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的意思是,恰克图以后就是北海镇的地盘了,之后又大致说了一下北海军打败罗刹侵略的经过,宣扬军威这都是应有之意。
“......作为中国人,我也希望大家能互通有无,可问题是,”刘胜一耸肩膀,继续道:“京城里的狗皇帝不同意。”
田掌柜擦着冷汗,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问道:“那,那俄国人......”
“俄国人?俄国人以后都会被赶走,以后这里只有中国人。你就照我的话回去跟那个姓吴的说吧。”
等到田掌柜躬身行了礼,准备转身离开时,刘胜叫住他又道:“让买卖城里的清兵都老实点,要是敢挑事,老子就把买卖城给炸平了!”
田掌柜被吓了一哆嗦,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等叔侄两人回到河南岸,将情况跟理藩院的吴司官和协领禀报后,两位满清官员急的如火上房一般。
说来这位吴司官也够倒霉的,以前别人来买卖城都能大把大把的挣钱,可自从他上任,两国贸易暂停不说,给和珅的孝敬却是一个子不能少。眼下买卖城就靠着跟周边蒙古各部交易才能混点汤汤水水,这一次的外任实在是亏大了。
不提两位官员如何应对,田掌柜带着侄子刚出了衙门,一群山西商人就围了过来。
“老田,跟额们穴穴(说说)呗,到底丝甚意思么?”
“就丝,跟罗刹的生意今后还能做不?”
“......”
等一群人回到“美玉公记”那不大的店铺里,田通宙这才叹口气道:“唉!都别想咧,对面来的丝丫群饭泽(一群反贼)。罗刹被他们煞(杀)光了,丫厚(以后)再想卖货给罗刹怕是不成咧。”
“煞(啥)?!”
“怎呢?”
二十多家商号的掌柜面面相觑,心说这帮反贼也太凶了,在东北搅风搅雨的不说,现在连罗刹人的地盘都给占了。
“饭泽的大头领额也见了,仁家穴(人家说),赶明儿要想做生意,得去伊尔库茨克!”
众人一听,这不扯呢吗?朝廷能跟反贼互通有无吗?看来以后这东口只能跟蒙古人做生意了。各家掌柜发了一通牢骚,便都赶紧回去写信,好给库伦的分号和张家口的总柜报信。
这群晋商掌柜和伙计们并不知道,对面那个姓赵的“坏家伙”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后面还将会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他们。
10月初的一天,赵新悄然回到了北海镇。他要是再不回来,沈家就急了。不过最先发觉赵新回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多福大花猫。
话说多福大王自从跟着阿妙在沈家定居下来,生活待遇那叫一个好,每天的伙食不是牛羊肉就是各种鱼干;沈家的老佣人阿四还让木工厂的木匠给多福修了个大House,里面铺的是毛绒绒的兽皮。
后来为了能让多福大王子孙绵延不绝,赵新又带了几只猫过来,于是多福就跟一只黑白花的母猫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眼下都生了好几窝小猫了。
早上阿妙起来给多福喂食的时候,咱们的多福大王懒洋洋的从自家屋里踱着步子出来,冲着阿妙喵喵两声,随即就开始在阿妙脚上蹭来蹭去。
等到吃了一半早饭,多福突然不吃了,眼睛突然迅速睁大,然后又缓缓闭合。紧接着,它转身就朝院子外跑了出去,任凭阿妙怎么叫都不回来。
养了多福这么久,阿妙对它太了解了。别看所有人对多福特别好,可它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从来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赵新、阿妙、沈璇、徐寿南、外加沈璇的妹妹阿玉,拢共就这么几个,其他人统统没戏。
于是当阿妙穿上外套追出院子,还没跑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多福正躺在地上,露路毛绒绒的白肚皮撒娇呢。
“啊~~~~!”小姑娘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带着喜悦的尖叫,她三步两步冲到了赵新的跟前,一跃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差点把赵新带一趔趄。
“好家伙,几个月没见,又沉了。”
片刻之后,赵新只听沈家院子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声细语的说道:“阿妙,大清早的你怎么了?”
然而等那个身影从院门走出来,看到身上挂着阿妙的赵新时,也大叫了一声,随即用手捂在了嘴上,那双如剪秋水的双瞳霎时就变得水汪汪的。
几个月没见了,无数日夜的等待让沈璇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小跑几步,离得赵新还有一米多远,同样是一跃挂在了赵新身上,死死将对方抱紧。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赵新还能说什么呢,身上挂着俩,脚下还一个在不停的蹭着,他被两个女人搂的都快透不过气了。此刻他的心里只有甜蜜和满足,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真好。
等到他一手牵着一个,身后跟着一个走进沈家的院子,沈家人这时已经都出来了,恭恭敬敬的站在院里等候。
面对眼前这位拳打满清朝廷,脚踢罗刹大军,搞的岛国欲死欲活,杀人无数,拓地上万里,“臣民”几十万的赵王,沈家人不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夫人带着阿玉等人不等赵新阻拦,就先行了礼,语气中又是恭敬又是亲切的道:“姑爷回来了。回屋里坐吧,还没吃早饭吧?”
等赵新进屋在桌前坐下时,沈璇不由分说的取过递来的热毛巾,把赵新的十指逐一擦拭干净,低声道:“还走吗?”
赵新笑眯眯的说道:“暂时不走了,就算是走,也要跟你成了亲再说。”
“呸~哪个要嫁给你!”沈璇轻啐了一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嘴角却上扬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阿妙睁着一双美目眨啊眨的,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吃过早饭,赵新在沈家呆了多半天,跟沈璇腻腻歪歪的差不多了,赵新这才回到自己的那间办公室,出现在北海镇众人面前,顿时引起了轰动。
“大人回来了!”
随着万造老婆的大嗓门外加广播站大喇叭的传播,不管是穿越众还是北海镇的居民,只要手头没事的,便都往赵新的办公室外的广场上聚集。到了黄昏时分,赵新的办公室外面就密密麻麻的站了上万人。
看到如此场景,赵新再不想露面怕是不可能了。虽然他在打下雅克萨和伊尔库茨克后已经发过电报,广播站也发了通知,可人们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亲口说点什么。
谷</span>于是,在夕阳西下时分,赵新走上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扫视全场,等全场差不多鸦雀无声时,才挥起拳头大声道:“我们胜了!罗刹被我们打败了!”
轰~~!!!在场的上万人顿时沸腾了,如同数百面大鼓一样轰响起来。一阵阵称赞的呼叫声响彻云霄。
除了闻讯而来的几个穿越众,那些来自岛国的归化民和来及带清的居民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大呼“赵王万岁”不止。随后,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喊起“请赵王称帝”的呼声,而后声音越来越大。
“我靠!”这一手让赵新猝不及防,差点从台子上掉下来。
广场人群的边缘,一名叫罗家立的电厂众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对身边的另一位说道:“看见没?赵大老板这是要当皇帝了。”
他身旁的那位穿越众名叫张敬轩,看着眼前的场面沉默不语,眼睛里跳动着一股说不清滋味的光芒。他过了一会才问道:“怎么了?你羡慕?”
罗家立道:“要是我来做,肯定比他强。守着关外的荒凉之地搞什么搞!把乾隆从宝座上踢下来才是真的!”
张敬轩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知道这位不过是心里不爽罢了。一个月前,罗家立看中了小学校当老师的某位唐姓美女,可人家眼里根本没有他,几次谈话中总是时不时提起赵新,这让罗家立感觉很没面子。
此刻张敬轩的目光紧紧锁在台上的赵新身上,他想想看看这位会如何应对。来了北海镇也一年了,耳闻目睹中,张敬轩觉得与其拿着信托基金的钱回去混吃等死,是不是也应该争取点什么。
赵新这会儿脑子里如同有一面大鼓在敲,耳鸣眼花全都来了,脖子上和太阳穴上鼓起的血管猛烈地跳动着,他差点喊出“诸位平身”的话来。
如今他已经登临人生巅峰,手握数万大军,占地百万平方公里。做皇帝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想不想的问题,而不能不能的问题。
权欲,吃一点是春药,吃上瘾是毒药!
就在此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了赵新的肩头,手的主人凑到赵新耳边喝道:“醒醒!满清还没完呢!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皇帝,只能是权贵的代表!”
赵新悚然回头,就见于德利正用警示的目光盯着自己。虽然他脑门上的青筋仍在狰狞毕露,可原本被鼓噪起来的热血在对方冷冰冰的眼神中逐渐冷却下来。赵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迷失在万人的欢颂声里。
“利吉!盛海舟!片山!”
赵新指着台子最靠前的三人,示意他们过来。等三人一脸兴奋的快步走过来,他走下台子,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挥了挥手道:“让所有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啊?”
“啊什么啊,快去!忙完了你们仨都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随着老百姓在治安警的驱赶下逐渐散去,眼见着一场“黄袍加身”的闹剧没有如预期般出现,人群中的汪中看着赵新办公室那紧闭的大门,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那些一旁看热闹的穿越众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走在最后面的张敬轩盯着赵新所在的屋子看了一会,嘴角上那一丝玩味的笑容转眼即逝,随即便跟同伴嘻嘻哈哈的走了。
晚上八点,赵新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沈璇和阿妙送来的晚饭就放在桌子上,赵新动都没动。在他的对面站着的,是有些局促不安的利吉、盛海舟、片兵卫三个人。
“说说吧!下午这么大场面,是谁策划的?”
首先开口的是片兵卫,他一脸凝重的回道:“大人,这事我真不知道。”
赵新盯着片兵卫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你可以出去了。记着,居民区有什么异动马上给我汇报!”
等到片兵卫敬礼离开,赵新看着剩下的两人道:“你们呢?”
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赵新的目光将利吉和盛海舟两人压的透不过气来。
利吉终于顶不住了,他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对赵新道:“是,是小学的副校长汪先生。”
“汪中?”赵新冷笑一声,仰头看着天花板道:“就凭他一个书生能鼓动这么多人?利吉,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骗啊?”
盛海舟也跪了下来,咬着牙沉声道:“是我出的主意。之前我特意跟汪先生请教过,他也赞成。”
“哦?我早上才回来,你们下午就来这么一出,手脚够麻利的啊。盛海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主公,您救万民于水火,数十万人有了您才能吃饱穿暖。北海镇从三百余人到今天数十万百姓,从一个弹丸之地到如今疆域万里,属下觉得您应该称帝,也必须称帝!”
“就这?”赵新点了根烟,玩味的看着盛海舟。
“想当年洪武皇帝不过是一介乞丐,都能成为天子,开创近三百年大明天下,主公如何不能?况且古人云,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于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古人?哪个古人说的?”
“这......我是在《三国演义》上看来的。”
“噗~”赵新一口烟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身后的阿妙赶紧在他后背上抚了好几下。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古书,难道就不知道“天下神器,不可有为而为之,为者必失败,执者必失去”的道理?”
盛海舟眼睛一亮,抬着头面带激动的问道:“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赵新指着两人道:“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这种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盛海舟,你的参谋长被免了。给你三天时间做交接,三天后带着一个营去黑龙江城,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m.xiumb.com
“是!”盛海舟先是俯身施礼,然后才站起来敬了个礼。
“利吉。”
眼看跟了赵新这么久的盛海舟说发落就被发落了,跪在地上的利吉听到叫自己,顿时打了个寒颤。
“后勤司令部的工作,明天我会安排人跟你办交接......”利吉一听,顿时哭丧了脸,可赵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我最后说一次,要是再背着我搞小动作,另一个差事你也别干了,去尼布楚监督矿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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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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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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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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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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