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再次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高声朝着楼外喊:“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
楼下一众人,包括在钟楼上的人,都瞬间傻了眼。
“这是……却扇诗?”康王嘴角抽搐看着钟楼上的动静,“这废物是不是被吓傻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琢磨扇子?”
钟楼上的大臣们更是各个内心抓狂,万万没想到,头次听见太子声如洪钟,竟是在此等状况之下,虽终于看到些气势,可此时此刻,一切皆晚矣。
“这是太子作的诗?”
“铁定是抄的呗,这是前人的古诗,他的水准哪儿能啊?”
“我说诸位,此时是议论这个的时候么?咱们是不是该聊聊正事?”
大臣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堆,把凌国舅彻底孤立了出去。国舅爷丝毫不恼,干脆直接倒地梦起周公。
“不成!”梁太师的法子刚刚说出口,元靖便激动地站起身反对。
明若楠无奈,将元靖拉向一旁:“殿下这是做什么?此法子又能传信,又能拖延时间,为何要犹豫。”
“叫我夫君。”
“啊?”明若楠差点当场腿软跪地上。
“为夫让你喊夫君。”
“此时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么……那个,夫……夫君……”
元靖满意地露出个笑来,明少主的心再次融化了。
元靖指着远处的几座望台:“可不止眼前这些连弩,夫人目所及之处,皆是弓箭手。”Χiυmъ.cοΜ
“我看见了,所以?”
“我担心夫人被流矢伤着。”
“我?我明若楠被流矢伤着?”明若楠白了眼元靖,“夫君怕不是在说笑。”
元靖心里明明是担心太多男子见着明若楠身穿婚服的美貌,可又找不出新的说辞。
“夫君放心,你夫人我,保证能全身而退。”
元靖拗不过明若楠,只得应下。
一炷香后,明少主听罢却扇诗,歪着脑袋,转了个圈。
“我这样真的可以?”
梁太师满意地捋着胡子:“太子妃这扮相只要是正常的男子,怕是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一眼。”
元泩附和:“弟妹即使没有这华服衬托,也衬得上绝世佳人了。”
元靖冷哼一声:“三哥眼神挺好。”
明若楠半信半疑,一跃而起,直接立在大理石勾栏之上,将遮着面的扇子,从高台直接抛下。
“您觉不觉得,太子殿下今日……”梁太师笑着问武帝。
“看来让靖儿娶楠儿,真的对了。”
“他怎么上去的?"康王拍着椅子扶手,朝四周震怒,“箭手呢?”
钟楼之上,刚刚解决完一重守卫的二位王爷,累得瘫倒在地。刚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瑞王和齐王动手前先将神武层层裹了布,以免神武发出的光外漏。引起楼下之人警觉。
此时他们见明若楠跳上了勾栏,以为她要开溜,瑞王愤怒地刚要起身,便见明若楠将凤冠取下,只用金簪定着发顶,其余秀发随风飘扬。这场景,一时竟让瑞王看呆了,完全忘了原来要做的事。
"殿下莫慌,这明若楠不像是要跑。"蒋晖边朝康王说着,边朝钟楼走,可才走出两步,便被钟楼上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再也迈不开步。
只见明若楠微微将头转过,青色衣袍翩翩,脚下步履芊芊,宛如下凡的仙子,真应了刚那首却扇诗,仙娥驾彩云来。
这仙娥朱唇轻起,声音如夜莺般动听,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无论是禁军,还是私兵,通通放下了手里的动作。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歌声似行云流水,清丽动人,这舞姿如雪花回旋,使人见之倾心。
只学了一炷香歌舞的明若男,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曲,竟能成了后世佳话。
即使百年后,仍有人津津乐道:“太子妃一舞,盛乐天下平。”
“嘿,你别说,咱们少主唱歌真好听!之前怎么没听她唱过?”
打头的师兄瞪了这位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早让你用心学,用心学,不听,这是暗哨!"
原来明若楠这曲调,每句末尾,都掺杂着寒冰派的独门暗哨,在普通人看,不过是抑扬顿挫,可听在寒冰派弟子的耳朵里,信息便一字不漏,全传了出来。
“康王联合禁军逼宫造反,搬救兵,今晚子时,里应外合。”
寒冰派弟子得了信,忙回到别院。
路北北仍在别院焦急地踱步,此时听到这消息,终于放下心来。
他深知少主做了这个决定,便是心里有了计划,只是曲子传递出的信息太少,究竟如何作为,只能靠他与少主的默契了。
"可我才十六啊!"路北北叹了口气,有些怨恨少主将如此重担丢给自己。但他来不及多想,忙在心中拟定详细计划。
寒冰派的歌舞升平暂时告一段,全体整装待发。兵刃加身,武服穿好,再看这百人,俨然已是一只成熟的队伍。
此时的康王,眯着眼睛望着勾栏上的明若楠,始终觉得事情不对,刚想下令放箭,明若楠竟又跳了回去。似乎刚才这一舞,只为了疏解情绪。
可众位兵士皆意犹未尽,哪还记得起自己在逼宫,恨不得各个扯着嗓子喊:再来一个。
纵使训练有素,可他们哪见过如此貌若天仙之人,全都愣愣的望着城楼上,等着明若楠再次登台。
只可惜明少主只会跳这一曲,再让她上,只能舞剑了。
“我看见司达了。”
“在何处?他可带了人?”
明若楠悄声道:“就在钟楼顶,他朝我比了个五,我琢磨可能是五百人的意思。”
“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刚才的眼神。”
“难哦。丫头,你刚才那模样,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都移不开眼。我就怕这司达,早把救陛下这事给忘了。”
“梁太师,您就别拿我打趣了,现在能用的上的,就是我连同三位王爷,还有钟楼顶的司达,和不知在何方的五百人。”
“你们寒冰派的人?”
“陛下放心,他们定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只是这八万人,纵使我用寒冰掌,也铺不了这么大阵仗的冰。”
此时,城东鼓楼,不知宫内风云变换的兵士,还在尽职地鸣着鼓。今日太子大婚,酉时鸣鼓八回八响。
“咚,咚,咚……”
鼓声阵阵敲在众人心中,无论是钟楼上的众人,还是寒冰派的弟子,皆将目光投向鼓楼,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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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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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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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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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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