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晏离丝毫没被影响,只是专注地控制着自己的火媒介,尽管不知道杜何让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却也知道一定要维持火媒稳而不熄,至于如何对抗水隔墙却并没多余的心思去想。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层隔墙竟似毫无作用,火媒包裹着残烟径直穿了过去直坠缚灵阵阵心。那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微微抬起头露出原本藏在帽檐下的眼睛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晏离,随即停止了袖中收怨的动作,双手控水成符迅速弹出将将要坠落阵心的残烟。Χiυmъ.cοΜ
然而水入阵心,阵毁不逆。那人收了动作瞬间后移三步,“遇水不灭之火?”语气里颇有几分不敢置信。
只是语气虽很意外,出手的动作却毫不停滞,数道血符再次飞袖而出,“有灵之者有魂之者有魄之者,皆归天地!”
刹那间血符阵如同桥梁一般连接了被毁的缚灵阵与那人的袖口,不论是阵中还是袖中,之前还没有意识的团团灰雾此时却变成一道道黑色人影尽数向杜何晏离攻击而来。
晏离迅速从随身包中抽出符纸,且退且击,然而那些黑影却似绵绵不绝,尽管伤不到晏离,可晏离也驱不尽他们。杜何站在晏离身侧随他同退却迟迟未曾出手,疲于应付的晏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次扭头看他,杜何却都是好整以暇地盯着那人,不急不躁。
那人再次引水结符助攻血符阵,杜何微眯双眼迅速从晏离随身包里抽出装有“归来”的信封,抬手于空中绘了一道符打在信封之上,信封随着里面的“归来”在空中震颤随后四分五裂化为纸屑,“归来”震动不断旋转不停却不似上次那般发出声响,只是稍稍变大后周身卷起黑雾。方才还在攻击二人的黑影们瞬间停下如同找不到方向般定在原处。
杜何勾唇一笑,“小孩儿,用你的媒介点个烟花玩玩!”
晏离不明就里地照做,以火为媒画了道爆裂符,所有黑影连同“归来”四周的黑雾仿佛受到惊吓般尽数退进“归来”体内,随后“归来”直飞那人左袖,那人出符以挡,退回“归来”体内的所有黑影果然如烟花般在那人袖口处炸裂。那人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出符,堪堪祭出了藏于袖里的法器用来抵挡。
赫然一支桃木杆儿白玉头儿的笔器。
晏离用嘴型无声地询问杜何,“王寻?“杜何摇了摇头,即使他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也从未见过所谓的王寻,但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却有几分熟悉,恐怕是他们认识之人而非王寻。
笔器与“归来”两相对撞冲散了所有黑絮,随后飞回各自的手中。
那人捏着笔器,眼神平静地与二人对视,“上古安魂铃?没想到A队里还有这等法器。”
小心接住“归来”的晏离听得这名儿一愣,他有在书里见到过上古安魂铃的描述,可书中的描述跟手里这个类似剑穗的东西外观上出入有点大啊。
杜何掏了掏耳朵,“上古安魂铃?您老眼昏花了吧?这我家小孩儿的玩具,叫‘归来’。“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那劳驾您也告知告知你手里那玩意儿的代号呗?“
“桃枝石笔。”
“啥玩意儿?再怎么个代号,您这取得也太随便了吧?拿了别人的名号就用啊?”
那人摩挲着笔杆语气低缓,“圈里人只知王家镇族法器是一柄桃枝石笔,却不知当年炼器之人所炼乃双生笔,一支青玉笔杆桃枝笔头,一支桃枝笔杆白玉笔头,皆称桃枝石笔。”
杜何完全不显惊讶只是听得频频点头,“长知识长知识。”反倒是晏离暗暗心惊,自古以来法器皆很难炼,近百年来更是未见大器炼成,如今留存的大器已是寥寥无几,整个A队里原也只有王更有一支母亲留给他的小器朱砂笔。
想到这儿晏离瞄了一眼杜何,默默心里吐槽一句,“归来”是个意外。
既是法器难炼双生自然更是难成,再加上一源同效必相克的缘故,历来双生法器都是无法共生同存,最终只能毁一生一,可这桃枝石笔的炼器人竟能炼出双生笔……
除非……
这两支笔……
同源反效。
那人低哼一声,左手执笔画圈,每一圈都好似搅起了空气,气流越来越急,窗外激起的水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在破窗之上、落入船舱之内,而船却偏偏稳如泰山不摇不晃。
“水为灵之动,魂为动之缚,击之!”
桃枝石笔裹着水浪以破竹之势直逼杜、晏二人,杜何一把拉住晏离急速后退,嘴里轻念,“三、二、一!”
话音刚落,一支朱砂笔破空而来直击桃枝石笔,打偏了桃枝石笔的攻击方向。
那人一惊之下收回桃枝石笔,王更捡起以卵击石被击落在地的朱砂笔,面无表情地轻抚了下开裂的笔身,立于杜何晏离身前,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人。
晏离以眼神询问杜何,杜何却比了个“嘘”的动作以嘴型回到,“看戏!”
一直平静面对杜、晏二人的那人,眼里也终于有了几分波澜。王更看着对方手里的桃枝石笔,“我以为法器是对付鬼煞而非对付人的。”
“我也以为,若是这世上还有人不会阻止我,便是你!”
这一次,对方没再刻意压低声线,用的是自己的本音。
虽然晏离在之前的交手中已经怀疑对方并非他一直猜测的王恒,可此刻清楚地听到声音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惊讶。
那人摘了帽子及口罩,平日里慈祥的眼神此刻却满满皆是沧桑。
王更半垂眼帘,“死便是死了,外公这又是何苦。”
王更外公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若不是你爸爸,你妈妈怎么会死!”
“不管当年如何都是妈自愿的,可外公做的这些事,一定不是妈愿意的。”
王更外公看着缚灵阵突然笑了,“愿不愿意,老天都让我等到了今天。”话落的同时血符再次出手,原本安静的缚灵阵伴随着铮铮响声开始躁动,晏离再一次听到了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不同于残音的刺耳钝闷,这次的声音更显凄怆。
只见原本已被破坏的缚灵阵再次显现,之前滴落阵中的水渍转瞬间变得如鲜血般艳红,数十道已经成型的大凶鬼煞从阵中飘出将晏离他们三人团团围住,杜何打了个响指,“终于晒出了点儿有段位的东西。”
王更祭出朱砂笔打散迎面而来的两个,然而这些大凶鬼煞似黏而滞,被打散后又能重新聚拢起来,晏离则是一道接一道的符纸从手中抛出,可即便是符阵,一时间也奈何不了这些大凶鬼煞,只能阻挡他们的进攻,却无法散形。杜何移动着步子躲在两人之间,好像完全不在意另两人面对的困境,只在两人着实忙不过来的时候,稍微出下手。王更看不下去地斜了他一眼,“你也真好意思让晏离自己应付。”
“我家小孩儿都没表达意见,你还看不过眼了?”
“欺负老实孩子。”
“嫉妒使你面目丑陋!”
晏离后悔自己只带了常规用的符纸,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高阶的大凶鬼煞,频繁操纵符纸已经让他感觉到异能疲惫,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透支不透支再次催动火媒介,绕着三人画了一个困地符阵,这些大凶鬼煞被挡在火媒介外不再上前,几人这才得片刻喘息,晏离望向杜何,“前天,咱不是清了缚灵阵中的残余吗?”
“咱清的是缚灵阵中残留的痴魂,方才水落阵心阵已经破了,这些玩意儿不是来自缚灵阵,是他改阵之后召唤出来的。”
“所以现在也用不了‘归来’?”
“‘归来’可消化不了这些玩意儿,都是些人为催动豢养的大凶鬼煞,不是天生天养的。”
就在几人与大凶鬼煞对峙之际,王更外公携着桃枝石笔踏入阵中,以符文祭笔器笔器高悬舱顶。
“中元鬼门开,寿数尽归台,养魂十八载,今日还灵来!”
船身突然猛烈震颤起来,晏离跟着一晃,火媒介散去,本就没有灯光的船内更是又暗上了三分,只桃枝石笔散发着不可忽视的白色荧光,而没了火媒介的约束大凶鬼煞们瞬间集体涌来,这一次不待王、晏二人动手,杜何抬手连画数道反噬符,“去。”
大凶鬼煞们立时全部调转方向反扑被改后的缚灵阵。
王更惊讶大喊,“你干什么?”晏离更是慌得连出数道符想阻住大凶鬼煞的去势。
杜何拦住想要上前的两人,却也不出言解释。
王更外公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相反因为反扑的大凶鬼煞接近,桃枝石笔周身的白色荧光先是变成粉色随后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竟如血般红得扎眼,一如之前出现在莎莎锚地的血雾圈。
地上新阵与之呼应,似于瞬间在甲板之上裂开数道缝隙,一股不知从何处冲出的墨色黑气,卷裹着所有大凶鬼煞直冲石笔,逡巡四周,从笔身内推出一道魂影。
王更猛地攥紧拳头,死死咬住后槽牙。晏离也是一脸惊讶地抬着头,他若没记错,这个完全具型的魂影便是那日在莎莎锚地见到的王更母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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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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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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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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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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