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要参加下午的男子立定跳远,还不到两点就赶去集合了,陈安安在桌子上趴了一会,被一首《那些年》给吓得心脏砰砰跳,她不得不再次感叹了一下,真刺激。
陈安安和陈音宁到体育场的时候,严芷已经坐在了观众席,将手机外套托付给了她们俩,也要为下午即将开始的女子长跑做准备。
陈安安眨眨眼睛,“哎,你心仪的男同学是什么项目?”
陈音宁瞬间变了脸色,一巴掌重重地打了下去,疼的陈安安弯下了腰。
陈音宁不断摩挲着她的后背,被陈安安没好气地甩开。
“哎哟不好意思,打重了,杨易不会打死我吧。”
陈安安瞬间红了脸,背也不觉得疼了,赌气似的坐在了位置上。良久才慢慢张口,“你别瞎说,我跟他只是朋友。”
“我明白,现在是朋友。”陈音宁安静下来,“杨易是个还不赖的男人,是个女生都能知道,你可别把他放跑了。”
就在她以为陈安安又要大叫着矢口否认的时候,陈安安却低头笑了笑,“当一个人真正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前面是会出现很多阻碍的,是这些不大不小的阻碍消耗了每个人的热情和耐心,最后如果会放手的话,那一定是两个人一起放开的。哎,我说的可不是我跟他啊!”
陈安安说完就继续把目光投到操场中去寻找严芷的身影,却没发现无时无刻不在叽叽喳喳的陈音宁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近视,但是有自己认人的一套方法,看不清脸就看穿着,看发型,看气质,看走路姿势,当对一个人足够熟悉,靠气味都可以辨别出来,毕竟她还属狗。
“哎哎,那个是不是严芷?”陈安安重重地拍在陈音宁的胳膊上,顺便报了刚刚的一掌之仇,陈音宁被她从深思中唤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严芷缓缓走到跑道上的7号起跑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画室待久了,常年见不着太阳,严芷像是暴露在太阳下的僵尸一般,在太阳下白的发光。
所有人的第一圈跑的都还算正常,也有人为了刻意保持体力,特意放慢了速度跑,一颠一颠的,像是体育课上偷懒的学生,陈安安不知道这种跑法到底能不能保持得了体力,反正她是不会这么跑的,严芷也不是,她按照自己的速度,不一会就把一部分人甩下了大半圈。
但是到了第二圈,体力便有些支撑不住了,脚步逐渐放缓,甚至开始走两步再跑,陈安安站起身来,扯着陈音宁的袖子便朝场下奔去,杨易的相机沉甸甸的还挂在胸前,一方面是因为陈音宁大声的叫喊已经引起本班和隔壁九班人的反感,再不拉走她,陈安安会一起承担这些目光的狂轰滥炸,另一方面倘若严芷真的体力不支,她们也好及时做些补救措施。
跑道上拉着警戒线,所以她们没有办法穿过跑道去到中间的草坪上,只能在观众席台下有限的距离陪着严芷走一段。
台上有很多男孩子大声地叫喊着,吹着不协调的口哨,陈安安知道,他们一定看的一定是严芷。
严芷的漂亮,陈安安很难说得清,她只知道,有些人的好看是一眼就可以评定的,看过这一眼那也就没什么好再看的了,但是有些人的好看,是不由自主吸引人揣摩的,严芷属于后者。
她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和小巧的嘴巴,本可以成就“回头一笑百媚生”的姿态,但是奈何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好看的眼睛总不常在人前展露出来,戴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更别提开心地笑了。尽管如此,陈安安也总喜欢盯着她看,还能经常碰到严芷望向她的目光,两个人都不会多说什么,所以也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严芷脸色苍白得吓人,但还在一步步地跑向终点。她和陈音宁跑过去,刚好接住要倒下的严芷,她们年轻的地理老师兼教练耐心地嘱咐她们,刚跑完不能停下,要继续慢走,等会才能喝水,于是陈音宁和陈安安便拉着严芷在跑道中间的操场绕圈走,直到她的脸慢慢恢复血色。
“就坐这吧。”陈安安拉着严芷坐在体育场正中间的绿色草坪,陈音宁刚刚跑去参加她的女子标枪项目,就在操场的另一边,她不停地强调比赛很快,所以陈安安决定就在这等她。
“这里可以吗?”严芷脸色恢复过来,为她们所处的位置惴惴不安。
操场上除了参赛者,无关人员并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陈安安也被问的有点犹豫,但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依旧大着胆子将她按在了草地上。
真卑鄙啊,居然是假草,陈安安摸着刺痛的屁股在心里暗暗骂着。转过头发现严芷小心翼翼的表情,陈安安眼睛弯弯逼近她,“严芷,你在想什么?”
“我们坐在正中间哎,全校都能看得到我们,这样不好吧。”
“哈哈哈哈哈,”陈安安笑的开怀,“你这么好看,还怕别人看吗?”
这句没有水平的马屁像是给了严芷一点点的底气。
其实陈安安也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周围被观众席环绕,四面八方全是看不清的人影,一股压迫感和紧张感油然而生。只是严芷在一旁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她便像是给对方鼓劲一般自己壮起了胆子,平时也是一样,一旦发现冷场的苗头,她便开始找各种话题,将自己包装得像是一个多事的八婆,无论什么八卦都开始往外说,可是假如身边有一个像陈音宁一样擅于营造氛围的人,她便可以安下心来做那个全场最沉默高冷的人。但是要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她自己也没办法说清楚。
陈安安看向周围,一片模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点,她什么都看不清,索性半躺下来,抬头看着蓝天上漂浮的白云。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谁也看不见,只要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别人在看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庸人自扰罢了。
或许是被陈安安放松的神态感染,严芷也活跃许多。
“安安,你学习这么好,所以才敢坐在这里吧。”
哈?这是什么道理?陈安安歪了歪脑袋,仔细想着,不敢多问是她这么多年来成绩半瓶子水晃荡的主要原因。
思考后的结果依旧不知所踪,但是友好话术还是知道些的,“你画画也很好啊,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是个才女,一定……”
陈安安抬起头看着远处轰鸣的男孩子,忽然有些头疼,一定,一定很头疼吧。
严芷微微笑了,话锋一转,“才女是在学习好的基础上掌握另外一种技能,可我不是,我学习始终不好,所以才转战的,我是一个逃兵。”
逃兵?这不是一个友善的自我形容的词语,陈安安本能地皱起眉头。
远处的观众席发出一阵欢呼声,严芷也学着她躺了下来,这样说话不那么费力,“你不知道,我高一的时候,比比叶研还要刻苦努力,大家看电影我看书,大家运动我做题,整整一年,上课跟着老师的思路,下课做题巩固,该了解的知识点,该做的练习题,从来没有一次落下过,我觉得只要努力就有收获的,天道酬勤嘛,毕竟老祖宗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天道酬勤,陈安安也相信的,只不过未必以你想要的那种酬劳出现而已。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一个契机惊喜的大喊,原来我当初那么努力,老天在这等着给我惊喜呢。只不过在无限做功的今天,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失望和自我怀疑罢了。
果然,严芷的音调陡然沉了下去,“我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也没想过我竟然这么笨,我还以为迟早有量变积累到质变的那一天。”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看得出来,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
“我妈一个朋友,在画室当老师,看见我写的字还挺好看,就给她出主意说让我学画画,她说,不然这孩子将来能考上什么大学……”
真讨厌啊,所以她平时最讨厌在别人耳边吹风的人,三两句话把别人家里的水搅浑了,还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安安,我平时看你咬着笔头盯半天,跟我看题的时候一样犯难,心里竟然会有点安慰,我总是希望有人能体会一下我的感受,你别嫌我心思阴暗,我没别的意思的,但是你跟我不同的是,最后你还真的能算出正确答案,那一瞬间,我又后悔自己的心思,希望你一直能把题答对,”严芷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又像是在宽慰陈安安,“我知道通往大好前途的路不止一条,我都知道,也都过去了,素描我学的不错,老师前一阵还夸我进步大。”
“那你为什么还跟自己过不去?”陈安安轻描淡写,却像是往一个沉寂的火堆扔了一个□□,炙热汹涌的情绪从严芷眼底涌上来,是啊,那你为什么还跟自己过不去。
任是谁看,都不可能从严芷的眼里看出妥协或者乐在其中的感觉,她像是一座死火山,表面沉寂,内心却凶猛,她画画时冰冷的眼神,跑不了三千米却硬是咬着牙撑下来,这一切都像是要做给别人看一样,像极了陈安安小时候不服气的模样,她可能是为了一个糖,一个粉红色的指甲油,或者是草莓味而不是巧克力味的高乐高,但是严芷为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对于家长来说,她明智地选择了一条离好大学更近更有可能的路,但是对严芷来说,她只是开始尝试认命和妥协,总是会在深夜突然心中不忿,她才十七岁,凭什么早早地便要学会妥协,谁又能保证她再多坚持一天不会看到成绩!太阳是给人带来希望的,但是每一个白天的到来,都让她绝望,她不敢赌,更没有办法带上妈妈的生活一起赌。
严芷闭上眼睛,身边不断有人跑过,阵阵欢呼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才好?
数学题里的那条辅助线是连接PO还是PQ,英语是要死记硬背还是理解为主,解不出来的题是放着不管还是硬啃下来,不想走的路可以试试还是坚持本心,是谁都好,能不能来告诉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差生,懂得太少,所以渐渐也都失去了询问的勇气,别人往前走一步,她却要拆分成小心翼翼的十步,只是独自为一小步犹豫的时候,别人已经健步如飞,望尘莫及了,所以这条路越走越孤独,越走越看不到出路。
她应该要说些什么的,陈安安知道,说上大学比较重要,以后可以再学习喜欢的东西,曲线报国,或者说你继续坚持坚持,一定能看得到曙光的,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比较好,兴趣是最大的老师啊,不是吗?
“对不起,严芷,我不知道。”陈安安的声音很诚实,“也许你学画画当艺术生是迫于上大学的压力,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办法辜负你妈妈的期望,但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吧,没有勇气面对惨淡的试卷和一次次努力之后的结果,做决定的权利,从来都在你自己的手上。”
……
陈安安忽然坐了起来,“等吧。”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就等等吧,在以后的某一天,你一定不需要过问别人,就有自己的答案的。”
关于做选择这件事情,陈安安六岁开始的思量就已经不亚于现在一个青春多思的少女了,喜欢的铅笔盒贵两块,而不喜欢的便宜两块,反正哪个都能用,何必非要多花两块钱,她每次都觉得自己特别容易被劝服。
于是买了不喜欢的铅笔盒,装进书包的时候看了一眼,回到家拿出来的时候又看一眼,待到要拆开包装纸的那一刻,便已经泪眼汪汪了,她所见到的关于这个物品的每一眼,都在提醒她,你喜欢的那个,没有得到。只好求妈妈再拿两块钱,将那个喜欢的换了来。wWW.ΧìǔΜЬ.CǒΜ
但下一次依旧如此,这些没有意义的纠结过程,被她称之为现实的束缚,这些没有意义的纠结,却赋予那个物品更多的意义。
所以,就任她去吧。
陈安安眯起眼睛,看见模糊的身影正撩开跑道周围的隔离带,遥遥地向她们跑过来,动作轻盈潇洒,她几乎能确定,他一定是这个操场上跑步姿势最好看的人。
“陈安安,我找你一大圈,还以为你怎么了?!”杨易气急败坏地叉着腰大喘气,丝毫不顾身边许多人好奇的眼神。
陈安安坐直了身体,一手拉住杨易的手腕向下拽,杨易没站稳,直接半跪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介绍一下,这是杨易,看看帅哥心情会变好哦。”她对着严芷笑,眼睛弯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好久不见更新,第 18 章 校运会(下)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