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蹦子一直在后边跟着,突然被三乔扯到一边
“老爷子干啥着呢?”“这不里边正搓着麻将呢,等着年夜饭开席”今夜筱府连开三席,正是热闹时分,里边灯影重重,人来人往,交织成游。
“姐……”三蹦子拽着三乔的袖子,“陈家老太爷可能在里边,你带余大哥回去,可得深思。”三乔一拍脑门她倒是忘了这个茬,陈家老太爷跟自家爷爷可是铁一样的交情,每年的除夕晚上可是要带着一大家子人来自家拜年。
余司礼站在一旁没有搭腔,瞧着暗自愁苦的姐弟倆,久久问道“你们是不认识自家门了吗?”
三乔心底里虽认定了余司礼,觉得总得有这么一天,可她也不想一上来就搞这么大阵仗,这里边两老太爷,随便给自己气坏一个,自己可就真得被赶出家门。
可她如今牵着余司礼的手,已经对着人说了跟自己回家的话,不带进去的话,三乔有些烦躁,她低声说“我……我能先不带你回家吗?”
怎么自己的行事作风一分析,就跟那些浪荡公子一样,吃饱喝足想拍拍屁股走人,人家千万里来了,还要把人家扔出去住旅馆。
正在三乔四下踌躇时,一辆汽车停在了筱府门口,“乔”
怕什么来什么,陈廷带着陈家老太爷还有陈家老爷从车上走了下来,吓得三乔赶紧抽开了被余司礼握着的手。
三蹦子一脸不忍,掩面小声问三乔“姐,这可怎么办?”
三乔深吸一口气,得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
余司礼晓得三乔出身不俗,可没想到筱家在奉天城如此势大,宅院里灯火通明,到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院子正中有个戏台子,唱的是福寿堂,倒也时兴。
余司礼心头莫名升起一丝丝紧张。
三乔跟着陈廷一左一右搀着陈家老太爷,她现在心底里乱糟糟,三蹦子在她耳边神神叨叨地说“姐,你可一定沉住气。”
可问题关键不在于她沉不沉得住气,而是她面前的二位爷,余司礼跟陈廷,他们得能沉住气,陈廷三乔倒不是很担心,可余司礼那脾气要是炸了可是分分钟的事。
筱家老爷子坐在主桌上,听着小曲,摸着麻将,何其快哉,瞧见自己的老伙计来了,赶忙起身迎接,一阵寒暄过后,陈家老太爷落了次座,依次是陈家老爷,陈廷。
三乔站在主桌旁,心事重重,三蹦子连着余司礼也站在一旁,余司礼其人带着光环,一张顶俊俏的脸配着长身玉立,站在人群中都息不了光,淹不了。
三乔的小姨娘,坐在一旁的次桌上,离得有几米远,此刻尖利的声音传过来“哎呦,这谁呀?”隔着人堆,指向余司礼。
三乔一脸认栽,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朋友!”余司礼一脸平静,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来“爷爷好,初次见面,我是余司礼。”隔着半张桌子伸出手去,双手握住老爷子的手。
三乔见余司礼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长舒一口气。
老爷子瞧面前的年轻人“俊杰呀!瞧着长得好!三乔在外边多亏你担待了!来来来,快入座。”余司礼挨着三乔落了座,正巧正对着陈廷。
自家席宴上的菜三乔往年吃得可欢畅了,可今年总觉得食之无味,在嘴里嚼巴嚼巴就囫囵个给咽下去了。
席上,陈家老太爷一个劲地在夸自家孙子如今有多能耐,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可比自己儿子挣脸多了!陈廷倒也没止住陈老太爷的话,偶尔附和几句。
席宴上人来人往,大红灯笼映得人面比桃花还红,三乔又有几杯酒下肚,更显得娇艳欲滴,余司礼凑在三乔耳朵边上问“你们一般过年都这么过”三乔咧开嘴笑了笑“是呀,热闹吧!”余司礼悄悄在三乔耳边说“热闹,热闹的我都有些嫉妒了!”
他小时候过年节,家里经常只剩娘亲跟自己,后来娘疯了爹死了,就剩自己一个人在草甸子里对着月亮过节,再后来,有了余司文,过年过节也算是个伴。
三乔瞧着余司礼眼神灰暗,知道他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她靠在他耳朵边说:“以后我陪你过节。”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按照习俗,三乔坐在桌子旁,挨个等着席面下比自己辈分小的来敬自己酒。三蹦子过来碰了个杯,对着三乔说“姐,再坚持一会儿。”三蹦子不忍心告诉三乔,就她跟余司礼咬耳朵那几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瞧得明明白白的。
三蹦子举着杯,对着余司礼说“余大哥,多谢照顾。”心底里却想起临走前,余司文在院子里骂他哥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到过场走得差不多了,酒席也吃得差不多,席上众人也都有了几分醉意。陈家老爷子拉着筱家老爷子的手,哥倆亲亲热热的说着话,突然,三乔耳朵尖听到话里提到了自己“三乔如今年岁也长了不少,外边世面也见了,孩子们的亲事是不是也得提上日程了!”
三乔想着陈家老爷子急着抱孙子,可孙子也抱上了呀,怎么老要催着自己嫁出去呢?
筱家老爷子倒也没酒一热就立马把孙女卖了,而是握着老伙计的手说“我这身边就这一个孙女啦,孤家寡人,我还想再让她陪我几年。”
陈家老太爷心底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家兄弟计较什么,说“是兄弟对不住咱家孙女,那时候我两腿一蹬马上要走,家里匆匆忙忙为了冲喜,娶了三乔,姑娘心里不乐意这么潦草我知道!”
说到逃婚,筱家老爷子知道自家理亏,也不作声。
“万般无法之下,我们才让廷儿娶了他姨娘家的妹妹。可三乔总归是我认定的孙媳妇,我的老哥哥,你记得那时节我们定的约定吗?”
一席话说得两老人执手相看泪眼,听得三乔无语凝噎。
今日这阵仗,横竖躲不过去了,她吱了声“陈家爷爷,我瞧着佳怡姑娘挺好的,跟陈家哥哥也合得来,陈家哥哥也跟我说,他蛮喜欢佳怡的,我再横插一杠也不好。毕竟……”她瞧了陈廷一眼“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三乔这一席话,也没什么错漏,可整个奉天城都晓得她爱陈廷爱的死去活来,这一席话落在陈家老爷子耳朵里倒像是埋怨。
陈家老爷子立马把自己家孙子呵斥起身,指着三乔说“你把你今天在家给我说的一席话,在这里说。”
三乔本指望着陈廷这个了解她跟余司礼关系的人能站起身把今天的场面压下去,便说“陈家哥哥,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陈廷不爱她,这是事实,便是如今这场面,他也说不出个花来。
余司礼耷拉着二郎腿,还夹起桌子上的一只元宝大虾,好整以暇地看好戏。
陈廷一双眼,黑压压直愣愣地盯着三乔,说“乔,很多年前,你问我,我爱你吗?我说,何必追求爱这个东西。那时我还不了解爱,我以为爱是害人的,可慢慢的我觉得爱就是掏心掏肺对另一个人,俯下身去做所有为她好的事,看着她笑,帮她完成所有要完成的东西,默默地成为她身后的倚仗。可你又跟我说,没有谁能成为谁的倚仗。”m.χIùmЬ.CǒM
天上有一轮月,耳边是凄厉的风声,三乔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有人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跟我回家。”那时节,她是奉天城里的小霸王,没人愿意招惹她,没人把她当姑娘,可有一个人,温润如玉,总是叫她“三乔妹妹”
少女时期的绮思里,有过这样一幕,眼前人对自己说,“三乔妹妹,我喜欢你……”耳边陈廷还在说着“我没法成为你的倚仗,那我要你看到你只要回头我总会在你身后,所有的事我都可以为你兜底。我要成为你的倚仗。三乔,我最后悔的事情就在于,我对爱这件事开悟得太迟,而对你,却总是没有时机去告诉。”久久地,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说“三乔妹妹,我爱你。”
这句话像热油,三乔被吓得跌坐在椅子上,一张脸煞白煞白,这句话,她少女时期午夜梦回多盼望呀!可……
三乔觉得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身边的青年一脸愠色站起身来“这些话,我来之前,你可没跟我说呀!陈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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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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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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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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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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