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一看不好,马上把家传功夫施展开来,他左手轻按圈椅的手把,四两拨千斤地把全身重心往下盘一稳,同时借力让自己重新站直。

  李安国本来已经张开手臂,就等着把人抱入怀里,他意思是让陈玉楼大庭广众之下狠狠丢脸,同时他看陈玉楼细皮嫩肉的,也存了一些龌龊心思,想着占点便宜。现在一看人家站那好好的,他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掩饰地轻咳了两声。

  张子轩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时张家大管家过来低语几句,表示可以开席了。

  这次被邀请的人很多,都是附近各地贵族子弟,酒席以各人身份高低排列,李师长,李少爷,张副官以及代表湘西第一望族的陈玉楼自然是坐头一席。

  很快桌椅都摆好了,李安国毫不客气地居中而坐,占据了主席的座位,然后他看了陈玉楼几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说,“陈总把头,来,过来坐我身旁,咱叔俩好好聊聊。”m.xiumb.com

  还没等陈玉楼发话,张子轩便把他一推,指着旁边一个位子说,“陈玉楼,你坐这。”

  他动作很粗鲁,陈玉楼被他推得整个人向前抢了一步,手扶住了桌面,发出了砰的一声小响。

  但陈玉楼本来就不想和李安国坐一起,所以也并不和张子轩计较,一撩长袍,大大方方落座。

  “子轩,你这是…?”,这下李师长不乐意了,皱起眉头。张子轩连忙陪着笑说,“师长,今天您不是来贺子轩成为您的副官吗?怎么也该由我陪着您坐才是。”

  见李安国依然面露不快,他又连忙殷勤地为他捶胸按背,献媚讨好地说,“师长,上头有消息,马上就得改称您一声大帅了呢,这次的酒宴,其实您才是主角啊,咱就当提前庆贺了。”

  “哈哈哈,还是子轩会说话,来,你坐我身边来。”,李安国点了点头,手往张子轩腰间一拍,似乎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已经落座的陈玉楼看着两人,一语不发。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这次被邀请来的多是年轻一辈,三杯酒下肚就都放开了,猜拳的,吟诗诵词的,行酒令的,很快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陈玉楼心里带着警惕,他浅尝即止,酒菜都用得不多。李安国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很快几个酒瓶子就都见了底,说话间酒气冲天。陈玉楼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出门之前吩咐了花玛拐看好时辰来接,他内心并不愿意和这群人同桌吃饭,只想着赶紧完事自己好回去。

  突然,陈玉楼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张子轩表情僵了一下,这细微的不自然引起了陈玉楼的注意,他低头一看,发现李安国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抚上了张子轩的大腿。

  陈玉楼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一抬头,正好迎上张子轩阴霾的眼神。陈玉楼恍然大悟,这厮升官那么快,原来里面还有这样一股子勾当。

  本来他也想不明白,就算张子轩要夺权,把人杀了便杀了,何苦还要毁尸泄愤,按理说李安国对他也算有知遇提携之恩。

  现在他全懂了。

  陈玉楼放下筷子,展开折扇,往后一靠,嘴角带着讽刺的浅笑。张子轩死死盯着陈玉楼,目光似乎想在他身上射出几个洞来。可陈玉楼偏偏不再看他,慢悠悠地摇起了折扇。

  这时,已经醉醺醺的李安国发话说,“子轩啊,今晚我就在你这住下了,行吧?”

  “当然可以,我马上就让管家安排。”,张子轩把目光从陈玉楼身上收回来,一秒变脸,换了一副献媚的脸。

  “那个,陈总把头,今晚你也留下,咱叔俩今晚秉烛夜谈。”,李安国用手指了指陈玉楼。陈玉楼一愣,心中暗叫不好,正要想办法推脱,张子轩突然发怒,对着陈玉楼吼道,“陈玉楼,你吃好了没?要是吃好了就赶紧滚,司机和车就在门外,不送!”

  “子轩,你是怎么回事,长能耐了?不把我放眼里了?”,李安国被这一吼,酒也醒了一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陈玉楼说,“这小子今晚本帅还非得留下了,怎么着?”

  他们这边连吵带喊的,四周人便止住了喧闹,都向他们这桌望过来。

  陈玉楼冷笑了一下,收起折扇,暗自把小神锋握在了手里。

  李姓少年见事情就要闹大了,连忙也站起身来,连忙向着张子轩打眼色,同时又扶住了李安国,附耳说了几句话。

  虽然张子轩和陈玉楼都出身富豪贵族,论家底,同样是十辈子也花不完。但湘西陈家却是绿林中的总瓢把子,有字号的响马子皆是陈家手下,□□上贩私的生意十有七八都姓陈,陈玉楼身后有整个常胜山和十万卸岭盗众。比起张子轩,陈玉楼是惹不起的。

  要真得罪了湘西陈家,恐怕自己也难以活着走出湘西地界。李安国本来也是酒上头了,被自家侄子这一提醒,酒便醒了大半,人也清醒了。

  张子轩看着气氛已经缓和了一些,连忙一边招呼众人继续吃酒行令,一边扶着李安国重新坐下,李安国顺坡下驴,对着陈玉楼嘿嘿一笑,道,”陈总把头,既然子轩今天是主角儿,自然是他说了算,不过我们总是还有合作的机会的,你说是不是啊?”

  陈玉楼轻哼一声,算是回应。这些军阀全是一个模样。上辈子他扶植了罗老歪,其实陈玉楼早看出来,这些半道上认的所谓把兄弟,既难共患难,更难共富贵,随时就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分道扬镳,甚至刀剑相向。

  这一世,他从卸岭中挑出两百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子弟,让他们从军分散在各地军阀之间,并暗中加以扶植。这些人对陈玉楼是绝对的忠心,在这个时段,罗老歪还是一个啃着树皮的黄毛小子,陈玉楼有自信他能在罗老歪一脉崛起之前,把原属于他的力量牢牢抓在手里。

  自然,要是以后还能遇上罗老歪,陈玉楼也不介意多照料他一些,让他过得好一点,也不枉两人前世的兄弟一场,但这一世,就没必要再扶持他成为罗帅了。

  “我家管家就在门外候着,如此,恕玉楼失礼,就先告辞了。”,陈玉楼对着席上众人行了一礼,便再也不看他们,转身离席。

  “来,子轩,去你屋里休息,走走…”,身后传来李安国肆无忌惮的嚷叫声,陈玉楼摇了摇头,大步流星地向着门口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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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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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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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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