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讲我们寒冰派搜刮民脂民膏,我倒是想问,何为民脂民膏?我们寒冰派,十之有三是孤儿,十之有七八是各地流民。
世人皆好奇,为何偏生我们寒冰派如此会赚银子,经商之道只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寒冰派的人,大都苦过、饿过!所以他们才比别人更努力!寒冰派收容西南三郡难民之前,只有六百人,也未曾富甲一方!”
此时,寒冰派众人早已挤入了围观群众之中,明若楠朗声问道:“寒冰派弟子!告诉他们,你们修行时,何时晨起?”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同时答道:“每日寅时二刻!”
围观百姓与诸位学子皆是惊呼,这寅时二刻,竟比他们太学的学子起得还要早,街边的早餐摊子,也只比他们早起一刻。
“程远!”
众人只见一个瘦猴子模样的人,直接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脖子里还挂了个金算盘。
“你告诉大家,寅时二刻起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程远将算盘摇了摇,脸上一副商人的算计笑容,却说着最朴实的话。
“我是个孤儿,七岁入的寒冰派,十二岁前,寅时三刻演武堂集合,扎马步一个时辰,辰时早膳,蛙跳半个时辰,负重登山一个时辰。午时午膳,下午去学堂,酉时晚膳后冰窖内修习到亥时。”xǐυmь.℃òm
众人本已十分惊讶,这穿着富贵的人,怎过得如同苦行僧,可程远却还没说完:“十三岁,我入了善财阁,上午和晚间修行不变,但下午换成了学习商贾之道和算经。”
明若楠说着示意程远举起双手。
“诸位不妨看看,这双手。”
只见程远的十只手指,除了小拇指外,皆是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十三岁后,每日要练一个时辰的算盘,我比别人笨些,便每日多练半个时辰。”
众学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笔的薄茧,突然有些汗颜。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其他我不敢妄言,但程远的算术,一定在做诸位都好!不信便尽管来试!”
有人不信邪,真的试了几题,程远竟不用算盘,都能极快地说出答案。
围观之人大都心悦诚服,偏偏有些爱诡辩的,不服吼道:“不过是算术而已,我们寒窗苦读,读的是圣贤书,努力不比他们少,但我们仍是清贫,难道读书就活该清贫吗?”
明若楠周围望着发生之人,只想抽他,这无故地引起士农工商的阶级矛盾,实在其心可诛。
四周有些小商贩窃窃私语:“合着你们读书就是正事,我们做别的都不算么?”
“就是,不是有那句什么话么……”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呸!”
她扫了眼四周,大喊一声:“路北北!”
路北北越过人群,来到明若楠身旁,行礼道:“少主。”
路北北背着手不卑不亢地望着学子们道:“诸位读书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学有所用!”
“那我们寒冰派为朝廷修堤筑坝,修建工防,算不算报销朝廷?”
刚喊出这话的人瞬间哑火,路北北接着道:“那我们收容难民算不算为陛下分忧?”
众人皆是沉默。
“读圣贤书,却未从中学到圣贤明辨是非的本事,诸位的书,倒真是白读了。”
“可你们挣那么多银子……”
此人这话刚喊出,路北北便眉毛皱起,问道:“我们寒冰派挣得可是不义之财?”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非不义之财,我们又为大宣、为万民谋福利,何来民脂民膏一说?诸位可去过济世堂看诊?”
人群中有人点点头,默默赞许着济世堂的医术。
济世堂在全大宣几十家分店,家家都奉行一个原则:先救人,后收费,付不起,哎,算了。
“我们济世阁开的济世堂全大宣有三十多家,却每年都未有盈余,大家伙扪心自问,济世堂的收费如何?济世堂的医术又如何?那诸位不妨猜猜,门庭若市的济世堂,为何从未为寒冰派赚到过银子?”
众人不语,他们怎会不知。人群中一老叟喊道:“我一个乞丐,济世堂都愿为我诊治,分文不取。”
另一个富绅也忍不住发声:“是啊,我上次给济世堂的赏银也是自愿的,他们竟然都没坑我的钱!”
四周围人跟着富商,一同乐了几声。
路北北接着道:“此位仁兄说民脂民膏,你可知民脂民膏一词的出处?”
这人望着路北北怔住,片刻后争辩道:“难不成你知道?你不过是个习武之人,我读书人都不知的事,你……”
“出自孟昶《戒石文》,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众人哑然,更有一学子无奈摇头:“不错,正是出自《戒石文》。”
路北北眉头微微皱着,倒有一副老学究揪着自己不成才学生训诫的模样。
“民脂民膏是百姓的血汗钱,我们寒冰派的银子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就拿八珍阁来讲,师兄们每日刀工便要练两个时辰,手腕常年绑着沙袋,不然哪有今日八珍楼里的美味佳肴?玉堂阁的师兄们成日不取分文帮街坊四邻修房,为的就是提升自己,早日能接到更好的工事项目。”
路北北叹气,看着学子们皆是汗颜,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才接着道:“古语有云,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君子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诸位仅仅因为还未查实的谣言,便如此将罪行强加于誉王之身,甚至牵连整个寒冰派,那在下不得不为诸君遗憾,书当真是白读了!”
还有人想争辩,却张了张嘴,始终未再说出话来。他们望着路北北,突然觉得这少年尚且明白如此道理,他们又怎会如此轻易便任人摆布了。
“是我们唐突了。”一身着学子服饰之人率先朝明若楠致歉,“不该在还未查实之前妄言,耳闻之不如目见之,今日见誉王妃与路公子,果真如传言中一般。也难怪寒冰派在西南三郡名望颇高。”这学子躬着的身子半晌才直起,朝明若楠拱了拱手,眼中满是敬意。
周围不少学子互相看了看,也是心内愧疚,皆是默默朝后退。
大理寺府吏终于松了口气,可谁知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那指向誉王的证据,不妨也给我们个解释吧!”
众人目光再次望向明若楠,姗姗来迟的林茨刚想挡在明若楠身前,便见她勾起嘴唇角:“既然这位公子问起,那我也想请问下大理寺卿,这些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躲在柱子之后的刘全身子一僵,眼瞅着大家顺着明若楠的目光望向这根他们栖身的柱子。
“出来吧,刘大人,趁着举子们都在,不妨公开审理过程,也好明明白白给诸位个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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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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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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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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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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