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侍郎还在指着他鼻子骂着:“你个不孝子天天在府里娇小姐一样挑拣家用就算了,在学里竟也不知收敛成日地招惹是非,你是想气死你老子不成?”
“爹是嫌我丢您脸?”叶勉抬头。
“丢我脸是小,你就不怕带累了你大哥?”叶侍郎说到这里更激动了些:“璟哥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娘把你生下来!”
叶勉嗤笑:“您现在后悔倒也不是来不及。”
“你说什么?”
“我说,”叶勉抬眼看向他的父亲,吊儿郎当道,“您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叶勉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叶侍郎下意识没有说话,叶勉却继续道:“孩儿不孝,为以后不给父亲丢脸,不再拖累兄长,勉儿请父亲今晚就写书奉与族里,将我除名,之后除了一身布衣,勉儿必不带走叶府一针一线,今后生丧病娶也不劳您挂心,是荣是辱也和您叶府再无半点瓜葛!”
叶勉说的清楚,叶侍郎却反应了很久才大惊失色,之后怒火攻心,“你个孽障!你......你......”
叶侍郎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叶勉却一脸冷静地看着他,前世今生他都和“父亲”这个角色相克罢了,早些离了他,两边都清净,他再惨也就是去街上讨饭而已,晚了说不定还他妈得被车撞死!
“你......”叶侍郎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叶勉,缓了好一会儿才上来那口气,四下寻摸了两眼,抓起书案上的黄铜戒尺大步跨过来,不顾头不顾脑地抽了下去。
“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孽障!免了那个麻烦去族里除你的名!”
叶侍郎这次下的手极重,可叶勉也没像之前一样跑开躲闪,只双手护着头,疼得龇牙咧嘴眼前直发黑,生理泪水哗哗往下流,却还不要命地喊着:“你打吧,打死我咱们两清干净!打不死您就去写断书!”
门外扒门缝的两个小厮早在叶勉口出要断绝父子关系时就吓得腿肚子抽筋了,一个连滚带爬地去找老夫人和叶夫人,另一个守着的是丰今,见要打死人了,也顾不得自己什么身份了,推开门就闯进去护住了叶勉。
叶侍郎抬腿就是一脚踹了上去,丰今年纪小,那禁得起叶侍郎这结结实实的一腿,登时就飞出去好几米,脑袋磕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到我书房放肆?四少爷现在这么混账,都有你们挑唆!待我惩治完他再揭你们的皮!”
叶勉眼看着小孩儿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动不了了,吓得不行,又急又怒,吼道:“自己的儿子教不好,竟赖在一个十岁小儿身上,这什么鬼逻辑,你的户部侍郎是买来的吗?”
叶侍郎被叶勉的口不择言气的乱了神智,又重新抡起戒尺打了下来。
就在叶勉疼得魂飞魄散,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声。m.χIùmЬ.CǒM
“叶恒,你给我住手!打死了我儿子,我与你拼命!”
叶夫人不顾仪态大步跑了进来,后面吵吵嚷嚷地跟了一溜的丫鬟婆子。
此时叶勉的手上还有脖颈处已经青紫一片,脸上因为护的及时,只在左腮处挨了两下,现在都怅肿起来,嘴唇也因为疼痛难忍全部咬破,鲜血直流,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叶夫人看到叶勉抬头的样子直接就厥了过去,丫鬟们吓得大哭,经事的婆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泼茶水的。
叶侍郎的书房正热闹着,叶老夫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看了叶勉之后,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也不顾什么人前教子还是背后教子了,举起鹿头檀木拐棍就往叶侍郎身上抽。
叶侍郎刚看到叶勉抬头的惨像时也有些悔意,被叶勉气昏的头也清醒了些,现在老夫人打他,更是不敢躲,脸色凄惶,只道:“娘别气坏了身子。”
“你别叫我娘,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偏生了你这么个心狠的,怪道勉哥儿要离了你去,我看我也离了你去,最遂你的心!”
叶老夫人说完就放声哭了起来,叶侍郎听得更是伤心。
这时邱氏醒了过来,叶勉正掐着她的虎口紧张地看着她,叶夫人醒来就看到叶勉这副鬼样子,又大哭起来,苦了叶勉顶着一张破相的脸,这边安慰安慰他哭得撕心裂肺娘,那边还得去劝正气得捶胸顿足的祖母。
满屋子丫鬟跟着急的急,哭的哭,外面地上更是跪了满院子的姨娘,庶子庶女和有头有脸的奴仆。
叶勉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直响,爆炸似的疼,终于,饿的头昏眼花的叶勉在又一次起身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世界清静了。
梦里,叶勉又一次见到了他前世的家人,他妈和他哥正在医院的停尸房里抱着他被撞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他爸坐在地上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唉,又是哭,怎么他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能哭?叶勉看着爸妈和哥哥哭的这么伤心,他也跟着难过。
半透明的手依依抚过他们的脸,又心疼地摸了摸他哥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前两日不还是好好的。
再也忍不住,叶勉也伤心地哭出声来。
......
“我的儿!”
“四少爷!”
锦被里发热了一天一夜的叶勉,突然像个幼儿一样突然出声,啼哭不止,却怎么都唤不醒。
叶夫人吓得不成,一叠声地让丫鬟把守在外厅的大夫叫进内室。
大夫摸了摸叶勉的脉象,又翻开叶勉紧闭的眼皮看了看,面色凝重地思索着,跟着一起进来的叶侍郎被大夫的脸色吓得够呛,忙问:“可是小儿有何不妥当?”
“叶侍郎待老夫施针看看。”
跟来的医童拿出一筒鹿皮卷,上面一应长短粗细银针。
大夫在叶勉几处穴位施了针,叶勉渐渐止了啼哭。
却还是不醒。
这时叶老夫人也已赶来,大夫收了针,冲几人摇头道:“哥儿怕是梦里魇着了什么,若是平日倒也无妨,只是四少爷现下正发热,如若再不醒便容易伤了心神,若真落下病根,再不能治的。”
叶夫人一把捂住嘴,“我可怜的勉儿。”
叶老夫人也颤颤巍巍求道:“邱大夫,我这孙儿平日里是个最灵珑的孩子,可不能这么小就伤了身子。”
叶侍郎也紧张了:“邱大夫,不管多难得多精贵的药材,只要您说,我们便去淘换,您千万多费心。”
邱大夫想了想叹气道:“这话本不该老夫这个医者说,只哥儿看着可怜,我就多个嘴,说些不该说的。”
“邱大夫。”叶侍郎拱手。
邱大夫赶紧还礼道:“四少爷恐是在梦里被什么绊住了脚,不愿意回来或是回不来......”
邱大夫话只说了一半,叶家人却是听得十分明白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南初急急回了永安侯府,前脚进门,后脚就把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侯爷拉去了北屏山,和早已在隐的灵全道人求了几幅道符和一只五谷福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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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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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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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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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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