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新和陈青松都不同意晚上干活。一是沼泽太多,二就是林间野兽出没。所以目前流民们的工作状态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陈青松笨手笨脚的操作下,一周后,北海镇开拓出的五千亩土地全部垦荒播种完毕。他所播下的种子就是赵新买来的小麦。
赵新这个从没有种过地的家伙一直觉得第一年要种大豆,可陈青松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想种大豆不就是为了活化土壤吗?”
豆科作物的根部有根瘤菌。根瘤菌通过入侵豆科作物的根系,使得根系膨大成一个个的小瘤子状,这就是豆科植物的根瘤。这个根瘤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吸附空气中的氮元素转变成能被作物吸收的铵态氮,从而达到富集土壤中氮素的目的。
“是,是啊?”赵新有点不自信的回应道。
“可现在咱们的黑土地里本身就富含养分,更不缺你说的氮。一米厚的腐殖层,你还想闹哪样?”
“啊?那你说怎么办?咱们那边黑土地现在可退化的厉害。”
“就算当年盲目开荒,那也是七八年以后土地才开始退化!而且过度使用化肥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咱们现在搞得是精耕细作、施肥也都是有机肥,每年都要搞轮作。今年种粮,明年再种豆;还得套种牧草和绿肥。”
陈青松看着赵新一脸懵逼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该忙啥忙啥去。我这天天一堆的事儿,敢跟农业专家叫板,你还嫩着点儿。”
于是,赵新便灰头土脸的从陈青松屋里出去了。
两天后,赵新在新落成的北海镇木刻楞办公室里,向最早跟随他的一百多户流民家庭发放了土地使用权证书。
证书的封面,是由陈青松提写的“土地所有证书”六个烫金大字,这是用两块A4纸大小的柞木板和三张厚厚的压纹纸所组成。
木匠们将薄薄的柞木板打磨的十分平整顺滑,又用赵新提供的清漆将木板两面刷的光可鉴人。白色的压纹纸上,第一张上是流民的名字和照片、家庭人数;第二张上面则注明了土地面积和位置编号;第三章上则说明了北海镇对于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法令。
当每户家里的男主人用颤抖的双手从赵新手中接过时,胜海舟就会不厌其烦的将上面的内容做一番说明。随后,这一户的所有家庭成员们便开始落下欣喜的泪水。
赵新的办公室外,当天是人山人海,那些还没分到土地的流民们看着从屋子里走出那一户户人家,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互相熟识的便纷纷走过去,要求看看主公给的地契。
很快,利吉便在木刻楞外的布告板上贴上了一份新的告示。上面说赵新以后每周都会安排一天,按照各家抵达北海的先后顺序,发放地契。
沈敬丹和老黄两人站在人群外一个还算空旷的位置,看着眼前如此场面,心中愕然不已。
“黄兄,我之前小看了这位赵头领啊。此人图谋甚大。”
商人老黄奇怪的“哦”的一声,问道:“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这是在裂土分茅啊!”
老黄懵懂的问道:“老兄这话何意?”
沈敬丹拈着胡须说道:“我以前听读书人说过一段话:王者所以有社稷何?为天下求福报功。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示有土也。”
他这话出自《白虎通义》。此书是汉代的班固等人根据经学辩论的内容编纂而成。其内容是将封建制度下的君臣、父子、夫妇之义与天地星辰、阴阳五行等各种自然现象相比附,用以神化封建秩序和等级制度。
“啊?”老黄更糊涂了。“沈兄,我没你看的书多,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别卖关子啊!”
“之前我问过他那位叫胜海舟的岛国手下。他说这位赵大头领向这些人允诺,前五年不收租子,从第六年开始,每年仅需纳粮一成。”
“啥?才一成?他这么干图什么?”
乾隆时期,无论大江南北,地租的高低都要看佃农本身经济状况的好坏。如果佃农能自备牲畜、农具和种子,那么地租就会低一些;但是绝大部分的佃农都无法凑够生产物资。所以此时通常的地租都在六~八分租之间。
由于地租是按实际收获量进行分配的,所以收成的好坏,就直接关系到地主的剥削收入。因此地主们对佃农种什么作物、如何经营,乃至收割都十分重视,并直接干涉。很多地主担心佃农不好好干活,还会亲自下田耕种拉牛,督促佃农。
所以别说中国古代的封建地主多么仁义,一切都是为了收成。到时候收成不够交租子的,上门殴打催收那是常事。
在老黄看来,像赵新这样从工具到种子全部提供,居然说前五年不收租子,他图什么啊?
沈敬丹淡淡一笑说道:“我看这位赵大人是要称王啊!”
……
五月中旬,福康安发出的六百里加急文书和派出的两个使节先后抵达了平壤。
此时朝鲜国的国王叫李祘,这位就是历史上那位被闷死在米柜里的思悼世子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已经继位八年。
福康安在文书中的命令简洁明了,让朝鲜国发舟师一千,至蒐楞吉岛附近待命,与清军一同会期进剿西拉河口的鄂罗斯人。
朝中重臣一番商议后,都认为这个身为乾隆皇帝身边红人的福大帅不可违逆。琇書蛧
于是李祘便命令出兵,炮手四百,弓箭手一百,军兵运粮及乘坐船只一百一十二条,派遣朝中将领刘麟汉率领,偕天朝两位使节于五月二十五日,从庆兴郡西水罗前浦出发。
等候在宁古塔的福康安在五月下旬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费雅喀猎人传来的消息。
“啪!”的一声,福康安猛的从桌案后站起,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
“你说那些人在西拉河口附近开荒种地?!”
“大帅,他就是这么跟奴才说的。”负责翻译的笔帖式被吓得战战兢兢。
“他可看清有多少人?!”
笔帖式和跪在帅帐中的费雅喀猎人低声交谈了一会,这才起身说道:“大帅,他说至少得有几百人。”
“目无王宪,反了天了!”福康安冷笑道。他随即缓缓落座,手轻轻一挥说道:“赏!”
那费雅喀猎人只是叩头,嘴里嘀嘀咕咕了半天。
福康安好奇的问那笔帖式道:“他说什么?”
笔帖式答道:“他说他不要银子,想让大帅赏他几匹布和一些粮食。”
“拿酒肉给他吃!让他做大军向导,剿灭事毕,本帅重重有赏!”
等笔帖式带着费雅喀猎人出了帅帐,海兰察向福康安一抱拳说道:“大帅,这次让我带队先上吧?您就坐镇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福康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海公。皇上叫咱俩一起来,我岂能坐在后面享清福,断没有这个道理。”
说完他又抬手向南,面带郑重的一拱手,说道:“皇上于我富察家皇恩厚重,我必全力报效,方可无愧于心。”
海兰察正要争辩,福康安抬手止住他,指着帅帐中的木图说道:“此去陆路过于遥远。虽说关外寒冷,不同于缅甸,可此地一样是山林沼泽密布。若是从陆路走,大军到了,十停也要去了五停。
我们从珲春坐船出发,于富尔佳哈河河口西岸登陆。然后你我率军翻过锡赫特山,直扑敌巢!”
十天后,福康安率军到达珲春。
他之前在宁古塔已经征募了数百汉人奴隶作为随军民夫;到了珲春之后,他又向各乡发出命令,征调一百库尔喀齐猎人随军。
海兰察则通过福康安的钦差关防,在宁古塔和珲春当地征募了两百索伦勇士。清代的“索伦兵”只是一个编制的称呼,主要是由库尔喀齐人和锡伯人组成。这些人自幼便纵横于关外的白山黑水之间,精擅骑射,十分彪悍。
崇德三年,因索伦部博木博果尔在向满清朝贡之后复又反叛,皇太极便发动了“索伦之役”,派兵征讨。此战一次就杀掉了各部族的胆子,最后只得投降。
到了乾隆时,满清的索伦营编制共分为六支:布特哈打牲八旗,呼伦贝尔索伦八旗兵,吉林索伦营,黑龙江索伦兵,驻防乌里雅苏台索伦营,驻防新疆四营之索伦营。
六月十日,福康安与海兰察二人在完成誓师后,率军从珲春登船出发。一时间,南海上各类战船和渔船密布,向着东北方向启航。
此次珲春水营各类大、小赶缯船尽出;同时福康安又从沿海的各村征调了不少的渔船随行运送物资。由于渔船过小,担心风浪把船打翻,所以在航行中的船队都是擦着海岸边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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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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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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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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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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