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躺了会才起床，去卫浴间洗刷路过餐桌时，看到上面有一个文件袋。
他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去洗刷好出来后才打开看。
果然，那是奶思店的股份转让书。
他不懂这些东西，也看不进去这满页文绉绉的甲方乙方。
只是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她娟秀潇洒的签名。
文件袋一旁还放着一支签字笔，他捏在指尖忍不住想转笔。
可高级签字笔的手感与他转熟练的笔不同，试了几次都没转出个漂亮的花样来。
小萨蹲在一边看他久久未动，扒着前爪催促他出门。
易鸣放下了签字笔，给小萨套上狗绳顺便逛了趟超市。
他是故意消磨时间的，回来时桌上的文件袋依然显眼。
这么迟疑着就点开了紫鼠。
小茗同学：李老板，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消息发送了出去，但这次不同以往，没有秒回。
他没管这个，继续在输入栏里打着字。
小茗同学：这是一笔不小的钱款，我知道对她来说看不上眼，可是对我来说，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数额。我怕我做不好，她身边都是商界精英，会不会对我很失望，觉得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依然没有回复。
一直到易鸣做好午饭，吃到一半时才有紫鼠提示音传来。
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改掉了看综艺的习惯，把投屏到大电视上的学习课程点了暂停。
李老板：一帆风顺才是商场上最可怕的事，她应该比你懂
小茗同学：李老板我很久前就想问，你和程总熟吗
岂止是熟……
李老板：同是在商场的，有点交情
小茗同学：我就是出于好奇想问一下，她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不会和她说的，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程立雪拿着手机想了一阵，才打字上去。
李老板：应该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吧
小茗同学：好吧，还是想说她不是这样的，谢谢李老板指点
李老板：指点算不上，好好做吧。你不是知道吗，对于认真又努力的人，她不会说什么的
她确实不会说什么，他要过的真正难关其实是自己那关。
程总的小跟班群：
琳达：程总今天不对劲，开完会回办公室的路上竟然走着玩着手机
钱助：我不信，除非你有图有真相
孙助：我可能有点信
琳达：见过程总小宝贝的人就是不一样
孙助：……他挺好相处的，人跟长相一样和善的很
琳达：毕竟是我粉过的主播
陈助：现在说人家和善了，以前不知道哪个叫孙彦的说人家怂的一批
孙助：那必不可能是我
刘总助：这楼虽然不止你一个姓孙的，但就你一个叫孙彦的
孙助：那也绝不可能是我，你们搞错了【理不直气也壮】
琳达：讲真，我觉得依我对他性格的了解，我们大概在公司是见不到他了
刘总助：哪天程总对我发大脾气的时候，请诸位去把那尊大神请过来救我狗命
李助：请不动也不敢请，提前祝老大走好，愿天堂没有程总
琳达：愿天堂没有程氏集团
钱助：愿天堂没有工作
刘总助：真正的好兄弟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琳达：就是这样的没有毛病xiumb.com
程立雪回去后见合同并未被装起来。
他接过手提包连同衣服挂了起来，细心地问她吃过饭没有。
只要不是饭点回来，她一般都吃过了。
易鸣去厨房给她倒杯温开水，程立雪就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文件袋。
端过去时就见她撇着嘴看向易鸣无奈地摇摇头。“字真丑。”
“……”
易鸣还想再反抗一下。“只是不够好看而已，算不上丑吧。”
“啧……”易鸣已经很久没听到这声嫌弃了。
她转头环顾了一圈，易鸣心有灵犀觉得她是要找纸，就把快递里夹杂的广告纸先拿过来应急用。
她找了个色彩淡的地方，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笔下刚柔并济，潇洒飘逸。
她向易鸣身边推了推。“你以后签名的时候多的是，一笔一画的字拿来签名不怕人笑话。”
易鸣的字像他这个一样，一笔一画的认真里带了分较真，比起大多男孩潦草的字，他的字算是工整。
他把那张广告纸扯过来收好。“程总亲自给我设计的签名，有收藏价值。”
她轻瞥过去一眼，笑笑未说话，端起了那杯温开水先捧在手上。
“最近公司很忙吗？”她总是很晚回来。
程立雪轻点着头。“临近年底了事多，好消息嘛，忙完就是年假。”
“你都没休过假。”十一长假他回家时，还在市里酒店偶遇她。
她无奈地耸下肩膀轻叹声气。“没人陪我过假期，我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李老板说的没错，以前的她没有人情味。
像一张海报上完美的人像，无可挑衅却不生动，一个表情都是吝啬于去表达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像普通女孩子一样喜欢惊喜的礼物，会向他表达委屈了。
“以后的假期我都会陪你过的，你可赚不了钱了。”
她轻轻歪头浅笑着。“要是陪不好，你得按分钟赔我损失。”
“损失赔不起，但我能陪你。”
她笑着把文件收了起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娇娇。”
想到明天，这些本属于程立雪的东西就变成了他的，易鸣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小声念叨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听得清楚，本不想回答想了片刻还是应了。“你没让我失望过。”
让易鸣把文件袋放到别处，她拿起手机在微信上先和颜夕娇说了明天找她的事。
临时有些文件要看，她又在书房呆了好久。
忙完这些再洗刷就是很久之后了，易鸣刚给她吹干了头发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人是程夫人，程立雪不屑地轻哼一声逗小萨玩去了。
易鸣也不烦她，拿起手机坐到飘窗上接。
程母说她买了回国的机票，下个月回去，春节的时候大家一起回程家别墅过年。
易鸣偷偷看她一眼。
程立雪只听易鸣的两三句话就猜到她妈说了什么，轻摇着头摸了摸小萨。
那意思是，他们早约好带上猫狗回易鸣家过年的了。
对于易鸣的拒绝，程夫人并不意外，也知道是程立雪的意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后来又提到他的父母，说双方该坐到一块谈论下他们的事了。
易鸣知道这是规矩，但两人的婚事，听程立雪的意思是要他们自己来办的，双方最多坐到一起见个面认个脸而已。
相比刚才程立雪的无声表达，这会她轻哼一声开口。
“不用了，您两位的脸在网上搜一下就能看到了，没什么好见的。”
易鸣没开外音，程夫人那边只知道程立雪说话了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既然听不清，那她就厚脸皮当没听到。
易鸣自然是站在程立雪这边的，只是说话方面肯定不会像她这么直白。
“我会和他们说一声有个准备的，到时候我和小雪商量好时间了，就让您双方再坐下具体谈。”
程立雪翻个白眼继续逗狗。
易鸣和她又闲聊了几分钟才挂断。
挂断后他也没坐过来，看向正和小萨玩的程立雪一脸浅笑。“确定回我家的话我现在和爸妈说一声吧，估计他们早想问了但不好开口。”
“当然确定了。不然大过年的看我和程董掀桌子吵架吗？”
程立雪没有和他们一起过年，可春节没有工作，去别人家也不像回事。
只有被颜夕娇叫的多了，会去她家一天蹭一顿饺子，大多时间还是自己呆在家，看看论坛，学习知识。
说不孤独是假的，但比起和父母一起过年，她宁愿孤独。
那是一个属于团圆的节日，他们‘一家人’并不需要团圆。
和易鸣父母的通话程立雪还会参与几句，知道两人回去张玲自然开心的不行。
她也以为程立雪再和父母关系不好，也不会大过年的不一起。
易鸣平时不和他们一起住，春节也不回去，真跟入赘没差别。
但现在不同了，张玲还会虚假地说着，大过年的，要不你们还是陪陪小雪父母吧。
易鸣白眼一翻。“也行，那我们不回去了。”
张玲当即就憋不住了。“诶，你这孩子。”
程立雪在一边轻笑。
易鸣跟着笑。“吓你的，回去，把小萨小黄都带回去，一家四口。”
张玲听易鸣提过小黄，知道是只救回来的小野猫。
可小萨倒是一年没见了。“大白团子啊，现在城市不是不让养大狗吗？不方便的话带回来养。”
小萨和程立雪关系多好，易鸣倒是想把他们分开。
“不用不用，它出门都戴狗绳的。”
“它通人性，知道你救了它就爱黏着你，小雪工作忙，你别让小萨吵到她了。”
易鸣瞥了眼那只招人惦记的傻狗。“它早就不黏我了。”
张玲又问了些两人有没有想吃的菜她多备些，再随便说些就挂断了。
上通电话里，程立雪除了白眼冷笑就是无视。这通电话里还会跟他一起说笑了。
易鸣放下手机坐近她身边。“都说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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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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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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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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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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