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萧蘅的眼线遍布大楚的话,皇陵就是唯的疏漏,除了稀稀拉拉两三只小猫守门,再也没有其他人。
楚昭游满意极了,立刻下令让陆淮善率领龙威军把皇陵围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
等他过去换掉守门人,皇陵就全是“亲戚”和亲信了。
本来萧蘅还不太愿意楚昭游出京,但见楚昭游如此大动干戈地调查帝陵被盗案,竟然提前调了龙威军守住,便不好再说其他的,以免惹他怀疑。
美不足的是,狄燕认为皇陵阴气重,不适合养胎。
楚昭游劝道:“姨母若信这个,那朕要说,皇陵是龙脉之地,龙气最足,朕是真龙天子,前往龙脉汲取灵气,还有祖宗庇佑,谁敢近朕的身?”
狄燕:“要姨母说,你跟我回梁州最好,真正的天高皇帝远,摄政王管不着。”
昨日梁州来信,赵城说赵雨病了,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和母亲分离几个月,生病之后直喊着要娘亲。
狄燕揪心不已,可是京城这边,外甥以男子之身怀孕,看着二十岁,什么都不懂,还要防着虎视眈眈的摄政王,不敢透露怀孕的消息。
手心手背都是肉,管哪个都要先放下另个。
她提议楚昭游和她回梁州,年关再回京城。
楚昭游直觉摄政王不会放人,没有理由,就凭他掌控欲极强,连娶媳妇这种小事都要插脚,怎么可能让他去梁州。
他笑道:“姨母,眼下皇陵出事,朕正好有借口躲阵子。表妹年幼,这个年纪最是离不开娘亲,想必平日也是想得紧,病了才敢说出来。把姨母留在京城快三个月,是朕自私了。”
狄燕被说动:“这样,姨母先陪你去皇陵住三天,若是切安好,我就先回梁州,三个月后姨母再来。”
楚昭游:“朕这么大人了,还要姨母陪着去皇陵?”
他低声道:“我知道,姨母讨厌先帝,若不是因为我,恐怕这辈子不会踏足帝陵。姨母已经对昭游很好了,我长大了,不用姨母再为我勉强自己。”
狄燕眼眶红,外甥这么懂事,为什么偏偏遇上蛮横的摄政王,肚里有孩子还要委屈地躲到皇陵。
楚昭游最怕姨母红眼眶,立刻道:“姨母不知道这次国库有多大方,拨的银两足够朕把皇陵修成世外桃源。朕亲自修缮,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岂不是住着比皇宫还舒服?”
皇陵自然有它的规格和样式,再怎么修也改变不了陵墓的本质,楚昭游说得好听,哄姨母玩。
他自己要求也不高,弄间舒服的屋子,外面怎么样,并不重要,剩下的钱存成私房钱它不香么?
楚昭游有点理解钱世成了,媳妇财大气粗,自己想存私库,生活就要过得艰苦点,谁要跟他抢钱他跟谁急。
以后听戏给他打个三折吧。
楚昭游离京那天,姨母也启程回梁州,两人依依惜别,关切的嘱咐说不完。
狄燕压低声音:“你好好护着自己,那个穿红衣服的混蛋,姨母帮你找。”
楚昭游:“……”倒也不必。
“这车是朕给表弟表妹准备的礼物,姨母有空带他们进京来玩。”
狄燕不断用帕子擦拭眼泪,哭红了鼻子,“赵金,你定要好好保护昭游。”
赵金:“属下以性命担保!”
旁的摄政王沉默寡言透着郁结,明明是三个人,楚昭游每回心思都在赵夫人身上。
无视本王。
上次接赵夫人,这次送赵夫人,就是没有他的事,亏他还厚着脸皮过来送行。
楚昭游和姨母说完话,便被薛公公搀扶着上了马车,神情凝重,不敢表现得太雀跃。
萧蘅看着楚昭游长长的车队,怀疑他是不是想去守陵三年。
从这里到华灵山不过天的车程,至于么?
他叫住楚昭游:“希望陛下早日破案,若是案情进展不顺,本王从朝调人过去协助。”
言外之意,楚昭游若是不尽快回来,他就派人过去监督。
楚昭游掀开帘子,冷笑道:“摄政王若是胸怀坦荡,就不要插手此事。”
你派人过来三天解决盗墓贼,朕还怎么玩?
萧蘅噎,后悔没多留几个人守皇陵,如今插手也不是,让楚昭游个人折腾总觉得隐隐计。
华灵山是山上之山,要先绕山路蹬上座山,来到处地势平缓之处,此处有皇家建造的落脚处,久未翻新,看着比周围零星几户农家还不如。
弃车马改步行,沿着狭隘的小道继续向里走,天地新开,豁然开朗,片建筑物依山而建。
外面龙威军安营扎寨,里三层外三层,里头还未曾动过。
最外侧的是先帝的陵墓,墙面斑驳,青砖长草,檐下结着蜘蛛,阶上满布落叶。
帝陵白色花岗岩砌成的圆形宝顶,即先帝的坟头,鸟屎覆盖了原有的颜色。
楚昭游见这凄凉的景象,不由得叹气。
可惜朕也不是真心想修。
并非想贪污,而是想到大型工事,运送土木砖石,要先运上山,再经过刚才走的那条羊肠小道。劳民伤财,全靠人力,楚昭游宁可当个不孝子。
“陆将军,包围皇陵,将士们自选住处,不必风餐露宿。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尤其是摄政王。派几个人去找山外的村民问话,有听见或看到什么。”
守门的几个老人被押在下房,听候问审。
此时夜幕四合,楚昭游倒还有精力想审,陆淮善的亲信陆勃,建议他先睡觉。
“陛下有所不知,那三名老头都聋了,又不识大字,晚上难从神情辨真假,不如明日早再提审。”
“聋了?”楚昭游猜测,“地宫被炸开了?”
历代帝王都怕死后陵墓被盗,地宫入口修得隐蔽之外,还会加道又道石门,难以撼动,联系到这三个老头全聋,地宫该不会被撬了?
皇陵地上部分没什么好偷的,盗墓贼大多盯上的是地宫里的随葬品,黄金美玉和先帝生前喜爱之物都在地宫。
楚昭游突然语塞,那……先帝的棺椁还好么?
陆勃:“目前地宫出口由重兵把守,还未有人敢擅闯。”
里面的情况还没有人看过,怕自己看到什么大不敬的掉脑袋。
许是今晚听说了地宫的情况,楚昭游怎么睡都有些冷。
皇陵规定不能使用明火,楚昭游本想从山外弄点碳进来,考虑先帝现在可能有点惨,没好意思用。
早上打着呵欠爬起来时,楚昭游觉得自己高估皇陵的舒适度了。
还是没有皇宫好,想要住得舒服必须修修。
楚昭游决定就地取材,在皇陵之外的空地上造座木制结构的屋子,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铺个火炕。
他早饭只吃了些清淡的,小粥配酸萝卜,然后又捏着鼻子灌下碗止吐药,以防万。
先去地宫。
明知地宫情况不好,他作为人家儿子,没有拖沓的道理,说不定还得为老皇帝收捡尸骨。
地宫的大门开在左侧,楚昭游踩着新泥下台阶,很快来到第道石门前。
高耸的石门被炸毁了半边,等龙威军加固了石门,防止人路过时坍塌,楚昭游才进去,连这样过了三道石门,偶尔脚下还能踩到盗墓匆忙之散落的黄金饰物,地宫的气味越来越难闻。
楚昭游捂着鼻子,手帕用药汁打湿过,才堪堪阻隔了部分气味。
等到了安放棺椁的内室,龙威军的火把将将照明,楚昭游还没看清楚,周围人就刷拉跪了片。
陆淮善站在楚昭游身边,为了保护他,只双手持住剑示意拜。
楚昭游目光在棺椁上转,具森森白骨就散落在旁。
老皇帝死了七年多,早已变成具白骨,被盗墓撬开三层棺椁拖了出来。
萧蘅没有把他从坟墓里掘出来,老皇帝还是落了这个下场。
楚昭游闭了闭眼,没忍住吐了出来。
“收拾棺椁,重新入殓。”楚昭游深呼气,朝那具白骨走了两步,有些义务还是得替原主尽。
赵金阻止楚昭游:“陛下身体不适,让属下来。”
楚昭游顿,努力思考要是先帝能不能原谅他肚子里有摄政王的儿子,并且看在唯孙辈的面子上,原谅他让赵金代替。
陆淮善看出了点门道,主动道:“老夫是先帝之臣,让老夫来吧。”
“那有劳陆将军。”楚昭游胃里翻江倒海的,怕吐先帝身上。
陆淮善动作极快,不会儿破损的棺盖重新合上。
楚昭游四顾这座被盗得面目全非的墓室,忽然棺椁旁边看见了个十分严实的铁盒。
像是盗墓贼拖动先帝尸骨的时候,不小心从棺材里起带出来,掉到角落里。
铁盒并不起眼,但楚昭游想象了下当时的场景,觉得这个铁盒成是放在先帝身上,才会被带出来。xǐυmь.℃òm
如此其貌不扬的东西,不像陪葬品,倒像是放在身上明显的地方……给后人看的。
先帝早就预料有这么天?
楚昭游鬼使神差地,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赵金,打开来看看。”楚昭游嗓音沙哑,看着赵金从地上捡起铁盒,用剑沿着缝隙撬开,倒出了卷铜片。
楚昭游展开轻薄的铜片,心脏跳。
开头就是三个字——萧豫道。
……
宣政殿的早朝刚刚结束。
谢朝云在这几日热衷撮合两人,小皇帝不在宫,少了方,就只能光看摄政王张臭脸了。
“不知道盗墓贼抓到了没有。”谢朝云随便感慨。
萧蘅憋了天夜加早朝,终于有人和他提起楚昭游了,他咬牙切齿道:“去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把他软禁在皇陵了。”
谢朝云无语:“陛下刚走了天。”
就算用个时辰就抓到盗墓贼,立刻返程,现在也赶不回来。
堂堂个摄政王,能不能正常点。
“我很怀疑,你在幽州两个月不见陛下,是怎么呆的住的。”看这架势,根本天都呆不住。
“两个月……”萧蘅念了句,忽然像抓到了什么救命良药般,“是了,本王得去找他。”
知晓合心蛊的郎建议,第次发作后,若是他个月次与楚昭游同居屋檐下,可以减轻下次发作的痛苦。
摄政王初闻时心里不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距离第次不满个月,他就鬼使神差地跑去福宁殿住了个晚上。
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知道了,他就是喜欢楚昭游,想和他住起。
出征两月,加上他和楚昭游闹矛盾这段日子,共过去三个月。
萧蘅按了按额头,他好像有些头疼。
合心蛊不能拖,本王要马上见到楚昭游。
“嘁,无病呻|吟。”谢朝云看着健步如飞的摄政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摄政王这么遵医嘱呢?
作者有话要说:摄政王:这要睡个三天三夜才能补回来吧?
真正的皇陵**剧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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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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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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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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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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