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他还是这么温柔地笑着，他说。“我帮你吧。”
不远处的女朋友面露不满，最后埋怨帮人的他时。
他帮女友打着遮阳伞，两人慢慢走远，但他依然言语温柔。“只是顺手帮别人一下嘛。”
当时对他那么小的印象，却记得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后来偶然遇到还能近距离看着，这份温柔就更明显了。
在张玲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神中，程立雪忽然开口了。
她微笑说得淡然。“他是个很干净的人。”
张玲以为她会说，易鸣是个很温柔的人，会照顾人，脾气好，又懂礼貌这些大众型优点，可她说干净。
程立雪接着话。“他心思干净，为人干净，道德干净。”
张玲有些意外，她没再说话。
程立雪诚挚而认真地说着。“阿姨，我不是因为新鲜感选择易鸣的，他是第一个非工作需要而出现在我身边的男孩子，但不代表我身边没有别的男孩子，他是我认真挑出来的，不是将就的。”
张玲转头看了看她，依然不说话，这次是不知道说什么。
易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悄悄握住了程立雪的手。
坦然地看向了张玲。“妈，我不差劲但我也知道我不优秀，所以我一直被选择，被公司选择，被工作岗位选择，被社会很多因素选择，我知道不优秀的我会面临什么，但喜欢的人这件事，就让我自己来选吧。”
易鸣主见不强，一直都听家里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说他想做什么。
张玲忍不住揉揉发热的眼眶，又觉得太丢脸，赶紧冲两人摆手。“出去出去，等饭就行，一个个进来干什么。”
易鸣知道她这是妥协了，就拉着程立雪回客厅。
坐在那看似玩手机，耳朵却集中在这边的易立华，把添满的水果盘向前推了推。“饭还得好一会儿，先吃点水果。”
他不太会说话，就算在修车店，也是闷头干活不怎么会闲聊的人。
他和程立雪说的话不多，多半都是让吃让喝。
程立雪点头。“谢谢叔叔。”
他憨厚地笑笑，有人坐着他也不好再玩手机，把电视调了个年轻人爱看的综艺频道。
厨房里的张玲在准备菜，本来两屋就有距离，再加上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阻碍了她的听觉。
易鸣就剥了桔子三人分着吃。“对了，上次我坐你车回Z市那次，我爸看到了，我爸修车的认识车，她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但一直相信我。”
她倒没多少意外，从第一天刚回来晚上坐下吃饭时，她就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
可一直以为他是太过拘谨，没想还有这层意思在。
“谢谢叔叔理解。”
“唉，没什么。”他伸出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轻摆了下。“我这当爹的还能不知道儿子是什么人？”
她淡笑着。“我爸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是你爸工作忙，他不是要管那么大的公司，那肯定忙。”
他对程立雪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只知道是个有钱人，家里有大公司。
这是易鸣带起来的话头，程立雪自然慢慢和他顺了下去。
“不是，他喜欢儿子，从小就不管我。所以我没有考虑到结婚这事应该和您这边说一声的，因为我的事我一直自主惯了，把您这边忘了，抱歉。”
“没什么。自立好，他妈一直就嫌小鸣性子软没个主心骨。”
“我可有主见了。”易鸣忍不住插嘴。
父子俩又开始互怼。“是，你有主见。结婚你再没个主见可完了。”
“……”
“你看我爸，总是能一句话堵死我。”
“说的挺对的，不然你后悔了？”
？？？
易鸣抬起双手悄悄地鼓掌。“不不不，我爸说的对，果然你爹永远是你爹。”
慢慢话题拉长，一直聊到做好饭。
大概是两人都知道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再加上先前的事对程立雪也不觉得她高不可攀了，虽然饭桌上话不多，但好在不尴尬了。
晚上两人坐在一起看电影，易鸣都放松了许多，两人挨得紧紧的，易鸣甚至握住了她一只手。
悬疑破案电影也有一点感情线，剧中的夫妻有一个特写，两人的钻石对戒闪闪发亮，像那个让人期待的未来。
“要不……”
“我觉得……”
两人同时开口，程立雪摆手。“你说。”
易鸣大概知道两人想一起去了，也就先开口了。“我觉得，我们是不是都把这事忘了。没有婚宴我们得有戒指吧。”
他低头看着程立雪嫩白修长的手指。“你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我是沾泥甩出来的。”
“恩，甩你的时候还是头先落地的。”
“你说谁傻呢。”他笑出声。
“我可没说。”
他无奈地笑着，松开相握的那只手揽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
“那我这是傻人有傻福了。现在挺后怕的。”
“怕什么。”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人她倒不排斥易鸣的动作。
“怕当时我旦凡多一点舍不得钱的心思，不带小萨去那家医院，我就碰不到你了。”
就算不碰到，那不是还有娇娇的推荐视频，她总能看到他的，这是天意，是注定的。
这么想着，她还是变了话。“碰不到就不存在现在这个后怕了。”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没有遇到你，就会觉得很难过。”
电影里依然是温情片断。
她微笑道：“那说不定遇到一个脾气好的温柔女孩子，就更好了。”
“不好。我只有在不了解你的时候觉得你脾气不好，真的。”
“好吧，日久生情。”
他想起很久前，小萨第一次带着她的香味进他的卧室，他那时脸红心跳的梦，突然就低笑出声。“不，其实很早前，就见色起意了。”
“哦，我引狼入室。”
“……”他低笑着靠她更近了。“这就过了，我也挺不明白的，你一个独住的怎么敢收留一个异性住。”
“我当时想搬出去给你一个人住的，但你突然给我温牛奶，我就留下了。”
易鸣心里那个高贵冷艳的程总形象彻底崩塌，压垮这个形象的最后一根稻草是
每天一杯牛奶
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程总忽然接地气了。
他开着玩笑。“难道不是贪图我……的狗吗？”
倒是想说贪图他的美色，可他这脸皮，暂时还厚不起来。主要还是美色这词，有程立雪的脸在这，他没脸拽到自己身上。
“都图。”
他厚脸皮起来。“那咱们扯平了。”
她笑。“恩，扯平了。”
抱归抱，晚上他要走被程立雪拉住衣角留下时，两人躺在同一张被褥下，他还是安静如鸡。
因为昨晚就没睡好，白天又没补觉的关系，今天的他虽然像昨晚一样难以入眠，可总算正常时间点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然就没人叫他了，程立雪的生物钟响起时，她翻个身摸向手机，紧挨着她的易鸣被吵醒了。
昨天睡前还圣如佛的易鸣，一睁眼就看到他滚到了床中间，与她挨得极近。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他二话没说，掀了被子就跑自己屋去了。
程立雪只是轻笑，没有赖床习惯的她也就坐起来换掉睡衣了。
今天就要走了，她换完衣服还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些。
期间溜走的易鸣回来了，门开着，他就进来帮忙。
两人都是麻利人，东西也少收拾的就快，下楼时两个长辈已经做好了早饭。
那碗气味重的牛奶还散着热气。
知道两人要走，张玲说着早做午饭，吃完再走，但考虑到距离问题再加上来时就订好了票，自然拒绝了。
决定不再管易鸣和她的事是一回事，但她和程立雪无法像其他婆媳一样相处也是明显的事。
两人临走前张玲和易立华都给了程立雪红包，他们给的时候还有几分尴尬。
“这是规矩，我们没什么本事，别嫌少。”
她坦然收下。“谢谢。”
两位长辈送他们到车前，还不是饭点，七邻八舍的都几人聚在一起说闲话。
农村消息传的快，大家也是昨天才知道这辆豪车是平时闷声的易鸣开来的，当然，同时也知道，这不是他的车。
程立雪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毕竟她也习惯了。
可易鸣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还是不自在，他父母更别说了。
张玲无奈地轻叹着气。“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耽误赶火车。”
“爸妈，那我们下次再回来。”
“叔叔阿姨再见。”
张玲几经犹豫，勉强挤出点笑意。“行，下次有了改口费再叫。”
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咬了咬下唇，最后轻淡一笑。“下次再回来看你们，爸妈。”
张玲摆着手。“走吧走吧，赶车呢，路上慢点，不急。”
“回去吧。我们走了。”易鸣说着，发动了车子。
这个熟悉的小村庄越来越远。
程立雪从包里拿出清口糖，剥开糖皮递给易鸣一个，她自己又开一个。
易鸣张嘴吞下糖，上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有些凉，像她外表给人的感觉。
但唇上的触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抬舌头舔了点，反应过来后暗骂自己变态。
程立雪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平淡开口道：“我暂时不想喝牛奶了，你回去可以先停掉了。”
易鸣不由失笑，他喝这两天他也难受得很又不能说。“好，下次回来，我就给我妈说我天天给你做，你喝腻了，我保证下次回来没有了。”
“恩，别让你妈知道。”
“咱妈。”
她笑，未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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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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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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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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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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