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后,福康安便被提升为吉林将军,对吉林那边的情况也算熟悉,不过他在任上只呆了一年零五个月,就被转迁盛京将军。
自从庆桂和都尔嘉的联名折子发到军机处后,福康安便找来舆图,仔细查看了很久。他最后得出的判断和乾隆是一样的,也认为鄂罗斯人早就渡海南下,侵占了海边的某处地方。
因为南海十四岛每年都要派人巡查,所以他判断鄂罗斯人肯定是趁着去年十月巡查的兵丁撤走后,便登上了熊岛。这些人所求的,肯定是熊岛上的皮货和人参了。至于那两个逃犯,估计是撞上了这些鄂罗斯人,之后便被其所用罢了。
只不过,福康安对于这些鄂罗斯人具体扎营的位置实在搞不清楚,只能等到了那边之后再做判断了。
清代的吉林将军府所辖之地极为广大。辖地内东西相距四千余里,南北一千九百余里。
仅就临海的地域来说,东部的海岸线南北长达三千五百余里,东南到希喀塔山滨海界二千三百余里,东北至赫哲费雅哈滨海界三千余里。
在这片将近万里海疆的地域内,鄂罗斯人究竟会在哪呢?
因为此次钦差北上是皇帝特旨,福康安眼下又是红得发紫。礼部负责铸印的官员不敢怠慢,四月一日就派人送来了新铸好的钦差关防。
接着,福康安又从兵部领了王命旗牌。
这个著名的王命旗牌,其实是由王命旗和王命牌两个物件所组成。
整个王命旗用二尺六寸的正方形蓝缎制成,旗帜两面的正中用满汉两种文字绣着一个金色的“令”字。旗杆长八只,通体漆成朱红色,上面盖有兵部的图章;银色的镂空葫芦形旗杆顶部下面,则用染成朱红色的牦牛尾装饰。
而王命牌则是用八尺长的椵木制成的一杆木枪,枪体同样被漆成了朱红色,枪杆直径七寸五分。枪头则是用榆木制成了一个令牌的样子,染成黄色,两面绘龙枪头下是红黄两色的牦牛尾,牦牛尾下是一个上半部饰以木刻青色莲叶的朱红色圆牌,两面正中同样是金色的满汉文“令”字。
在乾隆看来,雅尔哈和瑟尔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劫狱反狱,群聚抗官”的罪名,所以才颁给福康安此物。意思就是在便宜时可以就地正法。
领到王命旗牌后,福康安便不敢耽误。他带着火器营官兵和三百个装备了火绳枪的亲兵戈什哈,与海兰察一起,顺着东北路驿道,赶赴盛京。
此时的赵新,还不知道自己在熊岛上搞的那一票已经引发清廷朝野震动,乾隆连福康安和海兰察这两位“满清救火大队”的正副队长都给派来了。
不过乾隆这么一弄,甘肃那边已经爆发的回乱就不知道要靠谁了。
这厮此时正在给岛国流民的孩子上课。
没错,赵新觉得与其费劲吧啦的教育那些成年人,不如由自己来教育这些流民的孩子。
他让胜海舟起草的第二道命令第一道是招募治安警就是所有的流民孩子,只要未满十五周岁,不论男女,全部都要上学。
话说现在到了北海镇的这些岛国流民家庭里,基本上每家都有两三个孩子。而且因为饥荒的原因,幼童很少能存活下来;能来北海镇的,基本上都是九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
迫于赵新的威严和不听就不给饭吃的威胁,很多不愿意自家女孩子上学的家庭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服从。
经过胜海舟等人的统计,最后的适龄上学儿童竟然高达八百多人。
这一下可好,赵新纯粹是作茧自缚。
为了不被刘胜等人看笑话,这厮让陈青松带着流民帮忙,在营地的旁边拓展出一大块的空地,并架设了围栏。
还不等土地平整完,赵新便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
于是,“赵老师”只能每天一大早起床,强迫着自己跟刘胜他们一起跑步。等早饭后,就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始上课。
每天上课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吃饭,下午这些孩子就得去帮着父母干一些活儿。
由于人数太多,八百多个孩子被分成了十六个班,平均每个班五十个人。这些孩子拿着领到的铅笔和练习本,按不同年龄段分别坐在了十六个大棚下,老老实实的面对黑板,等着赵新来给他们上课。
赵新起初想的也很简单。由于这些孩子几乎都不识字,他决定每天就教五个字。
不过十六班一上午跑下来……
头一天的上课刚结束,兽医刘铮还有张波就被“赵老师”给拉了壮丁。
“二位兄弟,帮帮忙吧,我真盯不过来啊!”赵新哑着嗓子哀求道。
本来刘铮是每天上午视察那两百多匹马,下午和晚上要给训练的士兵们上普通话课。最后在赵新的死磨硬泡下也只好同意,马匹的视察就改为两天一次。
张波则是因为目前他只能算是个打杂的。由于西拉河东岸的工业加工还没启动,张波每天就跟着陈青松处理一些垦荒上的事。
第二天早上,“赵老师”左胳膊底下夹着大喇叭,右手端着一大杯阿妙给泡好的菊花茶。慢悠悠的从营地出来,继续上课。
虽然拉了两个壮丁,不过教学内容还是按照赵新自己的要求。这厮准备在孩子们初步掌握了一百个汉字和念法之后,就开始他的“洗脑大业”。
例如“幕府是黑暗的,将军全家都是混蛋的,诸藩大名是无耻的,武士们全都是混吃等死的……”诸如此类。
同样类似的洗脑课程,也在刘胜他们那边的训练营地中展开着。
“弥市郎。”
“到!”坐在第二排的弥市郎已经能够正确听懂自己的中文名字并立刻回应了,他立刻起立回应。
“你来给大家讲讲你的体会。”吴思宇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啊?我!”弥市郎没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和久藏聊了些心里话后,今天就被点名了。
“弥市郎出列。”位于队伍前排几步之外的久藏说道。这小子已经当上了班长。
“是!”弥市郎哆哆嗦嗦的从围坐成扇面的队伍里里走出,站在了队列前面。他身后就是久藏。
“别紧张,就把你昨天对我讲的跟大家说说。”久藏看到站在队列前的弥市郎非常紧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平和的说道。
“是!”弥市郎转身一个立正敬礼。
可等他转身面对大家伙时,这厮又麻爪了。
“我……我……报告班长,我能用家乡话说么?”
久藏看了一眼右后侧的吴思宇,见对方点了点头,便转头对弥市郎说道:“可以。”
“俺,俺是本松的。俺昨天和班长大人说,俺家里以前还算富裕,父亲带着我在山坳里偷偷开了几块田出来,那会儿还能供弟弟去町里的私塾读书。结果,结果没过几年,藩里的老爷们开始检地,俺家那几块田就被查出来了。”
弥市郎渐渐的不再结巴,而围坐的士兵们都在看着他。
“藩里让俺家补缴过去五年的租子,可日子过的那么紧,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后来,后来弟弟也私塾也就停了。
父亲没办法,只好去町里给武士老爷家打工;母亲也去了町里给商人家里帮佣。后来父亲病了,因为没钱,半年后人就没了。”
弥市郎此刻的眼眶已经红了,牙齿被他咬的咯吱吱响。
“当时,俺去求武士老爷赏点钱给父亲买药,结果他说,你欠藩里的年贡还没缴齐,还想借钱?我给街上的狗都不给你。
父亲去世后,母亲还得去町里帮佣挣钱。结果,结果有一天村子里的人跑到田里告诉我说……”
弥市郎再也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埋头哇哇大哭。
“到底怎么了?别哭啊。”几个前排的士兵劝着弥市郎。
“唉!别问了,这事我知道,我是他隔壁村子的。”一个士兵摇头叹息,对那几个劝解弥市郎的人说道。
“那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个年轻的士兵着急的问道。
“他母亲被人当成贱民,晚上在巷子里试刀杀了!”
“这……!唉!”
杀人试刀,即“辻斩”,也叫“切舍御免”。
从第一个词的字面意思来说,就是指在十字路口随意袭击砍杀路人。
而“切舍御免”则被认为是制止武士名誉遭无礼行为伤害的正当防卫行为。但这仅是表面上的说法而已,无礼的定义很广泛,百姓只要不小心撞到武士身体或是他们的刀、不让路、以下犯上等等也会被认为是“无礼”。
武士辻斩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用人来试验自己新锻的刀剑的锋利度和质量,以验证自己的武力,或是夺财害命,或者纯粹就是为了发泄。
在江户时代早期,甚至上溯到战国时代,这种行为无人约束。武士可以当街拿刀随意攻击路人,而且行为合法,无需负上任何责任,导致很多平民死于刀下。
随着辻斩的变本加厉,在1602年江户幕府开始禁止这种做法,并严厉处罚此类行为。
但是,“辻斩”是幕府给予武士的一项特权,就像隔壁大清的八旗老爷们杀人后可以缴纳赎金免死一样。
于是一些武士就会在夜里袭杀那些孤单的路人,杀完就跑,贱民们即使看到了也根本不敢管。
被试刀这事,一点也不新鲜。这些士兵之前在岛国的町坊里,夜里经常有贱民被“辻斩”,根本没人管。
赵新运来的这些流民之前在从家乡往仙台藩逃难的途中,也有人被“辻斩”。
围坐的士兵中,一个人突然反应过来,对身边人说道:“那我们没来这里之前,不都是贱民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此时一个士兵突然愤愤的说道:“前年山背风的时候,好不容易收了点稻子,结果连当年的年贡都不够,更别说之前欠的了。藩里的老爷就派人把我家里值钱的都给拿走了。
等到去年浅间山喷火,一半的稻田都被岩浆覆盖,等岩浆凝固后,看着就像地狱里冒出一群的饿鬼一样。
另一半地里的稻子被火山灰盖了两寸厚,全完了!村子派了人去藩里报信,结果藩里下来的官老爷却说,年贡要涨一倍。这群天杀的老爷们!”琇書網
一旁的吴思宇一边听着久藏给他翻译,一边缓缓点头。他心里赞叹道:“行!赵总提议的诉苦运动,开场效果还算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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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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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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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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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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