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发脾气的不止她一个人。
那边的程邦一脚踢在办公桌上。
赵总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程总和程董对上，受伤最大的永远是他这种占谁那边都不落好的人。
但那一声小杂种，他是真没想到。
程氏所有的人都知道，程总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话语间很是客气有礼，别说污辱骂人，指桑骂槐类的词汇都没听到过，除了这一次。
这是他最后一天坐到这个办公室，坐在这张办公桌前了。可他还是有点心疼……被程邦踢到的桌子。
某方面来说，这现在还是他的脸面。
程邦这么任性地朝他办公桌上踢，不就跟打他的脸一样。
程董这一儿一女，差别可大了去了。
一位一看就是人上人，一位一看就是被安排过来混日子享清福的。
真苦了他了，一直被程邦缠着没机会汇报，刚刚程邦在又不敢用实话解释。
程总看似不管这公司，原来只是表面不管，还是有耳目的。
“还？我还她个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结婚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我把这事曝出去看谁吃亏。”
程立雪和魏限之间关系不一般，网友不是早知道了？还用你曝？
赵总看了眼他用了几年的办公桌，又是一阵心痛。
“小程总，要不您和程董商量下这事。”
不说别的，小程总和小杂种这个词的发音一字之差，他是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念出来的，就怕他听不清以为骂他小杂种。
“呵。”程邦冷笑着瞪向了他。“赵总您这墙头草倒的快啊，刚还和我说魏限不配这代言，现在就站到她那边了？”
你们这身份的人打架，我除了两处哄还能咋地。
赵总当然是不会承认的。“这程氏现在还是程董当家的，程总肯定得忌惮几分嘛。”
这话程邦爱听，又哼哼了几声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嘴上说的好，可程邦哪敢让程董知道这事。
这程氏他现在是看的明白，程董只是表面威风罢了。在这听了诸多两人刚起来的传闻，没一次是程董的胜利。
甚至还有人说，程立雪当年在美国和她同学开起了公司，一跃成为行业龙头。
当时程氏看着气派，可聪明人已经感受到了从内部急剧衰败的变化。
程董无意中得知程立雪在美国的作为，放下面子去找了她。
结果当然是扫兴而归，听说最后还是程姨专程跑了一趟，才把她劝回来。
虽然知道她有高学历高智商，但毕竟商场经验少，没人觉得她能有什么作为。
甚至都说，程董是拉个垫背的，这样程氏真倒了也是程立雪年纪轻，决策有误的错。
所有人都摇着头，感慨着大厦将倾，一木难支。
可就是股东们私下计划着卖掉股份离开这是非之地时，慢慢走向衰败的程氏集团像是神话传说中，那棵受了净瓶之水的人参果树一样，活了。
卖掉股份的前股东们抓心挠肺，留下的股东们对新上任的程总言听计从。
程董就一个女儿，这女儿又是商界奇才，自然不比别家大老板的女儿要搞什么商业联姻，这不用想的是入赘。
所有人都看热闹地想着要么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互相欣赏共进退。
要么是与她一起回国的孙沉星，任劳任怨，不离不弃。
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后是一个普通人。
想到这，程邦倒是有个损主意。
当然了，在这之前，他得赶紧把魏限的代言还回去，免得被媒体听了消息，他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他惹程立雪这事，程董并不知道。
在家反复看老戏骨拼演技的魏限听到手机响，赶紧关了电视声音。“常姐。”
“魏限，明天下午三点来公司，重新签代言合同。”
她说的是重新签，魏限愣了下。“真的？”他有些不相信。
那张简洁但尊贵的名片，他曾经无数次地拿起又放下，他不敢打。
或许程总早就明白，那天给他名片只是让程姨面子上下得来台，但他要是当真，那下不来的就是他了。
连精明的常姐，都叹气后说着别打。
电话那边的常姐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语气冷笑了一声。“程董说话都不顶用了，他一个什么不会的私生子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恩。”魏限对老板们的明争暗斗没有兴趣，随口答应着。
“本来这事要是曝出来，又是一波热度。但程总想让你好好发展，就顺她的意思，这事别往外说。”
现在的媒体捕风捉影的本事魏限哪会不知道，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可娱乐圈的事，哪能瞒过无孔不入的狗仔队。
第二天程立雪刚坐办公桌，就听琳达汇报了这个消息。
本来想让魏限走德才兼备的艺人路线，结果因为这事，网上的大多声音却是说本就不是魏限的，是她替魏限抢了过来？
程立雪简直要被这父子两的睿智行为笑出声来。
想来肯定是程邦先发现媒体曝光了且程氏压不下去，就赶紧找了程董，程氏压不住但能买水军刷评。
忙完店庆给自己放个小长假的颜夕娇直奔程氏。
若不是腿脚不便恐怕琳达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了。
“小雪。”她开了个门缝，探进来一个小脑袋。“颜总来查岗喽，打工人有没有好好工作呀。”
程立雪正好看完文件，在尾页潇洒利落地签上名放到一边。“腿好了？”
颜夕娇笑着慢慢走进来。“走动肯定没问题的。”
程立雪从桌后起身，与她坐到了沙发上。“不在家好好养着，乱跑什么。”
她嘻皮笑脸地应着。“生命在于运动。”
她轻瞥了一眼，倒上茶给颜夕娇推过去。“专程为了魏限的事跑来的。”
她不是疑问句。
颜夕娇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也不算，你现在再帮魏限会不会不太好啊。”
“怎么，他又给你说什么了。”
“诶~你这人乱猜测就没意思了啊，我们最近是见过几次，但都从不谈他工作的啊。”
两人的理解显然依旧不在同一条线上。
程立雪无奈地笑了声。“我又没瞧不起他。”
颜夕娇翻着白眼哼哼着。“他又不走黑红路线，也不搞事，为什么要瞧不起。”
都说了没有。
程立雪轻淡地眼神瞄她一眼。“阿姨看起来不太喜欢他。”
颜夕娇忽然想起，她还住院时，魏限去看过她。
后来她妈妈来了，魏限没一会就离开了，心里只顾想着这，一时没明白程立雪那意思。
“我妈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不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路漫漫哦。”她随口说了句。
颜夕娇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巧没把她这句可能解开误会的话听进去。
似乎是她工作上的事，她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而认真地与人交谈了好一会。
她挂断电话后轻叹口气。“想起一件事。”
程立雪抿了口清茶。“说。”
“我觉得你和易鸣难了。”
程立雪瞪了她一眼，明明轻飘飘的一眼，让颜夕娇笑着摆手。“你看你。”
“你不是说，让我提点他一点嘛，可他一声不吭跟个榆木脑袋一样，绝对左耳进右耳出了。”
原来是这样，程立雪轻笑了声。ωωω.χΙυΜЬ.Ｃǒm
“不是。”
颜夕娇撇撇嘴。“什么不是。”
“他不是没听进去，相反他是真听进去了。给他点时间，他做决定很快的。自卑心理像心魔一样，驱赶它很难，别急。”
“我倒不是特别急，就是怕你这心思白费。”
程立雪手里的玻璃杯轻落在桌上。“我赌他不忍心让我输。”
什么老掉牙的油腻情话，颜夕娇翻个无敌大白眼。
“得，我还想着指导你，就你这没脸没皮的样完全不需要我。”
“……”
颜夕娇卷着一撮发丝在指尖缠绕着。“哎你说，要是易鸣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走你给他铺好的路会怎么想。”
程立雪笑的分外“和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夕娇想起她早就说穿了，程立雪想把奶思店股份转让易鸣的事。
赶紧笑着打哈哈。“对啊，我这话问的像个憨憨，他怎么会知道。”
程立雪从沙发里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向了低处渺小的车水马龙。
“他会知道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换了副心境。所处的高度不同，所见所想皆有变化。”
颜夕娇跟了过来，趴在玻璃上闭一只眼用小拇指丈量着楼下的汽车。
像个好奇的孩子般说着天真的话。“诶，那辆面包车还没有我指甲盖大哎。”
程立雪笑了声，笑回办公桌后。“恩，你脑子也没你指甲盖大。”
“我发现你现在变了，还人身攻击了。”她走着说着，因为腿脚不便，走到办公桌前先是按着桌子才慢慢坐下。
可这个过程间，她看到了程立雪桌上的三个“小多肉”。
有些眼熟，她拿起时才发现是假的，因为早就让易鸣订做过一个转真人手办，前阵子又摸了那么多个，自然对黏土极有手感。
“黏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小鸣直播时最早做的三个吗，这三个做完又有个富婆下了好几十个的订单。看多肉给我看花眼了都。”
程立雪看了眼“多肉”，没答话。
颜夕娇又拿起一个。“原来最早的订单是给你的啊。”
“恩。”她答的模糊。
“那后来那几十个呢？你看上眼了来了个大批量订单？”
她用你是傻子吗的眼神看了眼颜夕娇，然后抬了下巴指着外面。“在琳达他们桌上。”
“你送他们了？”
程立雪叹气。“她看着喜欢，自己订做的。”
“好家伙，那阵子天天看多肉，看的够死我了。差点脱粉了。那阵子他榜一都没出现过，估计是看吐了。”
她现在还有些遗憾没看到易鸣当时认真的样子好吗！
她指间转着钢笔，思索片刻没想瞒她。“不是，只是当时出差，有时差。”
？？？
颜夕娇迷惑地眨着眼，片刻后瞪大了眼。“你！再！说！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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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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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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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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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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