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将军受委屈了。”
“娘娘不用亲自来,季某自有打算。”季凤林双目紧闭,“牢狱内简陋,就不请娘娘久留了。”
“娘娘,这酒……”宫女在妇人耳边低语,妇人摆摆手制止。
她望着季凤林,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才缓住自己的情绪。
“季江军珍重。”妇人带着宫女离开,心下了然,即使没这壶毒酒,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妇人坐在马车里,望着高高的红墙,只希望若有来世,能不入这深墙,身后没有这么多追赶自己的人。
季凤林望着窗户透下的光,听见门外的动静,知道该来的人,终是到了。
九五至尊亲临这诏狱,自古以来没几人能有这待遇。
“臣,参见陛下。”季风林撩起袍子,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武帝指着季风林,千言万语,最终只叹出一口气来。
“风林啊!你太让朕失望了!”
武帝遣了在侧的人离开,独自看着跪在地上的季风林,长叹一口气。
“你十九岁便在朕的身边伺候,朕亲手把你从一个校尉提到了今日的正二品大将军,让你常伴身侧。风林啊,朕如此信任你,可你却……”
季风林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罪该万死!”
季风林跪在地上,久久不肯抬头。
“风林,是朕待你不好?良田、金银、官职,你是有何不满?”
季风林抬眸望着武帝苍老的容貌,微微摇头:“陛下,您老了。我才四十出头,我总得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武帝双眼微眯,即使满脸的皱纹,也挡不住他的帝王威严。
“陛下,您这些年用在炼丹上的时间,比批奏折的时间多。”季风林这一辈子,头一次直视武帝。
“你这是在谴责朕?你背后那人是谁?谁指使你下毒?谁指使你把朕的密折外泄?”
季风林再次磕了一个响头:“陛下,事情就到微臣这儿结束吧。”季风林抬起头,与武帝四目相对,“所有的事情,包括陛下曾让微臣做过的那些,都到此为止。”
“你这是威胁朕?”
季风林摇摇头:“我是想求陛下成全。”
武帝紧紧攥着龙袍下摆,望着季风林坚定的双眼,半晌后,无语起身,甩袖离开。
季风林高呼:“风林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靖正在东宫里翻看着大婚的礼单用度,便见林茨慌慌张张跑来。
“殿下,不好了!”
“何事?”
“国舅爷刚派人捎话来,说这季风林……季风林独自揽了所有罪,在牢中自尽了!”
元靖眉头微皱,他没想到竟能这么快。
“谁去过诏狱?”
“淑妃娘娘,还有……还有陛下……”
元靖紧紧攥着手里的册子,心内起伏不定。
“林茨……朝明姑娘带个话,约她去九里桥散散心。”
一大早明若楠还在训徒弟,就见着林茨上门来接人了。
“这么早?”
林茨拱手行李:“殿下说了,趁着清晨出城,人少。”
明若楠无奈,只得放下手里的茶壶,一脚踹在汤圆腰窝上:“说了多少回了记不住!是这么发力么?去!抱着天寒冰抱到我回来为止!”
林茨看着一哆嗦,心道多亏自己不是寒冰派弟子,这也太粗暴了。
明若楠转头才想起来林茨还在,立刻变了张笑脸:“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林茨本以为姑娘家梳妆打扮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可自己手中的茶还没凉,明若楠就出来了。
“您好了?”
“啊?不然还得做啥子?”明若楠眨巴眨巴眼望着林茨一脸诧异。
林茨心道也罢,这明姑娘天生丽质,却是不用梳妆,换了套罗裙,也算是给足了自己殿下面子。
明若楠带着路北北一起上了马车,林茨很是纳闷,这出来怎么也不带个丫鬟,带着自己师弟算怎么回事。
元靖早早便在九里桥等着,看见马车便立刻起身相迎。一人之下的太子,亲自上前把明若楠从车里扶下来,眼中满是宠溺。
明若楠纳闷太子殿下看着自己,怎么是这副眼神?可她哪儿经历过这种事儿,琢磨半晌也没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两人在茫茫竹林中,看着溪水潺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明少主哪儿能解这风情,直接往亭子里一坐,开门见山:“殿下这是有事儿要跟我讲?难不成是季风林死了?”
元靖刚举起茶罐,便听见这句,无奈摇摇头,接着手上添茶的工作。
“楠儿冰雪聪明,果然没什么瞒得了你。”
“嗐,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淑妃娘娘下的手?咱中毒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么截了?”
元靖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若楠纳闷:“殿下这是何意?”
“他自裁的,不过……算了……之前有事一直没告诉你,下毒的却是淑妃。”元靖抬眸,那一瞬间光正巧打在他脸上,明若楠一瞬间晃了神,心里惊讶,这世上怎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xǐυmь.℃òm
“楠儿在听么?”
“恩。”明若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接着说。”
“之前死的两个宫女是同乡,她们同淑妃的贴身宫女也是同乡。”
明若楠一拍大腿,气恼道:“这么清楚明白,竟然还定不了罪。”
元靖无奈摇头,捻起桌上的杏核,亲自剥开。林茨恼怒怎的下人如此粗心,备的杏核而不是杏仁,他刚想上前,便被殿下摆摆手拦住。
林茨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殿下为明姑娘剥杏核,自得其乐。
“宫里这些事儿,你觉得清楚明白不算,陛下觉得清楚了,才是真的清楚。”
明若楠能听出元靖这话里有话,可她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该问的。
“淑妃娘娘做这些,都是为了齐王吧?”
“恩,不过也是为了李家。李太傅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送进宫,自然是想有所收获的。”
明若楠晃着茶盏,觉得这皇宫里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这齐王看着不像能成大事的,也是难为李氏了。”
元靖笑道:“我这六哥啊,真正的心宽体胖,别说皇位了,要是能成天泡在吃的和女人堆儿里,他这王爷,都宁可不当。”
明若楠想起那个肉丸子,倒是认同元靖这说法。
元靖见她品着茶,突然想起这几日研习话本子的成果,决定就此来实践下。
不如先采用第一条:增加肢体接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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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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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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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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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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