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大人,官阶最低的也是四品,明若楠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实在发愁。
“几位大人,舟车劳顿,一路上辛苦了。”元靖语气温和道,“麻团,欢儿,你们带着几位大人先去安顿。”他说着转头朝几位大人道,“那您几位先去休息,我和楠儿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明若楠挑眉,看着元靖十分诧异,可还是乖乖被拉着离开。
几位大臣满脸茫然,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拦,却终究没想到办法……
“他们明摆着是来投奔你的。”
“这不还没摆出来么?”元靖揉了揉明若楠的脑袋,“别琢磨这些了,想吃什么,相公陪你去。”
明若楠摇摇头,十分不解元靖意欲何为,官场这些门道她不清楚,只知道刚才来的那几位老臣,绝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元靖却安排林茨带着几位将西南最有名的山水全逛了一遍。直累得几人倒头就睡,根本顾不上来扯着元靖说正事。m.χIùmЬ.CǒM
“你这是准备把几个老头累死啊?”
明若楠看着老先生们再次被拽着出门的场景,不禁替他们捏了把汗。
元靖未正面答话,只是继续在院子里挖坑:“楠儿猜猜,他们为何来西南?”
明若楠托着下巴,转了半天脑子也没想出别的理由来:“来劝你回京的?”
“劝我回京,不至于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吧。”
明若楠摸着玉镯,灵光一闪:“那便是在京中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来投奔你……嗯,仕途受阻,阻碍他们的,十有八九是你的对家。可你装了十六年的傻,在京中也没什么面儿上的仇人啊。”
元靖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挥起铲子。
“你也是闲的,找玉堂阁的师兄来,一个时辰便能挖出来的鱼池,偏要自己做。”
元靖似乎对自己的劳作十分满意,卷着袖子乐呵道:“不就是闲的么,你别说,我从前竟不知道挥铲子这么累。”
明若楠帮着元靖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哪儿来的政敌?”
元靖“噗嗤”乐出声来:“政敌……这词不错。我自认为没有,但大家伙儿都觉得我有。”
“三……”明若楠晃晃头,将这个早已习惯的称呼改掉,“你是说元泩?”
元靖点点头,接着铲地:“不知是三哥还是贵妃,反正大约是他们得罪了那两人中的一个,琢磨来这儿,我能护着他们。”
明若楠此刻有些明白为何元靖晾着几人了。
“你是怕京中之人误会,你还存着回去的心思?”
元靖点点头,看着自己费了半天劲儿,只挖出条像灌溉渠般的坑道,无奈叹了口气:“先晾着吧,起码咱们的态度得摆出来。不然日后我们的宁静日子,怕是彻底没得安生咯。”
“要不要喊玉堂阁的师兄来?”
元靖扔下铲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分:“有劳师兄了……”
这群老臣住了七日,终于耐不住了,这日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元靖和明若楠。
“求八殿下,收留我等!”
五个人加起来**百岁了,元靖哪儿敢受这一拜。忙上前将众人扶起。
“程大人,你们这是作何啊?”
明若楠叹了口气,心里无奈,知道元靖终究还是心软了。
五人中,为首的程大人,正是户部侍郎,之前还算是李太傅的门生,当年武帝处理李太傅时,并未斩草除根,因涉及面实在太广,若连根拔起,那大宣必然要经历一场浩劫。
而这位程侍郎便是一条漏网之鱼,也不知他是真的以为元靖不知道自己曾是李太傅的门生,还是即使冒着被元靖迁怒的风险,也要来赌这一把。
“求八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在下早已自请贬为庶民,若我没记错,当日几位大人皆是在场,这不过才一年多,您几位便忘了?”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如何能不记得,程大人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但陛下从未发出此等诏书,虽您没了亲王印鉴,但您仍是皇子!”
“出生便在皇家,我无法选择,但若几位要以此等理由想求我做什么,那怕是白跑一趟了。”
几位大人一见元靖起身,慌忙再次跪地拦着。
华大人甚至干脆大哭起来,将明若楠吓了一跳。
“不是,华大人,您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
华大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您不知道,自打您二位离京之后,陛下……陛下便终日郁郁寡欢,不理朝政!”
明若楠本想去扶,可元靖却拦着她,扶她坐了回去。
“诸位若要说话,便起来说,此等大礼,我一介布衣,受不起。”元靖话里透着冷,尽管五人之前已经见识过元靖接下自己面具的那一刻,可仍是对他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大适应。
几人见元靖并没有再次来扶的意思,只能自己起身。
程侍郎灌了一大口茶,才硬着头皮道:“殿下,程某自知曾是李钰的门生,而皇后又是遭了李钰的毒手才……但程某问心无愧,这些年,对大宣,虽谈不上鞠躬尽瘁,但程某曾经也是英俊少年!而今……为了那日渐空虚的国库,下官这头发都不剩几根了……”
明若楠险些一口茶喷元靖脸上。
她抬眸一看程侍郎,果然头发稀疏,几近花白。
“程侍郎多大?”明若楠在元靖耳边小声问了句。
元靖挑眉,纳闷夫人此刻还有这等闲心。
“四十出头……”
明若楠倒吸了口冷气,这下可丝毫不怀疑他对大宣的衷心了。
“我插句嘴?”
元靖无奈道:“夫人说话定是要事,不算插嘴。”
程侍郎虽不喜女子参政,但还是拎得清此刻是在谁的地盘上。
“您请讲!”
明若楠清了清嗓子,笑得宛如春风拂面:“诸位大人,是来劝我们回京的?还是单纯想来我们西南养老?”
“这……您这话问的……”
明若楠摸着玉镯,眼神微微一转,有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凌厉:“先清楚了这个问题,我们才好再谈下去嘛!”
华大人眼泪才擦干净,这会儿被这眼神一瞅,吓得打出个嗝来。
“我们自然是……自然是想劝二位回京,毕竟而今这朝堂之上……”
“那恕明某身体微恙,不能陪诸位耗着了,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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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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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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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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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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