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子跪在地上,对皇帝这话心里有些发憷。他去给主子打探皇帝的动向去了,这话他能说吗,要是这话原样说出来,只怕不止是主子会被训斥,他也绝对讨不了好。
小吴子想了半晌,其实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他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回去向娘娘禀报了些琐事。”
小吴子这话倒也没说错,他的确是给朱王妃禀报了琐事,不过时间却是移花接木,用在了方才。
皇帝先前已经听见了谢笙和二郎的话,并没有对小吴子的回答起疑。
小吴子起身退到了二郎身后,二郎谢笙几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谢侯看了谢笙一眼,正对上自己儿子的笑容。他瞪了谢笙一眼,没说什么,跟在皇帝后头直接进了屋里。
谢笙几人也赶忙跟进去,他们瞧见皇帝正在翻看自己等三人的字。
“小满在习文上果然是用了心的,”皇帝对谢侯笑道,“你少年时一战成名,如今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像你的,你说说,你这一身武艺,日后又要传给谁去。”
勋贵祖上大都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又不像是世家,总要讲究一个传承的仪式感。勋贵所要的,就是将自己的家族荣光世代传递,让家族不至于重新成为地里刨食的普通人,至于究竟是文还是武,却没那么看重。
谢侯便回皇帝:“他们自己能成什么样子便可,既然在习文上有这个天赋,就习文。武学上没有天赋,也不必强求,左右日后还有孙辈在呢。”
“等你的孙辈出世?”皇帝想了想,似乎也确实不算远,“你和朱家可定好了日子?”
“已在离开蜀州之前,同顺安伯商定,就定在明年开春,只是那时候水路难走,顺安伯也受不得车马劳顿,就不回来了。”
提起顺安伯,皇帝挑了挑眉,面上神色有些复杂。直到听见顺安伯并不回京之后,皇帝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可真可惜,红玉是个好孩子,可若是结亲的时候,连家中长辈都不能在场,是在叫人难过。何况朱弦那孩子也在议亲了,要是能定下来,或许也就是明年的事。”
皇帝看了二郎一眼,突然道:“既然顺安伯不能回来,等到红玉结亲那日,朕叫阿瑜和阿珉两个代表朕和他们娘娘,送红玉出门子。你可别以为顺安伯不在京中,红玉就能叫人欺负了去啊。”
“怎么会,”谢侯也反应了片刻,才想到,严瑜是二郎的大名,而严珉正是五皇子的大名,他道,“有两位殿下送嫁,便是皇上您和娘娘作为红玉的后盾,这要是还能有人欺负她去,便是傻子了。”
五皇子第一次见识到谢侯和皇帝之间的相处,就听到谢侯敢这样随意的皇帝说话,当时就惊讶得目瞪口呆。
皇帝看着自己五儿子的呆模样,有些想笑,有想起方才在外头时,谢侯说五皇子也对谢笙多有照顾的模样,便头一次,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孩子。
平日里五皇子在面见皇帝时,总是低着头,也不怎么笑,看上去刻板得很。如今因为对于谢侯说话方式的惊讶,倒展现出几分鲜活色彩。
这时候皇帝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也不过才十五岁,也就比二郎大上一点。
十五岁,皇帝心里一动,他看了谢侯一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谢家大姐儿也才十六。
皇帝先前提起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半是真心想要叫谢侯点评,一般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
他借着问了谢侯嫡女的工夫,来试探谢侯对于几个皇子的想法。若是谢侯身在蜀州,还能对几个皇子如数家珍,那么皇帝肯定对谢侯就会持几分怀疑。
毕竟为了得到谢家及其背后忠皇党的支持,不止是太子,就连淑妃贤妃一脉,都起了内讧。甚至淑妃为了能够让皇帝同意赐婚,还表示能让她的娘家侄女,退位让贤,从已经说好,只差下明旨的正妃贬为侧妃,将正妃之位许给谢家大姐儿。
对于谢家大姐儿的教养,皇帝是丝毫不怀疑的。除了大姐儿是谢家嫡长女外,李氏出身的李家,也为大姐儿的教养增添了一份光环。皇帝也丝毫不怀疑大姐儿值得皇子正妃之位。
何况,女大三抱金砖,这不是才相差一岁吗。
皇帝有心让自己的五儿子和谢侯多相处一阵,也给谢侯留下一个好印象,再来说旁的事情,便对小吴子道。
“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朕过会要领着定边侯父子和两位皇子回去用饭。”
小吴子忙上前应是,而后赶忙走了出去传话。他心里还为自己先前的谎话发虚,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娘娘,这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五皇子没想到,皇帝竟然在用膳的事上还加了个自己,这可是奇哉怪也。不够他也识趣的没有提出来。只是心里想着,好在他已经从母亲所居的宫殿搬了出来,否则还要劳累母亲空忙一场。
对于皇帝的事情,谢侯半点不掺和,只是看了两眼两位皇子的字。
皇帝见谢侯在看五皇子的字,便问:“如何?”
“臣看什么字,都是瞧着好看,品不出个所以然,皇上您问臣,可真是问错人了。”
皇帝想骂谢侯一声肤浅,又想着他也的确没说错,谢侯大小进学就不认真,每每都是拖后腿的那个。除了兵法,就别想他能看进去别的书。
不过也正是因此,皇帝反而更放心谢侯。云哲的父亲云将军倒是文武双全,也和谢侯一样,是当初皇帝的伴读,可是偏偏对于云将军,皇帝就只是君臣,难以像容忍谢侯一样容忍云将军。
“你们过会儿可还有课?”皇帝直接忽视了谢侯,只当自己没有问过他话。
“习字便是最后一堂,”二郎乖乖回答了一句。
皇帝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往旁边看了两眼,却只看见了干干净净的桌案。ωωω.χΙυΜЬ.Cǒm
“怎么今日只有小满来了,”皇帝这话问的不是二郎,而是钱公公。
“严世孙在家为老太妃侍奉汤药,未免过了病气进宫,早请了半个月的假。云伴读这两日也请了假。”
皇帝听罢,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又带着几人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而去。
皇帝出门时,正好遇上三皇子和四皇子过来见礼。皇帝过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要真是半点不知道,才是假话。就算方才不清楚,这会儿皇帝带了一阵,都要离开了,他们不过来就说不过去了。
皇帝对两人稍加勉励,便放了他们离开。
“方才父皇身边那位大人是谁?”三皇子问身边人,“父皇竟会领着他一道过来。”
有知事的宫人立刻上前答道:“那是两位谢伴读的父亲,定边侯。”
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自己母妃宫中。
等到皇帝等人回宫,朱王妃早已经安排好了东西,带了几个人站在宫门前的树下等着他们了。
朱王妃为人温婉大气,秋日阳光透过树木的枝丫洒落在她发上、身上,将她衬得格外柔和。
这是五皇子第一次直面朱王妃。
“皇上回来了,”朱王妃紧接着又对谢侯点了点头,才看向几个孩子。
“这就是五皇子吧,”朱王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五皇子,果真是个俊俏孩子。”
皇帝快走几步,和几人拉开了距离。
他握上了朱王妃的手:“怎么这么凉,这会儿天冷,怎么不在屋里等着。”
“镇日在屋里做事,总要出来活动活动才好,这会儿太阳温和,出来晒一晒,身上便暖暖的,只是手被风吹着凉了一些,不妨事。”
五皇子从没见过皇帝这么温和的模样,难怪,即便是宠冠后宫的高贵妃,也不敌这位娘娘。他跟着二郎和谢笙请安,口中只称娘娘,被朱王妃温柔的叫起。
“今日我叫人备了不少点心和菜色,你若喜欢,就给伺候的人说,”朱王妃也不太理解皇帝为什么会将五皇子带过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做一些表面文章。
五皇子忙低了头,乖乖应是。
照例,谢笙走时又在朱王妃这里顺了一大盒点心。因谢侯进宫,皇帝便免了谢笙下午的课,许他可直接家去。
等二郎和五皇子结伴走了,皇帝才问朱王妃。
“你瞧着珉儿如何?”
“是个温和腼腆的好孩子,”朱王妃轻柔的为皇帝按揉着太阳穴。
“那你说,朕叫谢宁的长女做珉儿的王妃如何,”皇帝半点没睁眼,只慢悠悠的和朱王妃说着。
对于皇帝的打算,朱王妃有些惊讶,不过在惊讶之后,还真考虑其这件事的可行性。
谢家大姐儿和朱红玉交好,朱王妃也从朱红玉那里侧面知道了一些关于大姐儿的事,对她颇有好感。宫中好几位皇子都打上了大姐儿的主意,朱王妃是极不乐意的,所以才会让二郎将这件事传到谢笙的耳中。不过若是皇帝动心想要赐婚的人,不是那几个有威胁的,朱王妃自然也不会阻拦了大姐儿的前程。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许这门亲?”朱王妃道,“您定下之前,可得先和谢侯爷说好了,否则谢侯爷发起混来,您可要头疼的。”
皇帝和朱王妃说话着当口,谢笙也和谢侯一起坐上了马车。
谢笙见谢侯总是皱着眉头,不免道:“爹,今日进宫,也算是妥妥帖帖的过去,怎么你还不高兴?”
而后谢笙又轻声道:“今日一早,二郎便来告诉我昨儿高太尉进宫的事情,我便要写信送来给你,后头我问了皇上更乐意信你的态度之后,便把信当场烧了。”
谢侯听了谢笙的话后一怔,脸上的愁容也下去不少:“难怪先前我们严阵以待这许久,却如此轻易的就过了关,原来如此。”
什么就原来如此了?谢笙不大明白。
面对谢笙的疑惑,谢侯并没有对他详细解释,而是道:“你用了这样多点心,回去之后可还用的下东西?”
“这点心一口一个,只看着多,又能有多少?何况这饭食,一向是半碗都少不得的,爹你说我是吃不吃得下?”谢笙说完又问,“爹你说这话,是不是要给我些奖励?”
“比如尖椒鸡?”谢侯故意吊起了谢笙的胃口。
“那可得吧料放足了,切成小丁,那才入味,”谢笙眼睛发亮,有些跃跃欲试,“等过会儿我能亲自去厨下盯着吗?”
“有的吃就成了,你还亲自去盯着,”谢侯忍不住拍了谢笙一下,“我还没说你呢,方才在宫中,什么想着蹭吃蹭喝的话,我是半点不信的。我是你老子,还能不知道你?”
谢笙忙道:“这不是二郎见我没将信送给你,心里过意不去,就叫小吴子跑得勤快些,为我打听消息吗。这事儿您能知道,皇上可不能知道啊。您说是吧。”
“在宫中谨言慎行,我以为这些话,已经不需要我来教你,”谢侯有心再说谢笙两句,可谢笙今日举动也的确是事出有因。便只道:“今日你反应太快了,日后寻个理由,搪塞过去才是正经。”
谢笙听了这话,连忙表示受教。亲爹能在经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博得皇帝这样的信任,可不是只靠着幼年时候的情分。
“爹你放心,我以后定然更注意些。”
马车在僻静的街道上行驶,很快就进了府。
谢侯也不含糊,才下了车,就对赶过来伺候的人吩咐,叫厨下给谢笙准备一大盆尖椒鸡,让谢笙好好吃到饱。
“简直胡闹,”李氏听到底下人回话,忙叫了不许,等谢笙父子进门,便道,“小满在宫中做伴读,最忌讳刺激性的菜品,你还叫厨下给他做上这么多,若是小满在宫里闹肚子,你叫他该如何?”
“娘,我以前也吃许多呢,过会儿吃完,再叫人备上一些消火的茶水便是,”谢笙为了自己的菜,忙上前哄亲娘,“娘,爹都答应我了,这可是儿子自己挣回来的奖励。”
“奖励?”李氏看了谢笙一眼,立刻严肃起来,将谢侯上下看了好几遍,才松了口气,“你爹答应你的,你寻你爹去,他若愿意给你做,你便是都吃了也无妨。”
让亲爹做菜,那还不如他自己上手,谢笙可没真蠢到按着李氏的话去让亲爹给自己做,而是继续磨李氏。
李氏被谢笙磨得没法子,只能松口:“分作三日,今天只许给做三分之一的量。”
谢笙忙点头应了,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有的吃就行。明明带了蜀州的厨娘回来,他却依旧吃不上几口蜀州菜的生活,真是难熬。
谢笙满足了,便乖乖坐在一旁,半点不打扰自家爹娘说话。
李氏对谢侯道:“这两日我陆陆续续收到不少昔年手帕交的信,也斟酌着回了一些。原先咱们没想着开品花会,一是没什么好由头,二也是原想着过几日便是老太妃寿辰,借着那个时候再领着大姐儿重新融入进京城的圈子里。”
“不过如今老太妃病了,这寿宴未必能成,我便想着咱们还是开上一个。到时候若是真有个万一,也不至于耽搁了咱们大姐儿。”
先前不想开这个宴会,是谢麒和朱红玉的婚事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也确实有老太妃寿辰的东风,李氏便懒得再忙活。如今若果真老太妃寿宴不成,她还能真到年底才领着女儿出门?
李氏上回被李老夫人说了一顿,也深觉自己在女儿身上用的心思太少,心里愧疚。要是到时候老太妃有个万一,又得好些时候不能给女儿定亲。多少人家的好闺女,就是这样一日日耽搁下来,最后不得已选了最坏的打算。
“这也好,”谢笙不等谢候开口就附和道,“娘要是忙着,可以叫两位姐姐帮衬着这花会之事,左右两位姐姐也大了,身上有本事,总要叫人看见才算。”
“这么说来,小满你是清楚极了该如何彰显本事的了?”李氏总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谢笙,“为娘倒不晓得小满你竟对这些事情这么关心,莫非是看上了哪家能干的姐儿?”
“娘,我才十二岁,要不是因着姐姐,我才不管这些事呢,”谢笙自觉脸上有些发烧。
“十二岁又如何,”谢侯也跟着李氏来凑个热闹,“你大哥和你大嫂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就算是外头的亲戚,也有不少人家十来岁就定亲的。若是你真有了喜欢的女娃,自然是该提前定下,免得叫别家给抢走。到时候再后悔,可来不及的。”
“爹,”谢笙有些无力。
他也不是没有少年慕艾的心思,只是他如今十二岁,周围能和他匹配的女孩子,也大都是同龄人。可他心里并非真就是十二岁了,老牛吃嫩草,还是未成年,他还真下不去嘴。
“好了好了,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总逗儿子。”
谢笙感激的看着救他出苦海的李氏,果然是亲娘。谢笙已经选择性忘记,方才正是李氏的一句话,才叫他陷入这样的境地的。
“娘您可定好了什么时候开花会,可寻到了好花?”谢笙问。
“可不就是这个最难吗,”李氏面上有些轻愁,“原先也没想着这个,就没提前预备,如今现寻,又哪里寻得到。”
“原本过几日你们休沐,是个不错的时机,只是如今没有由头,却连帖子都不敢写。”
李氏所言是在是个大问题,就连谢侯也被难住。
谢笙见状,忙想用这事儿为自己争取些利益:“娘,我若为您出了好主意,您可愿意叫底下人将儿子的尖椒鸡足量端上来?”
“若你能想出好主意,我叫人给你连做三日都成,”李氏说完,才想起自己儿子是个机灵鬼,脸上露出些笑意,“怪道来问我想好了没有,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连做三日就不必了,就今儿这一顿吃的畅快便成,”谢笙也不含糊,直接对李氏道,“娘,您可还记得咱们府上在城外有一座温泉庄子?那庄子上四时花卉都有,这温泉庄子上暖和,每年腊梅都要开的比别处更早。”
谢笙见李氏眼睛越来越亮,就知道李氏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儿子去年这会儿和大哥去泡温泉时,腊梅便已经开了,芳香四溢,娘不若先遣人去瞧瞧。若果真已经开了,到时候不管是现搬几树回来,还是砍上几枝好的,都是极便宜的。”
“一些个小树,咱们还能择最好看的花枝扎成一束,送给前来的夫人姐儿,也叫她们提前感受一番早冬。”
秋日总是赏菊,多了也腻味,除非是名品,在此时还真引不起多少人的兴趣。可换成腊梅就不一样了,这会儿别处的腊梅,有没有花苞都还是个问题呢。
不消李氏吩咐,谢侯就立刻叫了下人进来,吩咐一番,若果真腊梅开得好,他们明日便可出城去挑花,后日一早就能将帖子送出去。恰能赶上过几日的休沐。
“如此甚美,”李氏道,“我得好生叫人把两个姐儿打扮一番,尤其是大姐儿,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李氏一心想要为女儿觅得如意郎君,谢侯却道:“若遇着想和大姐儿结亲的,先莫一口答应,咱们回来徐徐打听好了再看。”
谢侯口中和李氏如此说着,心里却难免想到了今日皇帝的话。皇帝不大和五皇子相处,偏生今日叫了五皇子去朱王妃处一道用饭,容不得谢侯不谨慎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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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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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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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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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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