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周晏晏抬头。
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结果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裴钺一噎。
缓了一会儿才解释：“……今年进终面的培训生，你、你可以随便挑。”
裴钺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然而人脸上疑惑不减反增。
周晏晏脸都皱起来，麻溜往前坐坐，紧张地问：“老板，你该不会因为这次请人的事情顺利就想让我去干招聘吧？”
再往前坐坐：“这个我必须诚实交代啊，这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谈拢的，真的有点瞎猫撞见死耗子，撞大运的感觉。而且老话说，术业有专攻，我从来都没有……”
“停。”裴钺心累叫停。
“谁说让你去做招聘了？”
周晏晏眨巴眼：“啊？不是吗？不是那为什么给我这个？”
裴钺轻咳一声：“……后端不是走了一个人嘛。女装本来人就比较少，这样就人手更紧缺了。”
说到这个份上，对面的人除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裴钺别开视线：“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说着准备把平板电脑拿回来。
却抽不动。
裴钺再加了两分力，还是抽不出来。
裴钺：“？？？”
“那什么，老板我觉得你特别英明。”周晏晏一用力，平板重新回到她手里。
“您说得对，女装现在的人太少了。像这种缺人的时候，不应该光指着社招，社招校招都应该跟上才对。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虽然工作经验少，但是工作惯性也少。一张白纸，要教的话很快就能教会。”
“就算不为了其他什么，多带几个人出来，哪怕以后不待在女装，能去其他岗位上发光发热也是好的，对吧？”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裴钺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最后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周晏晏抱着平板站起身，一本正经：“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选的，不辜负您的重托。”
“等等。”裴钺叫住周晏晏。
周晏晏毕恭毕敬：“还有什么事吗？”
她这样，裴钺竟然觉得不习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裴钺：“问你件事。”
“您说。”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你手底下那个王倩跟杨明东是什么关系？”
八颗牙的微笑险些崩裂。周晏晏也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然连这个都没有发现。这叫她怎么答？在大老板八卦自己下属跟上级的私生活？
周晏晏想了想：“可能……是比较深层次的同事关系。”
“那你觉得杨明东怎么样？”
周晏晏刚说完，他又一个问题扔过来。
周晏晏不知道这人突然对女装的这些人感兴趣了。想当初，为了让他知己知彼她还专门做了一个PPT，结果半个字都没有用上。
“您觉得呢？”周晏晏反问。
“能力一般。”声音平稳，陈诉事实的语调。
他对杨明东的评价不高，稍微有点出乎周晏晏预料，然而等啊等，也没有等到下一句话。
就这样？
能力一般，就没了？
裴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作为老板，他最看重的东西不止她百分之百确定，全公司都确定。在他面前，一切拿成绩说话，其他的完全不在考虑之列。
既然觉得杨明东能力一般，那为什么不把人换掉？
见人将目光投过来，周晏晏不等人开口问，立马比了个大拇指，拍马屁：“老板不愧是老板。就是这样一针见血。”
裴钺能感觉到说起公司里的事，她说话的方式跟平时不太一样。但他没有挑明，而是问起另一件事情。
“杨明东之前，由翎为什么辞职？”
杨明东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他还能找到办法调查清楚。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却对部门发展没有半点心思。明明只要部门起来，自己的价值也会水涨船高。不过这些疑问他总能找到答案的。但是在杨明东之前，女装发生的事情他就很难找到答案了。当初那一拨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周晏晏跟沈娇。
周晏晏一听到这话，刚刚脸上的轻松突然就挂不住了。
为什么辞职，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要在那个节骨眼上离开？为什么要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地离开？
明明把他们聚在一切的人是她，结果开这个头的人，却是第一个决然放弃的人。她一走，无异于釜底抽薪。
周晏晏扯了扯嘴角：“如果你知道原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一定洗耳恭听。”
她这么说，裴钺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之前他让齐锐找的之前女装的项目资料。里面有些内容周晏晏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以她会把那张照片当做强心剂的行为，不太可能在CR待到现在。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裴钺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闹矛盾，她好几天都不搭理他。齐锐后来说，她状态不对是因为他提到由翎。
“周晏晏。”裴钺急声。
“你跟由翎……应该不是深层次的同事关系吧？”
周晏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还以为他没有听懂呢。
顿时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
*
鉴于女装目前的情况，周晏晏跟沈娇商量着一共挑了五个人。产品端三个，宣传端两个。
对自己挑的三个人，周晏晏想着终面只要不出大问题就都留下。两个女生都是产品相关专业出身，剩下的一个男生有传媒专业的背景，到时候正好可以把产品的宣传物料交给他。
把人选报给裴钺之后，周晏晏就开始整理很久之前有人给她的资料。没有过问其他的事，裴钺让她挑人她就只管挑人。
这些资料说得更准确，应该叫工作流程说明书。例如各类项目书文件的签字流程怎么走，拿到签字之后又要邮件下发给哪些部门。还有遇到哪类问题该找哪个部门的同事协助解决。
虽然都是些按部就班的操作，但是因为这些资料，在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帮了她很大的忙。
唯一一个男孩子因为人在外地，不能来公司，安排了电话面试。剩下两个女孩许霜跟于宛，周晏晏都见到真人。面试的时候，周晏晏不能露面，只好跟裴钺开视频，隔着网线考察考察。
三个人面下来，周晏晏都挺满意的，各有长处。许霜外向一些，以后真要走产品开发这条路，多部门沟通不成问题。于宛相比来说要文静一些，但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个很仔细有责任心的姑娘。至于最开始差点让她以为是个女孩子的杨萌萌，除了传媒的专业背景，还有摄影绘画的特长，按照她最初的工作安排，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天晚上，周晏晏就开始准备三个人的培养计划。既然把人招进来，还是要尽可能让他们多学点东西。
“还不睡？”裴钺下楼倒水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马上。”周晏晏头也不抬地应了声。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看她那全神贯注的样子，裴钺倒完水，走过来看了眼：“这是什么？”
“培养计划。”周晏晏语调轻快。敲完最后一个字，保存，关机。一回头，发现裴钺正目光深深地盯着自己，心里打了个突，不由问：“怎么了？”
裴钺收回目光：“没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衷培养下属的人。
显然，这种事不止他一个人没有想到。
第二天上楼送份文件，裴钺在今天去男装市场部面试的培训生里看到了昨天他才面过的于宛。
于宛收到了两份offer。女装那边的经理给人的感觉要好些，而且她跟许霜加了好友，也很聊得来。但是往CR投简历的人多数还是看在它在时尚运动这块的影响力，主要就是男装。
拿不定主意，于宛给男朋友打电话。
“这还用想吗？当然接男装的啊。”
“但是我觉得今天的面试官好像态度不怎么好。”
“你是去上班，又不是去交朋友，要别人态度好干什么？”
“昨天那个面试官问了我很多问题，今天都没怎么问就让我出来了。”
“没怎么问就给了你offer，证明对你很满意啊。”
“但是好像男生就问得很久，女生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你想多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少跟你那个室友接触。那人太愤世嫉俗，动不动什么都往男女上扯。你看，你现在就被她有点洗脑了吧。”
于宛没说话。
“我觉得你就接男装的offer，第一份工作找得好，以后跳槽涨工资事半功倍。这两个部门的发展机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我就是觉得女装那边的人好相处点。”
“你是不是傻？怎么可能好相处呢？你昨天也去看过了，女装那边基本都是女的。女的多的地方肯定是非多，而且那些都是老油条，勾心斗角，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进去，到时候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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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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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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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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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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