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荧既然让她坐着,又没吩咐旁的事,那她这个下人就只能坐着,翻书的声音落到她的耳中,只觉得无比得刺耳,像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她肉上一般煎熬。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染梅,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楚荧在翻了第五页的时候,终于缓缓地开了口,眉眼弯弯,看着染梅笑:“你要知道,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陪着你坐着,也是很浪费精力的。”
“你不觉得,自己说出来,总比我把你做的事讲给你听,来的要不那么尴尬一些么。”
楚荧只讲了三句话,便没往后继续说了,而染梅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染梅没有说话,整个人就跟被抽了魂儿一样,面色苍白,从凳子上滑座到地上,驼着背跪坐在地上,只是仰着头静静地流泪,凌乱的发丝被泪水糊在脸上。
见染梅沉默不语,楚荧叹了口气,走到染梅身边的木桌前端端正正地坐下。
“无妨,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我替你讲完吧。”楚荧道,“小五、郑九,进来吧。”
话音才落,楚荧的两个护卫便敲了门进来,其中一个叫小五的向楚荧禀道:“姑娘,方才属下从府中假山的缝隙中寻到的东西。”
说着,便将一个包裹放在楚荧面前,楚荧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包灰白色的粉末,旁边还放了个不大的罐子,刚好泡得下一个茶杯。
小五又取了桌上染梅刚刚才摆好的新茶杯,“属下亲眼看见她往罐子里放了毒粉,又把杯子浸在里面,给姑娘下毒。”
染梅直了直身子,看向桌上的东西,只是看到那个包裹边角的布料,便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气。她这才确信,楚荧到底是真的全都知道了。
楞了好久,染梅迅速地颓废了下去。
郑九接上话,似是说给楚荧,又似是说给跪坐在地上的染梅听:“这毒粉名为软毒散,若是短期内服用,会使人体弱致幻,长期食用,毒素更会蔓延至五脏六腑,使身体衰竭而亡。”
楚荧随手拿了个装毒粉的纸包,轻轻掂了掂,啪地扔到染梅面前。
染梅第一次见脾气温和的楚荧摔东西。虽然只是个纸包,但是摔在她面前时,她的身子还是不禁一抖。
半晌过后,染梅脸上露出几分悲戚,又带了几分嘲讽地看了楚荧一眼:“我藏的这么深,亏少夫人能找到。”
染梅看向施施然坐在一边的楚荧。楚荧是名门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又是曾经京城里的第一美人,无论什么时候,她看着这位少夫人都是这么优雅端庄,从来没过如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少夫人,这都是命。”
“少夫人您不该活着。”
染梅面上有几分颓然和疲倦,声音沙哑地开口道,然后又侧过头去,将视线转向别处,无论如何都不再讲话。
楚荧看着面前已是一副自暴自弃样子的染梅,也不生气,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又冲着屋外道:“素雪,把人带进来。”
“嬷嬷,请。”屋外传来素雪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屋内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素雪声音的同时,原本还颓废地跪坐在地上的染梅猛地直起身子,有些惊恐地看向身后的大门。随着素雪将楚荧的房门推开,一张让染梅再熟悉不过的和蔼老妇面孔映入眼帘。
看清来的人的面孔之后,染梅的身子微微地开始颤抖,眼眶又湿了。
“韩嬷嬷。”楚荧率看见韩嬷嬷,先开了口问候。
楚荧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韩嬷嬷便急急走到染梅的身边,直直地给楚荧跪下,匍匐在地上。
“还请少夫人明察。”韩嬷嬷给楚荧磕了个头,抬起脸看向楚荧,眼神真挚,“此事方才少夫人身边的丫头请我来时便跟我讲了,染梅自从进了秦府开始老奴就看着了,这孩子年纪虽是小,心眼儿却绝不是坏的,绝不可能做出要毒害少夫人的事儿的。”
这位韩嬷嬷便是秦府里同染梅交好的那位采买嬷嬷。韩嬷嬷在秦府呆了数十年,受了重用,在府里也是德高望重,在主子们面前都算得上是颇有几分面子。如今却是为了染梅的事儿,跪拜在楚荧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女面前,只为了给染梅求情。
染梅痴痴地看着身边的韩嬷嬷。韩嬷嬷如今五十多岁,跪伏在地上佝偻着的身子竟已是显得有些滑稽起来。韩嬷嬷向来如亲生女儿一般待她,这种时候都愿意信她、护她,在楚荧面前给她求情,而她也是真心把这位韩嬷嬷当成干母亲看待的。不知不觉间,泪水便又模糊了染梅的双眼。
“染梅,你快告诉少夫人,你不是存心要害少夫人的是不是?”韩嬷嬷声声恳切,望向染梅,却看见染梅流着泪别过头不敢看她,心中也有些发凉。
楚荧看见地上匍匐着的老人,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祖母,楚老夫人从前也是这般呵护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小的她。
楚荧目光微微有些闪烁,她性子本就温和细腻,看着苍老的韩嬷嬷匍匐在地上,一时间竟有些心生不忍。无人讲话,两个护卫在一边恭敬地站着,韩嬷嬷跪在地上,染梅在一旁静默地流泪。气氛有些微妙的僵持。
看见咬着唇没说话的楚荧,在一旁没出过声的素雪却冷不丁开了口:“姑娘可想过,若是老夫人在楚府知道姑娘在秦家险些被人毒害,会是什么场景吗。”
楚荧猛地攥紧了拳头。楚老夫人在知道秦家当着楚荧的面,十里红妆抬回来了侧室淮恩郡主之后,气得呕了血,一病不起,不过一月就走了。
“素雪知道自己是下人,本也不该议论姑娘的事。”就像往常,楚荧拉着她的手宽慰她一般,素雪握住楚荧的手,“姑娘心软,向来看重感情。可是姑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回楚府时候,姑娘在老夫人面前求了什么?老夫人可愿意看着姑娘在这里受尽委屈?”
那日楚荧回楚府,跟家中说自己要同秦穆尧和离。是老夫人力排众议,让楚荧早些回家。可是是楚荧告诉楚老夫人,自己要在秦家做完自己未做之事。她是要将自己受过的委屈一点一点讨回来。
她心软,她从不苛待下人。楚荧看向面前的染梅——可是她养了个什么样的奴才出来?如今有人要害她,她却碍着面前这点与她无关的温情而不舍得往下追究?xiumb.com
只要向着她的人,才不忍心看她受苦。若是她不追究,那便才是真的践踏在了一心护她周全人的心上。
楚荧鼻子有些酸,定了定情绪,又暗中握了握素雪的手,吸了口气,又抬起头看向韩嬷嬷和染梅二人,笑道:“嬷嬷先别急着给染梅求情。”
“我这次专程请嬷嬷来,不是要问嬷嬷染梅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而是要问清楚,可是韩嬷嬷和染梅联手,里应外合下毒于我?”
楚荧冷冷地掷下这句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二人。
“少夫人这是怀疑我?”头一回听到楚荧用这般含着怒气的口吻说话,韩嬷嬷一愣,对上楚荧冰冷的目光,知道少夫人这回是真的动了怒。
她刚来时,楚荧还温温软软地主动开口喊她,不由地便忘了形。可现在,面前的少夫人眉目精致,浑身却有着一股不容他人置喙的威严,竟不输管家多年的秦老夫人半分。韩嬷嬷这才想起,这位是正经的少夫人,而她到底就是个奴。
“老奴不敢。”韩嬷嬷急忙磕了个头,回道,“老奴在秦府多年忠心耿耿,吃穿皆是靠着秦府,是万万不敢有害主子的心的!”
韩嬷嬷在一边给楚荧磕头,另一边刚才还是无声流着泪的染梅啜泣起来。
“可是给我下毒的茶具皆是嬷嬷给染梅拿的,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韩嬷嬷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看了看身边的披头散发的染梅。她有个独女,也曾捧在手心里爱护,只是后来女儿远嫁,极难再见女儿一面,她是真心爱护这个瘦削的眉眼同自己女儿有七分像的孩子的。她有些犹豫——若是她说出来了,这件事十有八九便真的和染梅这孩子脱不清关系了。
“韩嬷嬷,我问的是你,你看染梅作甚!”
楚荧手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吓了韩嬷嬷一跳,惊地韩嬷嬷赶忙收回看向染梅的眼神,不敢再做遮掩,一五一十地交代:“染梅跟老奴说,少夫人因不得穆尧少爷青睐,心中郁闷,每日都要摔好几套茶具,便向老奴这边要了不少新茶具。”
“那这么说,下毒这事都是染梅一人干的了。”楚荧挑眉,目光又看向韩嬷嬷身边失魂落魄的染梅,“染梅,你可知道谋害主子可是大罪?既然你敢下毒害我,想来已经想好自己该怎么受罚了。”
听楚荧说要罚染梅,韩嬷嬷又有些急了,也顾不上楚荧方才的怒气,给楚荧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少夫人赎罪,老奴是真的不知道染梅这孩子是存了要害少夫人的心,若老奴知道此事,定不会给她送茶具、让她做这种傻事啊!这孩子心眼儿不坏,此事定是听了恶人谗言啊,错不在染梅啊!求少夫人明鉴!”
听了这话,楚荧冷嗤一声,不怒反笑,问她:“韩嬷嬷就算不给她茶具,嬷嬷以为染梅就没办法害我了?”
韩嬷嬷把额头都磕得红肿了一大块,话中略含着哭腔:“此事也怪老奴没能管教好下人,若是少夫人要处罚染梅,老奴愿意承担一半。少夫人向来待下人宽厚,求少夫人给老奴这个面子,通融老奴这一次吧。”说完,又拉着染梅,“还不快跟我一起求少夫人!”
“韩嬷嬷也知道我向来待人宽厚,怎就招来染梅这种狼心狗肺的下人。”楚荧撑着下巴,看着眼前这深情感人的一幕,她只感觉厌倦,淡淡地说,“既然嬷嬷喊我一声少夫人,还亲自开口求我,那我肯定要卖嬷嬷这个面子的,不如嬷嬷来说说,谋害主子这一死罪,嬷嬷觉得该如何分给二人合适些?”
楚荧从郑九手中接过一把带着鞘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拔出匕首时银白色的剑光更是吓得年迈的韩嬷嬷冷汗连连,膝盖都要软了。
而楚荧毫不在意地挑着匕首上系着的流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不是我在秦家深居简出太久,让所有人都忘记,我楚荧,家中也是将门出身的了?”
楚荧细细看过刀身,打磨地如镜一般亮的剑身映出楚荧的侧脸。手腕轻轻翻转,将匕首按在桌面上,刀尖直指韩嬷嬷和染梅二人。
韩嬷嬷终于是身形一颤,瘫坐到了地上。
“楚荧!你不要欺人太甚!”从之前开始一直没有开口的染梅,看见韩嬷嬷颓然的身躯,如今终于是尖叫出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下毒要害你的是我,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韩嬷嬷年纪大了,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为什么。”
见染梅终于开口说话了,楚荧站起身来,走到染梅面前,垂着眸子冷冷地开口问。
“哈哈哈,为什么?”染梅大笑,双手扒开遮住面孔的头发,抬起头来,“你问我为什么?就凭你该死!”
“凭什么你楚荧一出生就是众星捧月的千金,我们这群人一出生就是做奴才的贱命?凭什么你们这些贵人花钱如流水,我们这些下人就要过穷苦日子?凭什么你父母家人健在,而我的弟弟日日卧病在床?”
“是,就是你去静山寺那天夜里,淮恩郡主的人找我,跟我说只要你死了,就找大夫治好我弟弟的病。”
“想要治好我弟弟的病,那就要一百两银子。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染梅声嘶力竭,她跪在地上,双眼猩红,仰着头瞪着立在她前面的楚荧,可是她突然感到绝望又荒诞——她和楚荧的关系就如同现在一般,一个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一个却如同云端上九天仙女一般永远亭亭立着。
她想用尽力气去吼楚荧,最后却流下两行泪,无力地吐出含混不清的字节:“一切就都会变好……”
啪——
楚荧抬手,用了十成的力抽在了染梅脸上,发出一声不小的脆响。
楚荧用的力道不小,染梅本就哭闹叫喊得脱了力,直接被打翻在了地上。身子贴在冰凉的石面地砖上,刺骨得冷。染梅被打懵了,挣扎着看向楚荧。
连韩嬷嬷都是看呆了,家中这位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少夫人,竟然会打人。
“你错了。”楚荧的脸上的表情是悲戚,是怜悯,唯独没有染梅所想象的愤怒。
“我问你,平民百姓家中可有高门宅院内的勾心斗角、家奴日日想要谋害主子之事?”
“……”染梅避开楚荧的视线,她不敢看。
“我问你,我可苛待过下人,克扣限制过银子,让下人过贫苦日子?”
“……不曾。”染梅动了动嘴唇,沙哑地道。
“我问你,你可知道从小看我长大的祖母也已时日无多,如今不过掰着手指数剩下的日子?”
“……不知。”
“我问你,你胞弟的病可是因我而起?”
“……不是。”
“我问你,你未曾向我提过家中苦情,又如何觉得只有听从淮恩郡主的话杀了我这一条路,可以救你的弟弟?”
“……”
“那我现在再问你,你杀了我,什么能变好?”楚荧目光悲悯。“世人皆苦,你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苦难全都是别人的过错?”因为自己不幸,就要把这份不幸转嫁给旁人。可你又何曾想过,旁人亦有你不曾知道的不幸。”
"诚然,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不能,我亦不能。染梅,如你所说,这都是命。可是,人,却能选择,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
“你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为何就从来没有扪心自问过,‘凭什么’?你生来不该是下人,难道我生来就该死吗?”
"染梅,你可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是我,还是淮恩郡主?从你进了我的院子开始,你的身契就在我手里。你我主仆一场,我本以为你该同我一条心,你若对我好,我自然不可能亏待于你。她江心能救你的弟弟,我楚荧就不行?你在秦府做事儿,我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赏钱,你攒上两三年,这钱还能攒不出来不成?"
"染梅,你可怕不是看着我不得秦穆尧欢心,还安了等江心嫁进秦府之后,你再去江心面前伺候的心吧?"
"可是染梅啊,你不看看自己,你配吗?淮恩郡主会想着要一个卖主求荣的奴才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拿着这件事拿捏江心?我好歹还是个将军府出来的小姐,江心况且还想着杀我,你不过是个背后没有依仗的奴籍,她还能不敢动你和你的家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背后没了我,到时候你在江心面前该如何自处?你家人又会如何?"
跪坐在一旁的韩嬷嬷也沙哑地开了口:“染梅,你糊涂啊……”
染梅的心思被楚荧全部看穿了去,把红肿滚烫的脸埋在手掌之中,双肩颤抖,又踉踉跄跄地从爬到了楚荧的脚边:“少夫人,是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少夫人,染梅知错……”然后又脱力一般地整个人跌爬在了地面上,继而泣不成声。
"人心不足蛇吞象。"
楚荧掸了掸衣袖,不再看眼前的一片狼藉,转身离去。经过今日院子里这一场大闹,她觉得异常疲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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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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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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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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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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