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能帮我去买个东西吗?”她艰难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
“你说。”
“就是那个……”连拉屎都说的那么痛快的陈音宁,却张不开口说出卫生巾三个字。
“好,有什么要求吗?”
陈音宁伏在桌子上摇了摇头。
小卖部里人潮汹涌,陈安安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是诚心实意抗议过的,但是小卖部需要挣钱,学生需要填饱肚子,煮茶叶蛋的锅里冒着白气和茶叶蛋的香味,雾气缭绕,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超市贴心地将卫生巾摆放到了最里面的拐角处,一般男生总是绕着走,女生也几乎从不选择在人多的课间涉足。陈安安的确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她手忙脚乱,用最快的速度摘取了包装袋上的信息,绵柔,日间,便紧紧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到了卖零食的区域,试图掩盖来路。
结账的时候也是匆匆展示了一下,便快速地刷了校园卡。
尽管有的女孩痛经是很严重,但是陈音宁却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一副虚弱至极要晕过去的样子,陈安安在厕所里,要时不时地敲敲她的门,以防她真的昏过去。
但是好在,陈音宁还是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走了出来,刚走出厕所门口,一个篮球却刚好弹在了她的身上,本来摇摇晃晃勉强站定的她这下真的支撑不住,慢慢地往地上蹲了下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学。”杨易的声音在她们头顶上响起,陈安安只抬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音宁,你没事吧,我们去校医室吧好不好?”
陈音宁蹲也像是蹲不住,身子一轻便倒在了陈安安身上,将她也连带着压倒在地上,一起散落的还有陈音宁怀里拆封了的卫生巾,于是,还清醒的两个人,瞬间都愣住了。
杨易脸也红彤彤的,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将视线放到哪里去,反应过来后,一把拿过卫生巾,迅速用绑在自己腰间的校服扯了下来,将卫生巾胡乱裹在里面,塞到了陈安安的怀里,背上陈音宁,往校医室跑去。
“没事,我给她打了止疼针,下次疼成这样,吃点止疼药也好啊。待会我再给她开点药,先让她在这里休息吧。”女校医扶了扶眼镜,宽慰道。
陈安安点点头,抱着杨易的校服和令人尴尬的卫生巾,和杨易退出了医务室。
她才想起来看他,杨易穿着灰色的羊毛衫,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极其正式乖巧的样子,校服得还给他啊。陈安安拔腿往课室走去,杨易罕见地没有叫住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你脸上怎么了?”陈安安将校服递给他,他的右脸上贴着一个创可贴,但却是哆啦A梦图案的,更显得俏皮,倒不像是受伤。
“哦,这个,”杨易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上次他们大闹宿舍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陈安安心里一沉,“你也参加了?”
“怎么可能?他们多,多幼稚。”杨易扯着脖子大声喊。
陈安安不喜欢在冬天到天台上来,好好的无间道能演成在城墙根下取暖的小贩,但是杨易缺心眼,还是带到这里来保险一点。
“他们拿出一箱空的啤酒瓶子就往下扔,我往回夺,拉拉扯扯的,就划伤了。”他不在意地说。
是啊,杨易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陈安安轻轻地笑,放下心来,不知道是为学校内的理智和正义力量的存在感到高兴,还是因为现实的杨易要比自己心中的更加出色感到欣慰。
“你没受伤吧!”杨易看她笑了,胆子也大了些。
“我又不像你一样跟人夺啤酒瓶子。”她语气淡淡的,随后心虚地又补充,“不过我也没参加。”
“那当然啦,我们陈安安是多聪明的人。”杨易捋着她顺滑的马尾,说话时喷出的热气让陈安安的耳朵发烫。
“对了,你们班一个叫刘明宇的人,很会闹事儿,你要小心点。”
刘明宇?她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说错才转过头去。
刘明宇在班里的存在感一直不强,整天趴在桌子上睡觉,作业总是看心情交,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老黄也不耐管,就这么放任他,反正也不做什么危害班集体的事,人家也到底只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而已。
陈安安愣愣的,直到杨易轻轻点她的头,“你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面对一个小朋友,丝毫没有不耐心,只是担心地嘱咐。
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们班这个人的,“是他吗?”陈安安反应过来。
“什么?”
“你脸上的伤。”
“不是,是他们宿舍别的人弄的,不是你们班的。”杨易宽慰地拍拍她的头,好像知道她下一秒就要为了给他报仇冲出去似的,她虽然没有办法单挑,但是一定能有机会给他出个气。他不是说嘛,陈安安同学是很聪明的。
被夸了之后的陈安安同学高高兴兴地蹲在墙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轻轻地靠在了一起,倒真像是取暖的朴实小农民。
陈安安忽然想起来,学校规定男女不能同乘一把伞,不能一起吃饭,更要保持三十公分礼貌的距离。她转过头看着和杨易紧紧挨着的右臂,本来两个冰凉的袖子只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竟然生出了暖意,她身旁都是呼啸的冷风,只有和杨易挨着的那一边是暖和的。
“啊,快上课了,英语老师总是提早到的,我得回去了。”陈安安墙根蹲坐惊坐起,腿有点麻,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小腿。
“哎,拉我一下。”杨易向她伸出一只手,眼神纯净却又有点赖皮,好像说你不拉我我就不起来了。Χiυmъ.cοΜ
陈安安懵懵的,一直以来,都是杨易主动伸过手来,他扯着自己的手腕往楼梯口走,他温软的手掌覆上她的头发,他的指尖在自己的额头上不轻不重,这些细小的动作她从来没有拒绝过,更没有表达过任何的不满,唯一麻烦的,就是每天晚上回去都要跟自己说一遍,这都是男女接触的正常范围,是交流时的必要动作,一点都不代表什么,说不定这是杨易的惯性动作,他对别人也这么好!
所以,所以陈安安你去千万不能多想,她将杨易当成一个美丽的陷阱,好像她只要往前走一步,便能落得血肉模糊的惨相。
血肉模糊,万劫不复,长成这样的一般都是祸水,身体里的小人不断敲打她的脑袋。
然而她还是伸出手,试探性地放到了杨易的手掌里,下一秒,就被杨易紧紧握在手心里,顺着她的力气站起了身,看着他笑的像一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直笑的陈安安心也软了。
杨易的手干燥温暖,她的手却冰冷僵硬,只握住了她这两秒钟,陈安安像是冰块一般的手也被融化,变得温暖柔软,那,如果握住更久一点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杨易愣愣的,抓了个空,良久才回过神来,“你的手怎么,怎么还这么凉?”
“一直这样,没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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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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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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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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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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