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看到王更已经起了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杜何满嘴的牙膏泡沫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醒了?桌上有新买的牙刷毛巾,洗漱完咱出去觅食去。”
王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看过了?”
“扫了两眼,感觉像是你们的族谱类的东西,你外公说这个是王恒让交给你的?”
“嗯,但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王家的族谱,并不是这本。”
“糟了!”杜何突然大叫,吓得另两个人都僵在原地,“怎么了?”
“牙膏被我咽下去了!操!”杜何鬼吼着缩回卫生间,晏离王更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两个人跟着王更晃荡到了老城区,王更也不怕两人跟丢,迈着大步穿梭在弄堂里,最后停在一处弄堂口的店面前。一扇门的门面,破破旧旧,门口支着一张折叠桌,散落着几张一看就很劣质的塑料凳子,紧挨门店门的是一处小小的收银台,里头狭窄的店面甚是随意地摆着几张条桌,隐约看到拐角似有一个楼梯,估计上面还有一层。
“馄饨店?这店名取得也太随意了吧?”
王更没搭理他,进了狭窄的店门站在收银台前,“麻烦,三碗馄饨两笼小笼。”
收银台后坐着位打扮朴素的妇人,眼角的皱纹透露着岁月的印记,一边重复着一边迅速地打单收钱,接过钱时抬了下眼有些愣住,不太确定地问道,“小更?”
“吴姨。”
妇人惊喜地站了起来,“真的是小更呀!快二十年没见了吧?”说着看了一眼门外,“带朋友来江城玩儿吗?”
王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笑了笑,“王叔身体可还好?现在还是他掌勺吗?”
“劳碌命!什么都非得自己来才放心,还在后厨呢我去叫他。”
“不用,我就是路过吃碗馄饨。”
杜何拿胳膊肘杵了杵晏离,“小孩儿,应该不是我老花眼吧?刚才王更是笑了对吧?”
晏离正好奇地伸着脖子,闻言回头一脸赞同道,“不仅笑了,说话还特别温柔。要不是早就知道他妈妈已经不在了,我都要怀疑是见到亲妈了。”
王更将两笼小笼“啪”地仍在桌上,“放心,不是亲妈!”晏离缩了缩脖子,背后说人小话被抓包什么的,太尴尬了。
“嗯!这个小笼包太好吃了!”完全不觉得背后说人小话有什么问题的杜何,已经很是自觉地享受起了美食,“这汤汁……嗯……这皮儿这馅儿……太好吃了!”
王更随手拿了三个小碟子倒上醋,“烫不死你!”
晏离也夹起一个咬了一小口嘬了口汤汁,一边被烫得吐舌头一边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是真的好吃。”
杜何张望了一下,跑去隔壁小卖部买了瓶水,“小孩儿不能学大人,得细嚼慢咽。喝口水别真烫着了。”
吴姨端着三碗馄饨过来,“馄饨好了,趁热吃。”说着将其中一碗端至王更面前,“这碗小更的,不放香菜不放葱花,对吧?”
“阿姨,您这小笼太好吃了!我还要一笼!”
吴姨笑着看向杜何,“好好好,喜欢就多吃点,管够!小更这孩子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儿,欢迎以后常来。”
“臭小子!终于肯回江城了?”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光头老人家气冲冲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王更对这人明显没对吴姨态度好,却也是透着亲近的嫌弃,“回来看看你的头发长出来没有。”
“小混蛋!小时候脸臭嘴可不贱,怎么年龄大了没变得沉稳却学了嘴贱的毛病?这么多年都跟哪儿混了?”
杜何正在往嘴里塞馄饨,听了这话总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这是王叔,当年为了吴姨叛出王家本宗,开了这家夫妻老婆店,虽然长得五大三粗手艺倒还过得去,小时候常管我饭。”王更头也不抬地蹦出一句,算是解释了来人的身份。
王叔信手拉过张塑料凳子在王更旁边坐下,晏离听着“吱嘎”的响声无比担心这劣质塑料凳撑不住这位胖大叔的身躯。吴姨笑了笑转身回了店里把地方留给几人。
王更将王恒交给他的册子扔到王叔面前,自顾自吃起了馄饨。王叔翘起二郎腿,嫌弃地捏着书面翻了一下,“呦,王恒那老家伙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晏离立马从碗里抬起头,这是知情人的节奏啊。看了眼杜何,对方却仍然沉浸在美食里,仿佛世间万事都跟他没了关系。晏离心里一讪:杜何这是又早有预料了?
“我就是来问问,这东西是什么。”
王叔从胸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支点了起来,“我特么叛出家族的时间比你还早,你来问我?”
杜何在吃完一笼半的小笼外加一大碗馄饨后,终于吃饱喝足地抬头抹了抹嘴,“大叔,您就算时间比王更早,但年龄肯定比他大不是?”
王叔透过烟雾眯着眼打量杜何,“你哪位?”
杜何也抽出支烟,借着王叔的烟头点着,“杜何。津城A队副队。碰巧是你嘴里这个臭小子的上司。”
“哦。A队……”王叔拖着话尾,随即狠狠吸了一口烟,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翘着的腿一伸,直踹杜何凳腿。杜何早有防备,跃起转身反脚勾过另一张凳子,稳稳地坐到晏离旁边。王叔再出手,一掌拍桌掌中符纸瞬间化为粉末,杜何碗里残余的馄饨汤应掌而飞,连成水线直飞杜何面门,杜何弹出手里的烟灰点水而落,抄起桌上的纸巾压在桌边,一滴也没溅出桌边。回头确认了下晏离没被误伤,遂才贱兮兮地凑到王叔跟前压着嗓门道,“我说大叔,这弄堂口虽然不至于人来人往,可保不齐哪个犄角旮旯里有没事干的人蹲着不是?”
王叔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地重新打量了杜何一番,“有点意思。”随后将桌上的小册子扔回王更面前,“这册子,是王家百余年来清理门户的册子。所以像族谱却不是族谱。”
“清理门户?那怎么连我两的名字都没有?”
“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爷这叫志不在此,断的也不过是本宗长老的继任权,又不是另立山头跟王家作对。至于你,哼,十四岁小屁孩的单方面断绝关系,法律都不承认好吗?”
晏离觉得从这么一位脾气火爆见面就要动手的大叔嘴里吐出“法律”两个字,着实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感觉自己参与不进去他们的讨论,默默地拿过册子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个名字觉得眼熟便习惯性地盯着那个名字开始愣神,想从脑海里找出与这相关的记忆。
杜何扫了眼晏离,看他一副入定了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孩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晏离思索了一下,指着册子上的名字,“这个名字,我应该见过。”
“王寻?这么普通的名字,同名同姓的一大把,你见过也是正常吧?”
“不是的,我不是在外面什么地方见过,我应该是在队里见过,但我现在想不起来是在书库的书里见到的还是在档案里见到的。”
杜何搓了搓下巴,能在A队出现的文献资料自然都跟A队出的任务类型脱不了干系。转了下眼珠掏出手机,“不费这脑子了,有些人不用白不用!喂!苗临!在四合院不?帮我查查“王寻”这个名字……对,寻找的寻。废什么话,让你查就查,用不动你了还?只要是出现这个名字的,不管是档案还是杂志,只要是出现在A队的,都给我翻出来。”Χiυmъ.cοΜ
挂了电话看到几人都望着自己,杜何耸了耸肩,“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
王更顺着他们的话重新翻看了关于王寻的那段,“这上面也只记载了‘四十年前王寻违反族规,利用特能攻击族人,逐出王氏家族,此后一切于王家再无干系。’一句话能说明什么?”
“一句话自然说明不了什么,但若攻击的人是当时的家主,并且还得手了,就另当别论了。”王叔这一说,几人都凛了神。
“王寻不是出自本宗,是旁枝的一个孩子。父母异能都属平平而立之年后更是消失殆尽,但王寻却自出生就带着异能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能力越来越强。王家没有家主必须从本宗出的腐朽规矩,所以他从八岁能自行使用水媒后便一直被当做下任家主培养。按原先族里的规矩,几任家主十六岁就要离开江城历练一年,王寻也不例外。一开始在外还跟族里保持联系,后来便杳无音信,直到三年后突然回到江城。只是重回江城的他水媒能力却风格突变。王家一脉相承习的都是借水施咒,而他却是御水为咒,可能你们听着觉得都差不多,但我们以水为媒的人却是知道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是借水一个是御水,那就是天差地别。族里自然要追问这不明不白的能力来源,可他却闭口不谈一心想要卸去继承人的身份离开王家,谁劝也没用,于是便被族里长老们软禁了起来。当时的家主自然不愿放任这样的能力强者脱离家族在外游荡,便想要说服王寻。”
王叔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家主进了王寻的屋子整整一晚,等守在门外的人发现不对劲开门进去时,家主已经坐在沙发上咽了气,而王寻也消失不见了。”
杜何挑眉斜了王更一眼,“你们这家族有毒啊,尽出熊孩子。一个个的放着家主长老不愿当,全爱出去胡混。”说着推了推王更的胳膊,“你说,你要不是被老罗头捡回去,会不会也是个祸乱社会的熊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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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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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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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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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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