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云赤手空拳解决了大半黑衣人。他掏出信号弹,通知山下的人上来,转眼却看见摄政王站在熊熊烈火,差点心脏骤停。
该不是在屋里看见了什么?
他高喊着“节哀顺变”,把萧蘅从火堆里扯了出来。那火已经烧到倒地女子的身上,谢朝云正想挽救下兄弟他娘的尸体,被萧蘅阻止。琇書網
“是苗若秋。”
谢朝云脚步顿,想也是,这山上都是新鲜的血,估计是刚放的。绿裴出手毫不留情,要苗若秋的全部血液,他看见那尸体嘴里还堵着团布,为了防止苗若秋出声。
“啧,嘴巴都让堵上了。”
所以说人不能贪图富贵,摄政王已经放她马了,她不知道珍惜,还凑上来找死。
“你说什么?”萧蘅心脏猛烈跳了下,脸色骤变,“不好,回去!”
苗若秋曾经说要给他治病,可是却连他体内的蛊已经被楚昭游解了都看不出来。
仗着自己体质特殊就想来解蛊,庸医个。
可是这刻,萧蘅突然想到,刚见到苗若秋时,她不像完全胸有成竹,给他把脉之后,反而笃定了几分。
这个笃定是不是意味着她看出来了,但是想捡漏占便宜?
那苗若秋知道他已经解蛊,有没有告诉绿裴?
苗若秋也有可能为了突出自己对绿裴的重要性,而选择不说。
绿裴不会开始就堵住苗若秋的嘴巴,她要是说了呢?
那么,绿裴明知这招对他没用,还是让他带楚昭游来,就是单纯想要楚昭游的命!
血液是针对楚昭游的,那把火和尸体才是针对他的。
如果……如果他是幕后主使,定会双管齐下,防止带来的楚昭游是假冒的。
楚昭游有危险!
谢朝云见护龙卫已经攻上山了,便跟着摄政王折返京城。
……
楚昭游撑着下巴等摄政王,脑袋差点磕在桌上时,清醒了。
朕这娇贵的小脑瓜可千万不能像某个大傻子样受伤。
五云寺背后的人比地瓜藤还复杂,楚昭游在摄政王走了之后,威逼利诱,连哄带诈,终于让钱世成透露出点口风。
摄政王的娘亲有消息了。
难怪萧蘅这般心神不宁。楚昭游猜测,可能有人抓了萧蛮威胁摄政王,如此来他就更要等摄政王回来了。
楚昭游没有立场阻止个儿子去救他的母亲,尽管这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或许萧蛮真的觉得自己给儿子找了个好去处,萧蘅这样的容貌跟着她四处唱戏反而对他不好,才能这样舍得抛下孩子。
楚昭游想象了下当年在凌碧渡口的小萧蘅,心脏猛地揪。
唱戏有朕好么?是有多惊艳的嗓音和天分,不唱戏就会造成大楚化艺术的巨大损失?
就算当年萧从再两袖清风,变卖家产总还有点钱吧?
萧蛮不定缺钱,她就是想唱戏。她也知道不能让萧蘅跟着她出入戏院,所以把萧蘅送人了。
楚昭游决定以后都不在摄政王面前唱戏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忍忍就好了。
子时已过,楚昭游望着挂在屋檐上的月亮,等萧蘅回来。
无论结果如何,摄政王都需要朕的个拥抱。
他也相信摄政王定不会有事。
摄政王有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他定然不会当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楚昭游看见偏殿还有些亮光,不小心就溜达到了陆景涣窗前。
不小心的。
宫里多无聊,全靠陆景涣解闷。
陆景涣似乎正在和凤星洲吵,凤星洲坚持三天后回国,小皇帝不同意。
“谁?”凤星洲问。
“我。”楚昭游咳了声,对陆景涣道,“出来走走吗?”
“好。”陆景涣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飞快从屋子里蹦了出来。
四月的天气不热不凉,楚昭游和陆景涣走到没什么人的广场,犀利地指出:“你明明就很馋人家的脸!”
“没有!”
“你就有,不然耳朵下面的烫伤怎么来的?”
陆景涣脸色爆红,没有底气地反驳:“胡说。”
“虽然我很想留着你解闷,但是你们两毕竟是国之君和国师。”
陆景涣:“当皇帝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起出去闯荡,反正有人帮批奏折。”
楚昭游:“……”你要是早三个月说,朕就心动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答应凤国师啊?我看你也不是不喜欢他。”
陆景涣闻言竟然有些落寞,他眼巴巴瞅着楚昭游,看起来仿佛要哭了。
“国师他只答应父皇辅政六年。”
他母后苦苦哀求了好久,都没有让凤星洲松口加年。
今年已经是第五年,明年秋凤星洲就要剃光头发回去找师父了。
陆景涣小时候体弱多病,没怎么学习帝王谋略,后来凤星洲出山,他病好了,这五年间,凤星洲直督促他读书,特别严厉,找的太傅也特别严格。
开始被亲,陆景涣是有些怕,毕竟国师每次出现都是检查功课,后来他跑出来冷静,渐渐明白自己心意了,又开始害怕别的。
陆景涣:“你说国师他是不是想趁自己最后年还俗,做点以前没做过的事?”
楚昭游:“……是不是你自己没问他么?”
陆景涣:“还用问吗?国师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他师父当年就不肯放他下山,说他要是在山上,于佛法上更有造诣。国师说自己要六年时间,他师父答应了。六年就是六年。”
凤星洲只会亲他,逼着喜欢他。
楚昭游热心开解:“他喜欢你了,延至六十年未尝不可。”
陆景涣脸绝望:“出家人不打诳语。”
楚昭游想,权臣可能都有点共通的毛病,以为自己切尽在掌握,喜欢上谁都不用像普通男子那样,指天发誓许诺未来。
过于自信了。
皇帝们可能也有点毛病,不敢信任他们。
“说到底,就是他不说,你没问。”楚昭游出主意,“你现在就回去问,他要是回答不好,朕马上叫人把他扔出去。”
陆景涣躲了躲:“他要是说自己想当和尚怎么办?”
楚昭游拇指碾了下陆景涣耳朵下的烫伤:“伤口怎么来的?谁给你上的药?”
“国师。”
“用什么都是垃圾药膏,故意给你留疤,这种禽兽当什么和尚?你是皇帝,他敢出家,庙都给他掀了。”
陆景涣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宁拆十座庙,不毁桩婚,听说过吧?”楚昭游望望天:“就那个道理,咱不能当暴君。”
摄政王以前也住过的庙,还是手下留情吧。
陆景涣受到鼓舞,突然想回去问问。
两人边走边说,楚昭游心里担心摄政王,嘴上就特别能说,围绕着陆景涣,让自己操心起来,没空想其他的。
四名太监经过,手上都端着新缝制的新衣,遇见陛下恭恭敬敬地俯身请安。
楚昭游看了为首的太监眼,觉得有些眼生,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赶制夏衣,他反省了下。
朕最近是不是不够关注宫人的生活?让人加班太不应该了。
他打眼扫,突然觉得衣料有些不平整,好像盖着什么东西。
心跳迅速快了起来,他不动声色把离太监更近的陆景涣扯到后面:“你现在就去找国师问问吧,马上去。”
如果这四人有异,他们两人都不够扛,不能打草惊蛇,能跑个是个。
从前摄政王不管宫内的琐事时,衣物等制造都是由太后把持,要是内侍监里面还有太后的人没清理干净,也不是没有可能。
打头的两名太监也没想到出来就遇见了皇帝,事不宜迟,立即掀了布料,把匕首在案上寒光铮铮。
太监五爪并拢,抓住匕首,目光发狠向楚昭游刺来。
亲卫被打发远远看着,此时已是来不及。
陆景涣被楚昭游推着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回头,瞪大了眼睛,他颤着手从身上摸出瓶药,几乎是抖着洒向太监。
神医给徒弟防狼的药。
持匕首的太监眼睛痛,没找准头,单手捂着眼睛又要刺。
陆景涣很有牺牲精神,挡在楚昭游面前。
楚昭游:“你先走!”
萧蘅赶到时正好看见楚昭游和陆景涣在起,他刚松口气,场面巨变,太监抽出了把锋利的匕首。
殿前殿后场地空旷,连快石头都找不到当暗器。
他瞪了脚石栏,拼尽全力朝楚昭游跃去,这点距离他可以救下楚昭游。
电光石火之间,摄政王想起自己和谢朝云身上沾满了浓烈的血气。
如果他靠近楚昭游……那……
必须救他!
萧蘅眼珠赤红,计算用离楚昭游最远的方式解决太监。
忽然斜刺里记擒拿刺向太监后颈,血从脖子上的口子流下,脏了白衣人的手。场面瞬间静止。
萧蘅神情凛,以难以想象的难度,在半空转向,撞向了旁的谢朝云,将两人刹那间急速退行了几十米。
凤星洲直不远不近跟着,他比亲卫大胆,堂而皇之地跟踪。
他想看看陆景涣每天和楚昭游说什么。
大国师心静自然隐,两人叽叽喳喳路都没发现。
也因此,句不落地听到了。
他平静地放开死掉的太监,对陆景涣道:“杀生可杀,色|戒可破,佛门已不容我。”
陆景涣眼眶红,呆滞地看着凤星洲手上赤红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滴,白衣仍然出尘。
楚昭游放开方才抢着挡前面的同行,快步向摄政王跑去。
他刚才听到摄政王收不住力道,砸到地上的声音了。
“别过来。”萧蘅制止。
楚昭游停住脚步,反应了下,才明白摄政王的用心。
萧蘅拍了拍谢朝云,“你可以回去养伤了,十天内不准进宫。”
血气都消了再来。
谢朝云骂骂咧咧地离开。
萧蘅就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楚昭游,勾唇笑道:“陛下,我想起来了。”
楚昭游愣:“想起什么?”
“所有。”
“那你记得朕开始没有分你包子吃的事吗?”楚昭游鼻尖酸,“朕不是故意的,不,我就是故意的。”
萧蘅有瞬间的犹豫:“……记得。”
“但我不饿。”摄政王马上补充。
楚昭游:“小黑这个名字怎么样?”
萧蘅:“很好。”
楚昭游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肚皮被踢了下。
“朕也觉得很好,摄政王,小崽子刚才想你了。”
萧蘅紧张:“你马上去找神医。”
楚昭游:“没用,他爹也有点想,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快月末了,小星星把奶嘴的吸管放到你们的营养液罐里,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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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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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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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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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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