒哒地淌下来,眼底更添几分厌烦。www.xiumb.com
“难道连花楼你都想同去?”赵觅冷笑道。她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个长相平平的侍人,趁着事发,竟敢收拾细软直接投奔于她,仗着手里的底细,还明里暗里地要她带着一路同往。
“不是··下奴斗胆劝将军一句··还是放下顾公子罢···”素琦窘迫地擦去嘴边的涎水,细腿打着颤儿,他现下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张惜鹃、桃衍、赵季才··那么多条人命,除根拔草般的,顷刻间就没了。
“闭嘴!忘了自己的名分是如何得来的了?!”赵觅似乎半句都听不得,脸色沉郁至极,转眼便把男子丢在了巷道里,她一身平民打扮,步履矫健,身影渐渐隐入街上行走的人群中。
夜色未深,花街柳巷内已然是人影攒动,一间间雅致的楼阁小馆,微敞的屋门外挂着两盏红艳艳的纸灯笼,氤氲的红光,像是往人心里纵了一把火。
而当中最打眼的自然是梁州出了名的销金窟,众人口中迷人心窍,引得无数女子倾家荡产的失魂荡魄之地,揽春阁。
堂内早已欢客满座,席上女子皆是锦衣罗缎,金玉加身,怀里大多左拥右抱着,又抑或被成群的秀美少年环绕着吃酒。赵觅佯装醉态,与身边的小倌搂抱着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走去,“大人,二楼左拐便是了。”那小倌看女子衣着朴素,本是不大热络,却没想到拉扯间地上竟落了好几枚金裸子。他赶紧俯身去捡,正谄笑着打算向女子双手奉上,抬头却不见人影了。
层层叠叠的帷帐内,两具光|裸的身子正紧密的纠缠着,哭喘低叫间,依稀可见那女子容色清丽,正漫不经心地骑跨于男子腰际。
“啊··啊啊···主子··那户部的··钱大人···嗯嗯··说···粮草···”
赵觅刚潜入厢房,本打算直接找这揽春阁的阁主要人,没成想却从男子细微破碎的呻吟中听到“粮草”等词,她脚步一滞,不禁悄然隐于暗处。
那小倌仍茫然地杵在原地四处张望,惹得月泽从那堂内过来问道:“柳儿,傻站着作什么?没人点你的牌子清闲的很吗?”
“不,不是的,那位大人不见了。”苏柳茫然道,他将手里的金裸子捧到月泽眼前。
“什么?长得什么模样?言行可有异于常人之处?”
苏柳被月泽陡然严厉的盘问吓得有些慌神,粗略想来也没觉得有何异处,无非就是寻常调|情罢了··要么···苏柳迟疑道:“好像提过阁主··我就随口答了几句···”
沿路的厢房里头此起彼伏地响起放浪的淫|哦艳语,梓秋自打晌午出去接了人后,脸上就活泼泼的,“姐儿今年多大了?”他边领着身旁的女子往暗阁走去,边附耳搭腔道。他甫一见到这训侍嬷嬷时,心尖就颤了颤。虽说女子脸色蜡黄,还长了好几处疮疤,但是架不住身形高挑,玲珑有致,且细看那长相还略透出几分艳色。而他寻常见到的那些嬷嬷多是形容猥顿,面目粗犷,可是差远了。
梓秋见女子神色偏冷,然而眨眼间,又像是他自个儿的错觉般,她眼波婉转,朝他粲然一笑,回道:“十八。”
“哦,奴家比姐儿小一岁,往后能向姐儿讨教些房中之术吗?”梓秋笑闹着攀上女子的胳膊,他平日接的恩客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富户女子,没几个像样儿的。他越看这女子越是心中欢喜,被薄纱包裹着的翘臀也不禁扭摆了起来,一不留神,也不知被谁顺手掐了一把。
两人一路调笑着,相携来到了顶层。梓秋朝女子努了努嘴,“喏,这便是了,你这冤家今日可艳|福不浅,到时可别忘了奴家。”他说着替她推开了门,那里头的案几边上坐着两名年长男子,身边还围着几个小侍。
“花爹,人带来了。”梓秋俯身道。
屋内有些暗,月霁又断断续续地抽打了几顿,只顾着手上酸疼,略扫了一眼便点点头。
“我瞧着··怎么有点儿脸生啊。”月叶眼色微沉,目光有些锐利地打量着女子。
“是新来没多久的,原先那些训侍嬷嬷岁数都有些大了,是以···”梓秋忍不住帮衬道,见月霁凶狠地剜了他一眼,底气越来越虚,就没声儿了。
月叶瞧着女子面色如常,还敢与他们对视,这才缓下脸道:“那拴着的小郎君虽非处子,但身子还涩得很,你仔细些调|教,可别弄坏了。”
女子点了点头,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寂静的暗房内响起铁链窸窣抖动的细微声响,少年大抵因为疼痛,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鸦色的长发湿哒哒地覆在挺直的脊背上,几缕碎发垂在眉间,在眼底遮出一抹暗色。
他很安静,纤长的羽睫像失去了生气般垂落着,时不时地抖落着小水珠,只是手脚依旧挣动着,尤其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他不安地紧咬着唇,眼尾殷红,看上去委屈又可怜,细嫩的皮肉被铁链勒得更深,血水沿着脚踝蜿蜒地流淌到了地上。
女子捏着少年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那双凤眸依旧不愿看人,泪水从眼尾无声地滑落到了修长的脖颈。
似乎并没有怜爱的心思,女子手上微微用力,指尖灵活地探入少年轻启的薄唇中,极有技巧地开始勾弄起他的唇舌。
“唔···”少年生得貌美,单是那殷红的薄唇中含着女人的指尖便令人觉出几丝淫|靡来,可惜那双勾人的凤眸水汽弥漫,却无半分情意,他眼底翻涌着怒气,冷冷地瞪了身前的女子一眼。
顷刻间,少年尖利的犬齿就狠狠地扎进了她的皮肉。
“嘶··”女子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手,轻声道:“美人儿也太凶了吧。”
少年凤眸微睁,长睫还犹自挂着小水珠,闻言轻微地抖了抖,愣愣的望着她。还在恍然之际,女子就更为过分地掐住少年的窄腰,直接吻住了他微微润泽的薄唇。
总是沉默冷脸的少年,嘴唇却是极其的柔软,还透着丝丝甜味。女子温柔地吸吮着,舌尖在他口中辗转流连,将一粒丹药慢慢送了进去,顺便不忘继续挑弄纠缠着少年笨拙柔软的唇舌。
少年一时忘了挣扎,僵着身子被女子搂在怀里,被亲的浑身微微颤栗。他从未与人接过吻,唯一的记忆也只是在阴冷的大狱里,被啃咬着嘴唇,然后被粗暴地侵占了身子,很疼,很难过。可是这一次,却好像是不一样的,是小心的,甚至··像是··被珍爱的···
两人的唇舌间弥漫起淡淡的清苦药味。
女子在心里慢慢地细数着,只听到身后传来接连倒地的声响,随后便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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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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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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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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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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